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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泰伦发威,大补残诗!

(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打赏和推荐票!^-^)

陈成还没有对钟矩的这首诗作出解读,雷拓已经上上下下把这首诗打量了五六遍,边看边咂嘴边摇头:“都说小钟诗力,尤胜大钟!现在一看,分明还不如大钟!”

全体哗然!

大家见钟矩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信心写出一首力压雷拓的大作。

可是现在听雷拓的口气,钟矩这首诗还不到他大哥钟规脱胎于陶渊明的那首!

陈总编不开口,雷拓自然是全场最有评价资格的高手,众人不得不以他的论断作为判断质量好坏的重要标准。

心中疑惑:

钟矩这首诗看起来,观感也算不错,怎么在雷神那里,评价如此之低?

莫非小钟这次的确状态不佳,没有发挥出平日的高水准?

一定是这样没错!莫动心想:否则也不会同样交手于复联,大钟荣升诗师一段,小钟还在诗士九段了。(钟矩:那是因为我大哥起点比较高,好不好!)

面对雷神的嘲弄,钟矩不慌不忙,不紧不慢道:“我来投胎都赶不上我大哥的速度,写诗不如他,难道不是很正常?我这一首七言律诗——”

钟矩这么说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急了!急了!急了!

小钟急了!

连自己写的诗的字数都分不清了!

坡上草离离,依稀映墨池。

山川宜写照,兄弟尽能诗。

归思同云远,孤帆带月移。

隋堤杨柳色,又折向南枝——

你管这个叫做七言律诗?

还是我们的断句方式不对,你这诗应该这么读:

坡上草离、离依稀,映墨池山、川宜写?

这也读不通啊!

小钟却似乎不以为怪:“我这是一首七言律诗,没错啊!”

雷神沉这一张脸,对于钟矩当众戏弄他们、指鹿为马的语气很不高兴。

“这首诗呢,是七律没错。”钟矩道:“可是呢,我擅长绝句,而不是律诗;律诗中呢,稍微擅长五言,而不是七言。钟矩我是想写七律,可是力有未逮,未能写完,这有什么办法呢?”钟矩说着,看着雷拓道:“反正雷兄弟的诗都写好了,不介意的话,勉为其难,为小钟续全为七律,可好?”

雷神愈发不高兴,挑眉道:“故弄什么玄虚呢,你自己愿意写,就写,不愿意写,就投笔认输!谁高兴为你续,你帮你续,我是是不高兴为你续!”

钟矩玩了一个花活,对方完全不领情,好生无趣。但是钟矩向来是一个诙谐大度的人,也不介意,自嘲道:“那钟矩只能名列诸君之后咯!”

始安七少完全不知道钟矩和雷神在搞什么鬼,只能继续求助陈成,可是陈成一时半会也没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

最终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泰伦,他败在钟氏兄弟手下的次数太多了,早就习惯了,钟矩的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一首七言律诗都凑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呢!

此中必定有诈!

雷拓不踩雷是正确的做法。

无论前面是风是雨是雷电,还是由我替雷兄弟代劳吧!

这才叫:

有幸得知己,更胜骨肉亲。

同胞情意重,兄弟脉连心。

“小钟郎君什么诗这么难续啊,泰伦我能厚颜代劳吗?”泰伦道。

“欢迎啊!”钟矩依然春风拂面:“请赐教!”

泰伦大咧咧地站到了小钟的诗稿前,仔细想找这诗里的陷阱,上下多遍之后也没发现,怎么看都是一首正常的诗。

抱着“以身趟雷、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泰伦心一横,不管是对是错,我先会一会钟矩这首“残诗”!

“坡上草离离——坡上的草长得很茂盛,什么坡上呢?青草坡呗!青草坡上草离离!什么依稀映墨池?墨池不就是东晋王羲之洗笔砚处嘛!所谓‘写尽八缸水,砚染涝池黑!博取百家长,始得龙凤飞!’那倒影着的,自然就是书圣王羲之的笔影了!那就笔影依稀映墨池!”

“可是呢,笔影终究不好听!《晋书·王羲之传》曰:尤善隶书,为古今之冠,论者称其笔势,以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我便说龙影依稀映墨池!哎,这么就好听,气势也上来了!”

“什么山川宜写照?王羲之是琅琊临沂人,南渡后居会稽山阴,那自然是会稽山川宜写照了!兄弟尽能诗?琅琊王氏的兄弟尽能诗呗!虽然王羲之、王献之父子都以书法着称,可也不是不能写诗!哎,王家兄弟尽能诗!”

王羲之在兰亭集会时,不仅写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同样也创作了《兰亭诗六首》,并编入《兰亭诗集》而流传至今,其中一首四言诗,五首五言诗。这六首诗的地位与名气虽然不如诗集的序文《兰亭集序》,但标志着魏晋诗人进行一种新的尝试:诗已开始留意山水审美,并从山水中体悟玄理,有点开启后来陶渊明乃至大唐王维孟浩然先河的意思。

前四句的破解对于泰伦这样“博学多才”的骚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使得他更加得意,继续往下破解。

归思同云远,孤帆带月移?

这个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典故在里面,我也没功夫去仔细锤炼了!

直接上万能句式!

满心归思同云远,一片孤帆带月移!

嘿嘿!泰伦我不说,全宇宙压根不会有一个人看得出来,我这是偷懒的写法!(始安七少:明明我们七个都看出来了!”

前六句泰伦砍瓜切菜般地搞定,可遇到最后两句有点头疼。

隋堤……

是专指,还是泛指?

泛指的话,隋朝修建的堤坝都可以说是“隋堤”,岭西不能说没有,但并不会有哪一段被专以“隋堤”着名。

而看后面的“杨柳色”,这“隋堤”分明是专指。

隋炀帝开掘名为通济渠的“大运河”,沿渠筑堤种柳,后成为隋堤。河南道之商丘、夏邑、永城,汴河故道,都有隋堤。

当年隋堤上面盛植杨柳,叠翠成行,风吹柳絮,腾起似烟。每当清晨,登堤遥望,但见晓雾蒙蒙,柳树被笼罩在淡淡烟雾之中,苍翠欲滴,仿佛半含烟雾半含愁,景致格外妩媚,绝妙的柳色迷离,向来闻名于世。

要把隋堤和王羲之等人联系起来,十分困难。

一来是时间:一个是魏晋,一个隋朝,中间隔了宋齐梁陈和北魏北周北齐呢!

二来是空间:一个在河南道,一个在会稽山阴,中间差了好几百里呢!

这种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时间因素和地点因素,如何才能有机地结合到一首诗来呢?

泰伦挠头,无所适从。

难怪钟矩说这首诗编不下去——

你这整首诗的前提就是关公战秦琼,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要如何才能圆得回来呢?

邓瓜等人看到泰伦干瞪眼没有办法,都想让他赶紧退位让贤!

你不行,我们要考较考较雷神同志!

看他能否解开咱们钟矩哥哥的残诗!

“谁说我解不开的?”泰伦一脸不悦道,他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复联老手,每天写诗好几首,怎么会被这样一道谜题给难住?

既然时间、空间都错乱,找不到正确的答案,那我彻底否定,不就行了?

既然王羲之那时候看不到隋堤杨柳色,那我就说——

未有隋堤杨柳色!

行不行?

既然这首诗里既没有隋堤,也没有杨柳,那还折什么杨柳送别呢?

我直接就:

何须又折向南枝!

瞧!

瞧见没有!

音韵和谐,无比规整,简直绝了!

“这首诗我已经完完全全给续成了!”泰伦用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道,随即吟诵出他这首关于王羲之一家人的七言律诗:

青草坡上草离离,龙影依稀映墨池。

会稽山川宜写照,王氏兄弟尽能诗。

满心归思同云远,一片孤帆带月移!

未有隋堤杨柳色,何须又折向南枝!

怎么样!

你们听听!

泰伦我的才华,是不是已经超过了钟矩了!

泰伦说着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自豪和扬眉吐气!

终于啊终于!

泰伦我虽然没有战胜邓铎!

可是终于有一天让我抓住了机会,使我能压过比邓铎更厉害的小钟钟矩一头!

“咳咳。”泰伦补诗的时候,陈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笔,这时候忽然开腔道:“敢问泰兄弟,青草坡上草离离——与王右军何干啊?”

泰伦:“……”

不问还好,陈成这一发问,竟然把泰伦给问住了。

是啊,王羲之在池子里洗笔砚,把池水染黑了——

可并没有说跟“青草坡”有关系啊!

但是你一说“坡上草离离”,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就是青草坡嘛!

泰伦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出二者的联系,还真很快就让他想到了——

《兰亭集序》里不是说“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吗?

那我就说,青草坡是“崇山峻岭”的一个山坡,行,还是不行?

陈成被他说乐了,摆摆手:“好吧好吧,这个算你解释通了。”

泰伦颇为得意,什么叫算?

我这就是善于从典籍中发现细枝末节好吧!

你还能难得倒我?

陈成接着往下看,“会稽山川宜写照,王氏兄弟尽能诗”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填得足够精彩。

至于“满心归思同云远,一片孤帆带月移”这种万精油用法,陈成实在不想吐槽了,反倒是始安七少几个人跃跃欲试的样子。

到了最奇葩的最后两句“全面否定”,陈成实在是忍不了了,开口道:“既然阁下已经把地点限定在会稽山阴了,那不至于连一个像样的送别地点都没有,非要在隋堤送别吧?”

魏晋南朝的时候在江南,能送别的地方太多了,王大叔的“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在芙蓉楼,李白“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在谢朓楼,哪怕是在兰亭一别——

也能“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吧?(方文山)

干嘛要在这里提一句“未有隋堤”呢?

不觉得格外违和吗?

“无它。”泰伦依然信心满满,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隋堤的‘柳’,连我们身在岭南的人都知道,是最好的!”

陈成:“……”

这倒没听说,我只知道我岳父家“河东”的“柳”是最好的。

泰伦对自己的机智愈加赞叹,而且心中也很明白:

会稽没有隋堤,难道是怪我吗?

本来就是钟矩莫名其妙给加的一个前提好吧!

“OK!那我现在最后一问!”陈成被这小子的天真完全打败了:“请问你这个——何须又折向南枝,不需要折,这是我们看明白了的,可是‘向南枝’,你又如何解释?”

折柳送别最出名的自然是灞桥折柳,王昌龄大叔在其《灞桥赋》中也说:“惟于灞,惟灞于源,当秦地之冲口,束东衢之走辕,拖偃蹇以横曳,若长虹之未翻”。

灞桥上设立驿站,凡送别亲人好友东去,一般都要送到灞桥后才分手,并折下桥头柳枝相赠。

而客人大多是往东、往南;

隋堤送别的话,因为无论如何都要牵扯到隋炀帝,隋炀帝又是因为想到江南玩而亡身的,客人顺着大运河也是随波南流,所以“向南枝”是惯常的用法。

可是你这个事件地点以及“南”到了会稽也就是后世绍兴了,客人还能往哪去呢?

难道一路往福建去嘛?

话说福建大开发,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情,还与我们颍川陈氏的主导密切相关。

在王羲之那个时候,福建还是不毛之地吧?

“对啊,就是因为从越州以南,全部都是不毛之地,所以我才说:‘未有’隋堤杨柳色,‘何须’又折向南枝嘛!这些完全都是没有必要的!”泰伦神气活现道。

陈成:“……”

靠……我是真的要被你打败了……

以前都是陈成我用这种歪理来讥讽别人,竟然还有别人用来讥讽我的一天……

“还有,我要提醒你,越州以南,可不是一片荒芜之地!且不说福建,”泰伦兴致勃勃道:“就说东吴皇帝孙权,命吴国将领卫温与诸葛直率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州(今湾湾)、亶州。虽未找到亶州,却在某一‘宝岛’停留近一年。你如果能说那是不毛?”

陈成:“……”得,今天竟然被这么个人普及了祖国的疆土!

这时候,雷拓冷哼一声:“不要再胡闹了!钟矩这首诗,我已经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