裴绾月还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余光瞥见一抹素白的衣裙。
柳照眠从屋里出来,脸上仍是一贯的冷漠,甚至不看她们一眼,径自离去。
裴绾月眉心一蹙,低唤出声,“柳姑娘,你方才与枝姐姐在一起,可知她是怎么了?”
柳照眠没有回头,只是抛下一句:“以命相救。”
裴绾月脸色霎时白如纸张,连体内的血液也停止沸腾,默了几瞬,才垂眸看向气若游丝的沈翩枝。
泪珠在眼眶打转,轻轻一眨,便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砸在沈翩枝的脸上,裴绾月哽咽道:
“枝姐姐,你好傻……”
眼看着柳照眠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裴绾月心下一慌,忙道:“柳姐姐,求你救下枝姐姐。”
“乾坤已定,生死亦不能变。”柳照眠说,“何况我也无法力挽波澜。”
闻此,裴绾月眸色渐黯,泪珠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出。
柳照眠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而院子也恢复了一贯的沉寂。
一刻钟后。
沈翩枝吃力地睁开双眸,瞥见裴绾月与虞欢守在榻边。
虞欢撑着下颚,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裴绾月眼睛不曾离开沈翩枝半分,瞧见她醒来,蓦地惊呼出声:“枝姐姐,你醒了!”
虞欢的玉手从下颚滑落,眨眼便被惊醒,缓神一瞬,抬眸看向沈翩枝,眼睛一亮,“枝枝!”
沈翩枝动了动软白的唇瓣,艰涩地挤出一句:“带我走。”
虞欢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沈翩枝调整呼吸,轻声道:“我已是强弩之末,更不想让阿渊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所以请你们带我离开。”
虞欢说:“枝枝,我若提前知道你豁出自己的性命救萧沉渊,我一定不会同意,但事情已经发生,我并不想你独自一人面对,何况萧沉渊也应当有知情权。”
裴绾月没有说话,却是无声点了下头。
沈翩枝素手抓着床褥,强行撑着身子坐起。
虞欢脸色微沉,忙道:“枝枝,你身体孱弱,莫要起来。”
“我只有七日之限,不想在此耽搁一分一秒。”沈翩枝含泪道,“欢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便成全我最后的心愿,好吗?”
虞欢眼眶一热,鼻尖凝起团团酸涩,拒绝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道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沈翩枝唇边挽起一缕薄笑。
“你还笑得出来。”虞欢表情比哭还难看。
沈翩枝轻描淡写道:“只要活着一日,便要笑着面对。”
裴绾月水眸泛起一抹泪光,“枝姐姐,我也要跟着你一起走。”
沈翩枝唇角的弧度微凝,忽然道:“我若是把裴君珩与谢闻洲的心上人给掳走了,他们定是不会放过我的吧?”
话音一顿,沈翩枝又道:“你们把我带离此地,随后再回来吧。”
虞欢双手插在腰间,哼了一声:“想甩开我?门都没有!你去哪我跟到哪!”
裴绾月往前挪了一寸,“我也是!”
沈翩枝正欲开腔,虞欢抢先一步道:“枝枝,倘若你不同意,我们就不带你走了!”
待她离开世上,她们便会回到裴君与谢闻洲的身边。
让她们陪她一程也未尝不可。
被拿捏了短处的沈翩枝无奈一笑,“好,我同意。”
*
西厢房。
窗外寒意越发浓烈,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落下。
屋内寂静无声,躺在榻上许久的萧沉渊眉心微动,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掀开墨眸,并没有看见自己夫人的身影。
萧沉渊撑着身子起来,垂眸一看,恍然发现脖子处的黑色毒素消失不见,就连身上的痛意也一同烟消云散。
难道他身上的蛊解了?
枝枝的坚持不懈打动了柳姑娘?
那枝枝呢?去哪了?
萧沉渊眉心再度折了几分,沉着脸下榻穿衣。
迈出一步,无意间瞥见桌案上的书信。
萧沉渊长臂一伸,将书信取走,打开一看。
清秀精致的字迹。
是出自他夫人之手。
只是信中所言令他极其不满,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怒斥道:
“跟着闺中密友跑了?沈翩枝,你好大的胆子!”
恰逢其时,裴君珩与谢闻洲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异口同声道:
“你可有见到我夫人?”
“你可有见到小阿绾?”
萧沉渊紧紧攥着书信,眸底透着浓浓的不悦,嗓音尽是怒气,“瞧你们心上人做的好事!”
裴君珩眉峰轻蹙,“萧兄何出此言?”
谢闻洲瞥见萧沉渊手中皱成一团的书信,问道:“这可是她们留下的书信?”
萧沉渊手臂一扬,谢闻洲迅速地接过书信,展开细看。
裴君珩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