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站在一旁,显然也注意到了裴元容冷淡得近乎漠然的态度。
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她鬓边的几缕发丝,她轻咬下唇,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香凝已经神色如常、满不在乎地朝前走去。
廊桥上,风铃在风中摆动,发出一连串叮铃铃响声。
香凝走在前头,碧桃却觉得自香凝重回裴府后,变了许多。
“姐姐,你,不生气?”
想到这里,碧桃几步上前,轻声问了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
听到碧桃的话,香凝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眼神坦然,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香凝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让碧桃更加琢磨不透,她歪头,眼神中满是困惑。
“二姑娘没和我交谈过,我和她也是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香凝顿了顿,神色平静地继续说:“若是你没见过我,只是听别人的只言片语,肯定也会先入为主,所以我又何必同二姑娘生气呢?”
说到这里,香凝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再者,脸面这种东西是自己给的,而不是旁人给的。”
若自己是在乎旁人怎么看的人,或许会因为裴元容那道目光而敏感自卑。
可她不是,事实如此,香凝也改变不了旁人的看法。
在别人眼中,她或许是个怪人,放着能待在裴宴之身边的机会不要,非要拼命跑出去。
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香凝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自由,而不是做深宅大院里,被困住的人。
没人理解她的执着,她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姐姐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碧桃听了香凝的一番话,心中豁然开朗,她上前一步,挽住香凝的胳膊,脸上也跟着绽放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要是太过在乎别人,只会觉得心里难受,倒不如像姐姐这样,洒脱自在。”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碧桃的屋子走去。
墨松苑很大,但清逸居并不大。
裴宴之虽然没说让香凝就在清逸居中待着。
只不过香凝也不愿意出去罢了。
当务之急是先将绣坊开起来,然后攒银钱,伺机而动。
同碧桃做了会儿绣活后,香凝估摸裴宴之也要醒来,便回了屋子。
自从她回了裴府后,裴宴之倒像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屋子,东西都搬了过来。
他自己的屋子彻底冷了下来。
“去哪儿了?”
香凝刚推开屋子,就看到裴宴之靠坐在床边。
少见的慵懒模样,就连眉眼都染上几分惬意自得。
听到裴宴之的问话,香凝将门关上说道:“出去走了走,还遇到二姑娘了,说是给爷送东西的。”
香凝走到桌子旁给裴宴之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他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见到元容了?”
香凝点头,裴元容一直都在凌安待着,很少回裴府。
听说是二夫人觉得她在凌安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毕竟裴府中的人各个都有心机。
倒不如远离裴府,日子也能过得舒心。
裴元容没见过香凝,可她对裴宴之这个大哥很是恭敬。
两人的关系也还算可以。
“元容性子耿直,不喜弯弯绕绕,若是她说了什么,不要往心里去。”
似是想起裴元容的性子,裴宴之出声安抚了句。
“二姑娘放下东西就走了,都没和我说上话。”
香凝将裴宴之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抬眼看向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继续说。
裴宴之那双眼睛最善洞察人心,还能看不出香凝的意思?
只不过他却是闭上眼,没有再说什么。
香凝微微皱眉,率先开口:“阿敬是打算反悔吗?”
“你昨日答应我了。”
她声音越说越低,也有些琢磨不透裴宴之的想法。
照理说,她现在没有和裴宴之讨价还价的资格。
他要是想反悔,她拿他也没办法。
香凝话音落下也没等到裴宴之的回答,她不由得叹口气,有些难受。
果然,希望不能放在男人身上。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裴宴之伸手将她拉到怀中。
“你有求于我,还不许我装一下矜持?”
裴宴之环着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不由得叹口气。
说不准今后可就听不见她求人了。
香凝一愣,似乎没想到裴宴之会这么说。
她扭头,正好对上裴宴之的目光。
“铺子不着急,我让成华去找名册了,挑好再去看。”
这话一出,香凝便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何,心里的石头落地,倒是让她有些别扭。
他真的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爷,陈太医来了。”
就在香凝不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成华的声音。
“让陈太医直接来清逸居吧。”
听到成华的话,裴宴之收起刚刚的笑意,沉声说了句。
“你,病了?”
环着自己腰身的手松开,香凝看着裴宴之起身下床。
闻言,男人侧身看她:“不是给我看病,是你。”
一刹那,往日他说过的话止不住的往香凝脑子里钻。
是来给她看病的……
“在扬州,大夫说你身子骨弱,将来不好有孕。”
“陈太医是上京有名的妇科圣手,太后娘娘怀陛下时,便是他保的胎。”
裴宴之神色如常的看着香凝,他能看到香凝愣怔,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但他说过的,回到上京就会寻大夫给她调养身子。
他将香凝从床上拉起来,宽厚的手掌放在她小腹的位置,轻声说道:“阿凝,我们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就像是那根紧紧缠绕在风筝上的线,孩子,就是他们之间所有感情的证明。
裴宴之知道香凝的想法,她若是那般肯轻易放弃逃跑的人,他反而会觉得这不是她。
但没关系,他想留下的人,自有千万般手段去留。
“不开心?”
冷声吐出的三个字落在香凝耳边,她仰头露出一抹笑意:“没有,我也想调养好身子,给阿敬生个孩子。”
在没有能力离开裴府前,香凝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哪怕一丁点。
他是敏捷迅猛的猎豹,若是察觉到她的意图,只会将她彻底的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