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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

江以墨望着她神色冗杂,“我当初提出娶平妻,为的就是让孙耀琦打消念头,你也知晓当时孙家背后有太后撑腰,而我爹又是新帝倚仗的重臣,如果那个时候我也想求取萧府千金,那新帝必会权衡取舍,加上我爹已联络好了一些素日关系要好的大臣,就在他们联名上书,皇上要将姣月婚事重新斟酌时,我师娘因忧心过度,不幸离世了,姣月很难过,便向圣上请旨去朝露寺为母守孝三年,就这样那桩婚事便作罢了。”

沈念容听明白了,她平静的点点头,“原是这样,如此说来萧小姐三年守孝期也已结束了,想来她日后算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句话江以墨颇为赞同,他温声道,“应是这样,她前半生并不顺遂,此后应会云散月明。”

沈念容静谧的目光看着虚空,清清浅浅的眸子泛着星星光点,不由感叹道,“如今再未有人能阻挡你们姻缘,萧小姐那般好的人,与你正是良配。”

见她明显误会了什么,江以墨忙解释道,“我早说过与她不是爱情,更何况你走后三年我也不曾与她联系过,我们现在已是陌路。还有,你方才也有一句话说错了……”

沈念容微微蹙起秀眉看向他。

江以墨轻敛着眸,微凉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你说我和姣月是苦命鸳鸯,这话我并不赞同,在我心里,你我才是不被上天眷顾的那一对,所幸……我们还能相逢,我还能有机会靠近你。”

对上他缱绻深情的眸子,沈念容心里并未有过多起伏,只黯默了会,才坚定的摇摇头,“我并不觉得我们再度相逢是好事。江以墨,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破镜难重圆,我很早就说过,你我此生注定陌路,我不会再爱你的。”

她这些话句句发自肺腑,虽然下定决心说出来很难,但想起那个无辜惨死的小生命,还有他曾经心心念念的萧姣月……

她就再也无法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她能做到不恨他,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江以墨被她决绝的眼神刺痛了,此刻比起那些伤人话语的剜心程度,沈念容宛如一潭死水的决冷眼眸更让他心痛。

曾经在侯府大门外,她的眼睛纯洁干净,流露着星星光点,可现在那种对生命渴望的热情色彩,他再也看不到了。

刚至湖州,她勘检那些尸体时,那种光他也曾看到过。

她与李煜、南羽,还有那些百姓交谈时也曾看到过,唯独对自己,只有无尽的冰冷。

这种冰冷就像道鸿沟,昭示着他们之间的裂痕再也无法修复,往后余生,他只能在她眼睛里看到冷漠、哀痛和死气沉沉……

他不想这样……

心绪悲冷间,他忍不住握起她的手,将她小巧纤瘦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

低沉至极的嗓音,带着无限诱人的穿透力道,“就算你不爱我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好不好?”

“你摸摸我的心,它曾经虽对你冰冷无情,但现在却为你燃着温热,我的爱也并非空穴来风,是我一次次逃避,却一次次更加清醒,是它告诉我,我很在意你。”

猝不及防触及他温热的胸腔,沈念容冰凉的手指被他手掌牢牢包裹,掌心传来的双重热度,让她的心顷刻杂乱如麻。

她一眨不眨的望着江以墨,他温文尔雅的眼眸里此刻盛满灼灼情愫,那柔和的春色,与他们第一次同房时的情境一般无二。

那时,沈念容甘之如饴,在他怀里温存时,只想着一辈子就只爱他这一个男子。

同样狭小的空间里,面对同一个男人,她此刻的心确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过去的记忆越清晰,她的头脑便会越清醒,刻骨铭心的爱恨便会越发死死拉扯,最终恨会多于爱,甚至消殆尽爱。

她眼眸微微湿润,眉睫眨动间,两滴清泪伴随着她的苦笑一滴滴从眼角滑下。

她此刻的难过一点不比那个暴雨夜少,那时至少是彻底的绝望,可现在他一句迟来的爱,让那时的苦痛又变成不值一提的笑话。

明明当时她无论怎么努力,他都不会爱她的……

可现在他一次次说他爱她。

曾经求之不得,现在触手可及,迟来的深情终是伤人伤己。

见她忧伤明净的眼眸里,渐渐盈满了莹莹泪花,泪水似断线珍珠般缓缓滑下,顺着脸颊落在她轻轻发颤的双唇之上。

江以墨的心忽然生疼,手掌下意识握紧她的手,呼吸紊乱间,他情难自禁低下头就要覆上那方柔软,试试那泪滴会有多苦涩……

只是还没挨到,劲风就携着冰凉的巴掌啪的落在了他脸上。

江以墨始料未及,分外俊白的侧脸顷刻浮起一抹薄红。

沈念容用的是受了伤的左手,所以,即使拼尽全力,打在人脸上的痛感也只有两三分。

她本不想这样暴力的,她深知江以墨是个谦谦君子,只是……一想到过去,她就不想看见他,更不想他触碰自己。

她只想让他清醒,然后彻底的远离自己。

见男人挨了打,半晌没有动静,那半蹲在自己面前的身姿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沈念容不用去看,也能想到他此刻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她紧紧咬唇,才偏过头,强忍着没去看江以墨的脸,空气静默许久,她察觉眼前的人似是离开了。

她缓缓抬眸看去,只见冷冷清清的洞内,果然不见了江以墨的身影。

走得好。

就这样气韵高洁的拂袖离去,才符合他江以墨凉薄的性情,那样热烈说爱她的他,太不真实了。

思虑间,沈念容看到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衣裳,她便伸手解了下来,叠好放进了工具包,随即站起身,就开始仔细观察起洞内的情况。

现在江以墨离开了,而外面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必须得找些能抵御野兽的棍棒。

而且,这洞虽不算宽阔,但里头潮湿阴冷,尤其午夜时分,月光都射不进来,完全是会陷入一片黑暗。

她必须得找些石块,看能不能生火取暖,不然还等不到天亮,她怕是就会被活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