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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母后教导你也是将你视作自家人了,虽说是皇家中人,可你和母后亦是婆媳,婆媳相处之道本王并无经验,只能劳烦王妃多担待些了。”

出宫路上,春日还带着凉意的冷风吹来,谢凛清醒了几分。为免罗竹汐心生芥蒂,便开口解释了两句。

罗竹汐心中不屑,面上却一直是那副温婉知礼模样:“妾身省得,殿下不必担心。”

随之表现出一副‘不过几句训诫之言,并未放在心里’的模样。

叫尚染着酒意的男人满意的笑了笑:“王妃果然是本王的贤内助,好,好!”

迎面有内侍走来,谢凛伸手牵住了身侧女子的手。

罗竹汐手指微僵,可还是只能按耐下那抹反感任由男人握着。

但她有心与谢凛保持距离,只因她意识到,男人的话俱不可信。

还记得大婚前谢凛看她的神色就像只是在看寻常的一个合作者,可今日大婚后,她发现谢凛看她的眼神变了。

有情意倒不至于,却多了几分情欲。

亏谢凛婚前还保证二人之间只会保持合作关系呢?眼下还不是……

“近几日忙着婚事,多日未曾与王爷座谈,不知边境可有战况传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谢凛突然兴致高昂起来:“还真有,北境守军将领程将军阵亡,听闻裴云归认定是赫连拓杀害了德安,如今程将军已亡,德安的事算是过去了。”

在他说话间,罗竹汐终于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来。

应着男人的话:“那就好,程将军一死,关于德安公主,王爷就不再有烦恼了。”

“还是多亏了王妃见解独到,本王才没有犯糊涂啊。”

两人走至宫门口,罗竹汐又想起了什么,便多问了句:“不知陛……不知父皇怎么会突发急症?病症为何?”

说到此,谢凛饶有兴致看了眼罗竹汐。

笑道:“这病症嘛?是心病,至于心病的源头,本王想王妃听了会很高兴的呢。”

罗竹汐做出疑惑状。

可听了谢凛的话后却是面色惨白,脸色骤变。

只听谢凛说:“扶丘、新罗两国交战,扶丘国驸马霍清封马失前蹄,身受……”

……

因着上元节朝臣休沐,除了少量的朝臣,多数朝臣得知康宁帝突发急症、昏迷不醒是在第二日上朝时才知道的。

直到上元节第二日,康宁帝还是没醒过来,停了朝会,又有朝臣代表去探望了康宁帝。

朝臣代表去探望康宁帝时,正好撞见三皇子茹素守着御榻,宫人劝诫让谢霁去休息会儿或是吃点肉食都被谢霁拒绝了。

他就是那般倔犟的守在父皇榻前。

年龄最小且平日还带着几分骄纵少年气的三皇子就那般固执的守着皇帝,眼睑也染上了青黑。

却意外得了某些顽固崇拜孝道的朝臣的青眼。

而朝臣代表去探望康宁帝时,皇后也顺道去了一趟。待她离开养心殿时,目光扫了羽林卫统领一眼。

羽林卫统领会意,亦朝皇后点了点头,皇后才勾了勾唇满意的离开。

康宁帝一连昏迷了两日,国事也耽搁了两日,开始有朝臣寻到了皇后,谈及国事,谈及是否要有皇子站出来监国。

但太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帝有苏醒迹象了,为免皇帝不喜,皇后给朝臣的回应有些模棱两可。

不过太医没预判错,昏迷了两日后,在第二日夜里,康宁帝终于苏醒了。

谢霁惊喜道:“父皇,您终于醒了,您可担心死儿臣了。”

“快,太医呢?再宣太医,父皇醒了,再宣太医。”

康宁帝睁开迷蒙混浊的眼,微哑的嗓子动了动:“老……老三。”

“是儿臣。”谢霁连忙趴到了榻前:“是儿臣,儿臣在呢,父皇。”

“你这小子……好歹……是皇家子弟,怎的……邋遢成这样了?”

康宁帝说话还有些有气无力。谢霁认错速度又快,但他没将这两日苦守榻前的事隐过去。

“儿臣这两日只盼着父皇醒来,便一直在父皇榻前守着。”说着说着面上又起了几分后知后觉的懊恼之色。

“也怪儿臣只顾着担心父皇了,竟将仪容一事忘了,但儿臣已知错,下去会改的。”

听了谢霁的话,康宁帝面上稍显欣慰:“皇儿有心了。”

皇帝还想说什么,几名太医急匆匆赶来,说是要继续为康宁帝诊治,不能受旁人所扰,便将屋里的人都清了出去。

才刚转醒,康宁帝只觉胸腔无力,想说点什么都提不上力气,索性先由着太医诊治了。

听闻康宁帝苏醒,其余妃嫔,皇子公主也赶到了养心殿,众人汇聚在养心殿外,面上皆显忧色。

终于守得父皇苏醒,谢霁心头可算松了口气。

走出殿外,才发觉此时早已是夜幕低垂,整个皇宫皆笼罩在一片墨色中。

殿外没有被烛火照到的角落都被黑暗吞噬。冬日末春初,夜晚没有月色照映,依旧黑沉的过分。

谢霁却是猛的想起了什么,不顾太医的阻拦复又强进了养心殿:“父皇……”

少年一直记挂着天牢里的皇姐,本来想请父皇替皇姐做主的。

可看到一群太医围在御榻前,眉心皆皱的死紧,又看自己父皇龙体憔悴,连吐出几个字都是有气无力的。

这种境况下实在不宜再让康宁帝又急火攻心一次了。最终谢霁还是歇了让父皇替皇姐做主的心思。

少年不再犹豫,折身离开了养心殿,刚走出殿外便遇到了姗姗来迟的齐王夫妇。

谢霁没有停留,只随口唤了声‘皇兄,皇嫂,’便风风火火离开了。

又惹得身后的谢凛一阵吐槽挖苦:‘果然还是小儿心性。’

谢霁却顾不上身后的人如何?亦顾不上自身的邋遢,只脚下生风赶往天牢。

可到了天牢,谢霁的脸色却是彻底黑了下去。

看着牢里只三三两两点着几盏稀疏油灯,越往里走,亮光越少,。途中依稀可见牢房中蜷缩在角落的犯人。

想到皇姐……谢霁步伐更快了。

“三……三殿下,您怎么来了?”

刚换防不久正在偷懒的牢房守卫,瞧见突然闯入的三皇子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正要见礼。

却在对上少年阴沉的目光时吓了一跳:“三殿下……您……”

嘭……

话音未落,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开口说话的守卫被少年一脚踹到了墙上。

“牢里为何不掌灯?”

另一守卫被质问的一懵,正在想回话的措辞。

却听少年又问了句:“长公主呢?”

想起上头的人的交待,守卫本还想将人拦住:“今日天色已晚 牢里湿气又重……啊……”

岂料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闷哼声:“本殿在问你话,长公主在哪儿?”

余下护卫再不敢多言,连忙带起了路:“三殿下这边请,长公主在最里间呢。”

待走至牢房最里间,更是只余一小盏微弱将媳的油灯。

谢霁心下又是重重咯噔一声,牢房门刚打开,急促的身影便跃了进去。

“皇姐,皇姐……”牢房里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少年唤皇姐时,语气似乎带了颤意。

黑暗中没人回应,谢霁却轻车熟路往牢房角落里的木榻走去。

“皇姐,阿弟来了。”

伸手过去,果然触碰到了一具带着颤意的身躯。可他刚触及对方, 那具身躯却剧烈颤抖起来。

身躯主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身子僵了瞬,而后又剧烈挣扎起来。

带着颤意的惊呼声也随之响起:“啊……走开……走开……”

“都别过来……都给我走开……”

而那带着颤意的惊呼声不是谢晏的声音又是谁的。

“阿姐别怕,是我,是阿弟啊……”

谢霁再顾不得谢晏的剧烈挣扎,连忙将人牢牢钳制在怀中:“姐姐别怕,是阿弟来了。”

“不怕了,我来了,是阿弟来了, 皇姐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