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的这句“姜铭的娘亲眼睛好了”,让陆小桃当晚便魂不守舍,半夜更是因噩梦连连啜泣。
“小桃,我爹刚刚离世,娘亲因此哭坏了眼睛,这段日子,我得好好陪伴在娘亲身侧,为她寻医看诊,若你寻不到我不要慌张,待我娘亲好了我便来找你。”
“姜铭哥哥,我竟不知晓你的爹爹离世了,却还总是抱怨你不陪我玩,你今日便原谅小桃吧。不过姜铭哥哥的爹爹离世后,有没有给姜铭哥哥留下什么?我听别人说,治疗眼疾要很多的银钱,还需要很多的时间,而你还要继续读书……”
姜铭的眉宇间似乎多了一缕名为忧愁之物:“父亲一向清明,自他身死后,朝廷的一切政策都与他无关。平时他又乐善好施,如今所留家财却还不够母亲看病,所以我打算置卖老宅,供母亲与我读书,闲暇时便去教导县城中的孩童,待母亲恢复后,一切便会好上很多。”
姜铭的父亲原是天平县的典史,虽只是个从九品小官,可在离皇城还颇有距离的天平县,已经是个不错的差事。
典史的俸禄已够养活一大家子,更别说朝廷每月都会发放米麦粟布给京城的官差,姜铭家吃喝不愁,多的,姜铭的父亲便会布施给县里的贫苦人家,所以,姜家的名声于天平县一直不差。
如今突来的一场横祸夺走了姜铭的父亲。
那曾经在陆小桃心中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也沾染上了尘世的一丝喧哗。
陆小桃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回到家中吃了些东西,她偷偷去往药铺打听治疗眼疾所需的银钱,一笔天文数字摊在陆小桃眼前时,她去翠屏山睡了一觉。
曾经姜铭与她说,陆小桃的名字寓意深刻,意味着她是翠屏山那株桃树上最小的一颗桃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成熟之桃总会被三三两两之人捷足先登地摘走,而她这颗桃子虽小,却可以一直安安全全地呆在桃树上。
姜铭说,由此可见,她是受老天庇佑的。
既然老天庇佑于她这颗桃子,便由老天来决定她与姜铭的命运。
若是老天爷想她与姜铭在一起,便在她手上坠下两片以下的桃花。
若是不想,便在她掌间掉落多于两片的花瓣。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之时,微风拂来,桃树下铺盖一层绯色光影。
平日里,即便不伸手,都是数片数片的桃红落下,覆了满身。
纷纷扬扬的浅粉在陆小桃四处萦绕着,她的手掌有……
一片桃花。
她呆滞地立在原地,半个时辰过去,依旧只有一片桃花。
天色渐晚,她回去睡了一觉。
第二日她决定斩去与姜铭之间的情缘。
她不信神佛,不信天地,所以她怎么可能因此而将命运的选择交给别人。
那天,她蹲下身捧起一团桃花洒在了掌心,那片形单影只的花瓣瞬间被充斥在花团锦簇中,再也寻不到身影。
她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小桃,小桃……”
床榻上的女子,细密纤长的羽睫正快速地阖动着,眉宇轻轻揪着,隐隐陷入梦中的酸楚之中。
崔锐轻抚着她眼睫处缓缓而坠的晶莹,修长的指背勾去那抹泪,皮肤处似被灼烫而过,带来一阵心悸。
指尖又下划至她紧皱的眉头,温柔地拨弄后,女子的眉宇终是舒展开来。
他又顺着她的鼻梁往下划,蔓延至她嘴唇。
她明艳的唇瓣正喃喃蠕动着言语,崔锐凑上前去一听,竟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陷入梦中不可自拔之态,崔锐坐在床榻上,双手紧着她的手臂,微微摇晃几番。
“小桃,醒醒。”
床榻上的女子终于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眸,看见面前这个男子时,轻轻眨了眨眼,又想起白日里二人的一番亲昵之态。
“崔锐,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看着她略显迷茫的姿态,崔锐将这女子扣进怀中,大掌安抚着她的脊背。
他微低了头,在她耳畔轻声安哄着:“我听见你在哭,便急忙赶来了。小桃,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如何哭了?”
陆小桃将下巴搁在崔锐的肩膀上,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忘了,我只知道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了。”
听着女子软糯依恋的声音,崔锐抬起头凝向女子懵懂娇媚的小脸。
他心中不由生了抹异样,因她的乖巧,因她的柔顺,因空气中不知从何时滋生而出的暧昧,因……他又想吻她,
崔锐微微俯身,与女子越凑越近,他眸中所蕴的暗火让陆小桃主动靠近。
她两手圈住他的脖颈,身子贴上他,在他耳边极富诱惑地说道:“崔锐,我要你用力地亲我。”
崔锐抵着她的头颅,喉咙滚动:“如何才算用力?”
陆小桃不甘示弱,轻舔嘴唇:“自然是搅动风云,气喘连连。”
最好让她在风雨里迷失,沉浸在纸醉金迷和男欢女爱中,再也清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