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陈杨拎着工具箱上了楼,有客户反映,厨房跑烟。
上次查出来的问题,这次维修师傅依照着去查,还是没能解决。
说出来都有点可笑,国宁公司也不算小了,现在出点跑烟问题,还得老板亲自上阵!
都已经晚上九点了,林道西接了电话就赶过去了。
陈杨和林路北处理完发货的事情,林路北让陈杨过来了,他还得留在厂里。
陈杨一上楼,一头扎进客户家。
钢城最近起了很多的新楼,和过去老楼不一样的是,新楼有些带了专门的烟道。
烟道这成了新兴事物,过去的老师傅没接触过这些,遇到烟道跑烟问题,解决不了。
说得更明白一些,其实跑烟……和油烟机没有关系,和烟道有关系。烟道是开发商弄出来的东西,顾客真的要刨根究底,应该找卖房子的人或者装修厨房的人,而不是找卖油烟机和燃气灶的人。
师傅所有办法都想了也做了,顾客不满意。
顾客各种投诉,最后把林道西给投诉来了。
林道西踩高椅子上了窗台,结果有人献勤把椅子给移开了,她转个身一脚就踩空了。
陈杨进门的时候,林道西刚从地上爬起来。
“摔哪了?谁他妈把椅子撤走了?”陈杨一看这情况就猜到了是谁不小心把椅子给撤了。
这边干活,你撤椅子,想干嘛?
林道西拽陈杨:“你上去看一眼,看看哪里的问题。”
“摔哪了?”陈杨问他姐。
“摔后背了,不是事。”林道西拍拍裤子上的灰,表示问题不大。
过去走南闯北,挨打摔跤都是常事,这点痛,不叫事。
怕陈杨还闹,压着说道:“我自己下来的时候没看脚下。”
她也是没料到,有人的手这么快,一转身的功夫就把椅子给撤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想给她搬到更顺脚的地方。
摔都摔了,就这么地吧。
陈杨双手撑着窗台,一条腿直接跨了上去。
林道西最近都是让陈杨带着一伙人专门去研究这新楼的烟道,研究研究这烟到底怎么才能不跑味儿。
按说跑不跑烟,不归他们管。
奈何,出问题就得解决问题。
你又没有办法控制施工单位的质量问题,只能在自己的技术上头下功夫。
陈杨伸手拽林道西,林道西被他一拉就又上去了。
“楼下楼上做饭就反味道?”陈杨问顾客。
顾客摇头:“不知道是楼上还是楼下,不过刚刚问我了,楼上楼下我们都是走公共烟道,没有外排。”
林道西看厨房的棚顶。
现在流行装修,房子早就不是几年前的清水风,家家户户买了新房都要装一装,这厨房装的地方也蛮多。
“能拆吗?”
“能,小意思。”陈杨从窗台上跳下去。
打开工具箱,拿了工具,又跳上去。
拆烟机上面的一块棚。
拆了以后顺着烟道封闭的位置往上看。
林道西举着手电给陈杨照亮,这方面她肯定就是没有陈杨厉害。
让陈杨学什么,陈杨就真的能学明白,自己也会研究。
“姐,现在他们这烟道都是这问题,装修的时候瓦工……看见这没?”陈杨指着沿着烟道抹的水泥说着:“没抹均匀,没抹上。一般装修的人家都不懂这些,瓦工怎么做他们怎么是,出现问题也是后期出现,等出现了人家也完活了,也找不到了。”
林道西点点头。
“能抹吗?”她问。
“行,东西都带了。”
陈杨跳下去,然后下楼去拿水泥。
折腾到十点半,拆个棚你还得给人装回去。
顾客瞧着这么大的工程,也是一脸不好意思,拿自己家的水果,又表示:“我给你们拿点钱吧,我不是非要跟你们过不去,实在是你们来的那个师傅,说话挺横,说的感觉我欠他似的!你们也是做服务的对吧,我买你们家东西……”
林道西笑笑。
陈杨把人接过来,他陪聊,让他姐消停点。
水果拿了,钱就没要。
十点37分从楼上走了出来,陈杨裹了裹自己的外套。
拉开面包车的车门。
“姐。”
车上坐着六七个小子。
这都是暂时跟着陈杨学习的学徒,都很年轻,一脸朝气。
林道西把顾客给的水果给大家分分,分到最后不够吃了,她就没要。
“我们是干服务行业的,就得态度好,横不行。”林道西对陈杨说。
干一行就得吃一行的委屈,要是维修师傅总是这样横,真的没办法用了。
这不是去服务了,而是干架去了。
面包车启动,林道西闭着眼睛在脑子里过着接下来的事情,耳边车里的几个男孩一直叽叽喳喳闲说话,很吵但又很热闹。
陈杨说他们:“没看我姐睡觉呢,闭嘴。”
几个人同时闭嘴。
林道西睁眼笑:“说你们的,不影响,没睡就是眼睛累,闭一闭。”
面包车稳稳行驶着。
“这人站在水库边干什么?准备跳水库啊?”开车的司机师傅突然来了一句。
车上大家伙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车窗外头。
天黑,有点看不清,全靠车灯的亮,反正就是看见前面水库确实有三个人。
林道西他们走郊区水库这条路准备回钢城市内,这条路是本城和隔壁城回来最快的路径。
林道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出去。
“你慢点开。”她说。
司机放慢了速度。
郭大庆带着媳妇和孩子,人都已经站在了水库的边上。
夫妻双双下岗,没的可靠。
要技术没技术,要能力没能力,两边的家还一个都靠不上。
不是没出去找工作,全城都是下岗职工,你本身就没技术,找得到吗?
过去依靠着稳定的工作,月月有进账,现在突然间发现活不下去了。
实在是无路可走,夫妻两个人就商量了,走最后一步吧。
家里还有个六岁的孩子,又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世上,原本想吃点药又觉得对不起孩子。
郭大庆见车灯照了过来,他稳了稳脚步。
叫别人看见这样惨烈的事情,他觉得不好。
别吓到人家!
“等车走的吧。”他对妻子说着。
妻子一直哭,一直哭。
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面包车开了过去,郭大庆看着手边的儿子,失声痛哭。
他不配做个父亲!
面包车开出去没多远,林道西拍司机椅背:“转回去。”
陈杨皱眉:“姐,我看着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大半夜谁好好的人往水库边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