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凌心跳如雷,心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紧张,却不排斥。
这是要走一辈子的人,痛也好,羞也好,都无所谓。
能成为他的人,永不后悔。
吻落在唇间,冰凉唇瓣带着淡淡酒香,未及深吻便已让陌凌沉醉。
谈幽的动作十分温柔,像对待一件珍宝似的护在掌心,这种感知让陌凌心脏酥麻,软成了一瘫泥。
“凌儿……凌儿……”谈幽迷恋的留恋在她唇上,轻啄啃咬,使尽浑身解数般,带给她欢愉。那声音如痴如醉,敲入她心脏,刻进她身体。
衣衫散落,露出白希肩头。
“痛……”陌凌突然叫了出来,忍不住嘶出一口气。
“我还没做怎么呢?怎么会痛?”谈幽直起身子,迷乱已被这声痛呼冲醒。
“后背痛。”陌凌说着伸手在被子里一摸,抓出一大把花生。
早生贵子,这寓意是不错的,可是……是不是有点放的太多了?
谈幽也闹了个脸红,胜雪肤色难得染上一层绯红,“我只是吩咐村子里的人准备的好些……没想到准备了这么多……”
“村子里的人真是实诚,可能今年花生丰收了吧……”陌凌见他一脸尴尬,更是忍不住笑。
原本暧昧旖旎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冲散了不少,谈幽掩饰似的轻咳了一声,拉了陌凌起身,将被子里面的花生枣子全部抖落在地。
然后,便将陌凌按在床上,复又低下头卖力亲吻。
这次谈幽很狂野,成心撩拨证明似的,未经人事的陌凌很快便陷在迷乱里,软在他身下。
意识半醒半醒,她紧紧抱住身上让她痛让她快乐的男人,忍不住唤出声。
“谈幽……我爱你……”
“我爱你……”
谈幽动作一顿,低下头堵住她嘴唇。
……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陌凌在谈幽的亲吻中悠悠转醒。
她感觉自己没睡上几个时辰,身体更似散了架一般,下半身完全麻木了。
现在才知道练武的人果然与众不同,谈幽体力过人,她根本招架不住。
如果体力和武功高低是并存的,那小皇叔岂不是传说中的一夜十四狼?
以后谁嫁给他,应该会很惨吧。
陌凌想着想着思维就开始发散,直到被谈幽捏住鼻子,才想起瞪他。
“你昨晚太过份了。”
她可是第一次啊,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些?
经过昨夜,陌凌发现谈幽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抖S。
她受不了求放过时,他让她说些好话就考虑一下。
结果她好话说了一堆,他又说不对,要说的羞耻一些。
陌凌这么没节操的人,肯定是好汗不吃眼前亏啊,结果便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下流话从嘴里往出冒。
谈幽最初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便眸色加深,然后……更凶猛了。
想到此,陌凌欲哭无泪。
“你骗人,明明说过我求饶就放过我的。”她控诉。
“我虽说要放过你,但没说什么时候放过你,后来我的确是放过你了啊。”谈幽笑得温柔如水,一点都不像在强词夺理。
陌凌气得胆颤,双颊气鼓鼓的鼓起来。
随即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
“我有个问题想问。”
谈幽但笑不语,静待下文。
“问完了不许生气不许笑我。”
谈幽点点头。
“我昨天……是初次……”
酝酿半天还是没勇气直接问出口,陌凌用了委婉点的办法。
谈幽望着床单上点点落红,点头道,“我知道。”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没什么话要说了吗?”陌凌急了,她的意思这样明显,谈幽什么时候变这么迟钝的!
“凌儿想听我说什么?”谈幽无辜的眨眨眼,望着她。
陌凌也不甘示弱瞪着他。
看啊看,看啊看,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
“算了,也没什么。”
还是不问好了,如果问出的结果不是心中所愿,那不是成了心结?还是无可改变的心结!
“那我去给凌儿做点吃的。”谈幽倒也不追问,话落便披衣服准备下床。
“等等!”陌凌急了,拽住他道,“我还是想问。”
她几次出尔反尔,谈幽倒也不气,耐性极好的笑着等她说下去。
“你不是……嗯嗯……吧?”陌凌差点咬到舌头。
“恩什么?”
“就是那个什么!”
“我听不懂,凌儿为何不说的再明白一些?”谈幽一脸懵懂,一副虚心求教之态。
“你不是挺聪明的,怎么今日这样迟钝?”陌凌气呼呼坐起身,扭过头去瞪墙。
突然想到什么,她扭头再去看谈幽,虽然还是那张无辜脸,眸底隐藏的笑意却不是茫然。
“原来你是故意的!”陌凌气得直拍床,想到刚刚自己那副欲言又止又止又又止的模样,活像马戏团小丑。
“凌儿说的我不懂。”谈幽继续无辜。
“别装了!”
“好吧,我不装了,凌儿想问我昨夜是否也是初次?”谈幽凑过头去,薄唇含笑,整张脸明艳动人。
“我现在不想问了!”陌凌死盯着床头,不让自己被美色迷惑。
谈幽刚才故左右而言其他,分明就是心虚。
与其事实血淋淋摊在眼前,还不如模棱良可一点。
“凌儿不想问,我却突然想说了,怎么办?”谈幽将陌凌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其实在我十二岁那年……”
“十二岁?”陌凌惊的差点跳起来,又被谈幽压着跳不起来。
“凌儿反应好大,难道我十二岁那年你做过什么你忘了?”谈幽故作惊讶。
陌凌恍然,对啊,谈幽他以前……不举。
想到这里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便很快她又是脸色一变。
“可是……可是你……”你明明就很有经验的样子!
谈幽光看陌凌的表情就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忍不住低笑道,“我身为王爷,怎会没有嬷嬷教导男女之事,难道凌儿连嬷嬷的醋也要吃?”
对啊!陌凌再次恍然大悟!
十六岁时,宫里那些闲人嬷嬷每天拿着春宫图一本正经的给她讲男女之事,还教她在上面如何驾驭妃嫔,可笑她明明就是下面那个!
“凌儿昨晚叫的那么熟练,我都没怀疑过凌儿,你却怀疑我。”谈幽故作委屈道。
“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说……夫君……好哥哥……谈幽……放过我吧……”谈幽学着陌凌昨晚情动的样子,连语气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本以为千渚墨教出来的人应该是阴险狡诈的,陌凌大多时候是个十分坦率的人。
正如他坦白心迹那日,陌凌没有扭捏便答应,昨夜大婚也是。
偶尔二人之间有些小分岐小误会,他解释一下陌凌便会相信,和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不同,她很豁达。
一旦选择去爱,就义无反顾相信。
“还不是你叫我说的……”陌凌脸上呼哧呼哧热气了半晌,才憋出句话来。
“我可没叫你说这么多……”
“下次你就是叫我说,我也不说了!”
“凌儿这么期待下次?不如我们现在就……”谈幽靠上去。
陌凌受惊似的缩了缩,虽知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有点怕怕的。
毕竟昨夜印象太深刻了。
谈幽想到陌凌身体不适,倒也没再逗她。
二人匆匆吃了早饭,又休息了一会,便打道回宫。
无故失踪了一天一夜,陌凌以为会因为她的离开致使宫中大乱,不想,谈幽送她回檀青殿一路畅行无阻,檀青殿外面的守卫也撤去了。
二人一回到檀青殿,陌凌便叫谈幽离开。
她再傻也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小皇叔武功远在谈幽之上,此时见面必会冲突,自然能免则免。
谈幽比她更了解现下局面,嘱咐她好好照顾身体,便纵身飞出窗外。
他走后,陌凌屁股还没坐热,千渚墨便前来兴师问罪。
他进殿后并不说话,俊脸上一片肃杀之气,冷着脸拉过陌凌,一把掀起她的衣袖。
白希手腕上光洁如新,守宫砂已然不见。
陌凌心下一跳,正待说点什么平息小皇叔的怒气,千渚墨已经冷声开口,“他果然是为了这个!”
话落,恨恨咬牙,抬头看着陌凌,“千渚陌凌,你竟傻到把清白之身给他,谈幽到底给你下了什么秘药?!”
“你以为让他离开我就奈何不了他?凭他的三脚猫功夫,我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不过是不想在你面前杀他罢了!”
昨天侍卫在宫内苦寻未果,千渚墨便知陌凌定是出了皇宫,而带她出宫的人,已经不言而喻。
事已至此,再搜下去也是枉然,为免事情传出去惹人怀疑,千渚墨撤去侍卫,留下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隐藏于暗中。
所以,谈幽和陌凌一回宫,他就听到消息,也曾想过当着陌凌的面杀了谈幽,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陌凌为人豁达,但骨子里又很倔强,认定的事想让她放手,极其困难。
最坏的结果是他杀了谈幽,陌凌也跟着同归于尽。
最好的结果是陌凌人活着,心却死了。
“我说过,谈幽在骗你,我一手将你带大,你竟不信我?”千渚墨强压下愤怒,语气稍缓。
“不是他骗我,是我勾引他的,是我先喜欢他的,先勾引他的,是我求他跟我上一床的!”
陌凌顾不得面子,什么脏水都扣在自己头上,“真的,昨天是我说想出宫,然后我觊觎他的美色……”
“千渚陌凌!”千渚墨恨铁不成钢道,“你再说,你再说我明天就把你送到若言床上!”
“你那样做还不如直接杀了我……”陌凌苦着脸道。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老土的很,但现如今除了以命相胁,没有更好的办法。
小皇叔气极之下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
千渚墨拂袖而去,离开檀青殿,却不想回染墨宫。
最后还是到了含夏宫门口,调整好表情,走了进去。
金沐夏在正梨花树下练剑,转头看他时,眼中有稍纵即逝的厌恶闪过。
千渚墨冷冷勾唇,“夏公主每日苦练武功,可是为了打赢本王?”
“王爷武功盖世,连谈幽都及不上,我又怎敢自不量力?”金沐夏嗤笑一声,继续舞动剑花。
“夏公主真是耳聪目明,宫里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千渚墨道。
“昨夜陌凌离宫的事闹的那么大,想不知道都不成。”金沐夏停下动作,望向他,“想来谈幽也真是好胆色,有你这种阴毒狠辣的叔叔,即然还敢打陌凌主意。”
“谈幽目的不纯,城府又深,活该别人对他阴毒狠辣。”
“有心机的未必都是坏人,谈幽对陌凌是否真心我不知,但你是个混蛋,还有私心,我却是知道的。”金沐夏极尽刻薄。
纵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千渚墨,都隐隐被激怒,足下轻点,飞快出招。
金沐夏反应迅速,挥剑迎击。
又是三招落败。
千渚墨打掉她手中剑同时点了她的穴道,一手揽过她的腰,强迫二人贴近。
“其实夏公主想赢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床上让本王风流至死,便是你的本事!”轻佻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本来还想等夏公主明白本王真心,不过本王突然不想等了,想现在就要了你。”
边说,手移向下,解开金沐夏腰间束带。
金沐夏全程一声不哼,安静出奇倒让千渚墨讷闷,抬眼往上一瞟,却见一抹红从她嘴角淌下。
“你做什么!”千渚墨飞快捏住她下颌,一口鲜血从金沐夏嘴里涌出,刺目的红。
“你竟然想咬舌自尽!”千渚墨心中骇然,眼底一片怒色,抬手解了她的穴道。
金沐夏竟然厌恶他到要咬舌自尽的地步,当真可笑至极!
“不过是一具身子罢了,王爷想要就拿去……”因为舌头受伤,金沐夏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但不影响她表情深深厌恶的一张脸。
“好……很好……”千渚墨紧咬牙根,一连重复了几次,终抵不住心头闷痛,拂袖离去。
……
南宛然今夜没有再去桥上等。
她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到了,在听楚若言说了那么多关于金沐夏的事后,在有意搭讪见到金沐夏本人之后,她终于肯打破自己最后一线幻想。
金国公主明艳动人,容貌姣美,自尊自傲,是她比不上的。
她忍不住想,若自己如哥哥那般美,会不会得到千渚墨真心青睐?
答案永远不得而之,就像连父亲都想不透,为何一母同胞的她与南傲策,容貌却差了那么远。
若她如哥哥一般拥有令人过目难忘的美貌,父皇大抵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培养她成为宠妃了吧。
南宛然走来走去,最终停步在染墨宫门前。
守门的太监认出她是最近经常出入陪伴王爷之人,话说间便多了几分客气。
“我想见王爷一面,不知公公可否行个方便?”南宛然道。
“姑娘稍等,且奴才去通报一声。”
太监小跑进去,出来时便换了张脸,笑意更加深厚。
“王爷有请。”
南宛然在他的带领下进了内室,千渚墨正倚在榻上独酌,衣襟半敞,露出大片胸膛。
见她进来,千渚墨微勾唇角笑了起来。
“美人儿来的正好,过来陪本王喝酒。”他朝南宛然招招手,笑容十分轻佻。
南宛然忽略心头刺痛,笑着走过去,将他扶着坐起,“王爷醉了。”
“那是因为见到了美人儿……”千渚墨靠在她肩头,吐字轻缓,“酒不醉人,人自醉。”
甜言蜜语一如往常,好似从没有冷落过,也好似一直都是真心。
一瞬间的心跳失速后,是疼痛蔓延无边。
“王爷还想看我舞剑吗?”她强撑笑脸道。
“当然……”千渚墨拉起她的手,握住,“美人儿做什么,本王都喜欢。”
“那我舞剑给王爷看,王爷坐着便好。”南宛然扶他靠在墙上。
她今日没有带剑,便从墙上寻了把合手的,舞动起来。
她今日不在状态,几次剑招都使错,最后更是让剑滑脱了手。
榻上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望她一眼。
千渚墨低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满是痛苦之色。
南宛然转过去,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心冷如厮。
碧色身影迎着月色立于门前,千渚墨定定打量了一会,跌跌撞撞离开榻上,走到南宛然身后,一把抱住。
南宛然错愕。
“夏公主……”
冷冷三个字砸在心头,那点希望的火苗瞬间熄灭。
南宛然不敢转身。
不敢打破千渚墨的梦,不敢迎接他惊讶的眼神,怕被他一把推开。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站在原地,好在千渚墨似乎真醉的不清,竟倚在她身上睡着了。
南宛然半扶半抱将他搀到榻上躺着。
跳动的烛光照着男人的睡颜,俊美如俦,勾魂慑魄。
她忍不住微微低头,轻轻一吻落在男人唇间。
速度只在眨眼之间,只有唇齿间残留的酒气,方才证明这一吻的真实。
若这是梦,该多好。
……
自那日不欢而散,陌凌三天不见千渚墨。
上朝不在,下朝无踪,连她到染墨宫找,都不见人影。
“王爷出远门去了,要几日才会回来。”
小皇叔的贴身太监如此说完,任陌凌再问什么,也不答了。
“小皇叔会不会因为太生气,丢下我走了?他不会永远都不回来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陌凌全身发冷。
“不会的。”谈幽摇头,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就算摄政王真的与你赌气,也不会弃这江山不顾,他不过是一时想不开,到外面散散心,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可是……”陌凌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小皇叔,他心气挺高的,我那日那样顶撞他,他一定不愿见我。”
至于这江山……
他若真的在乎,怕早就自己称帝了吧,毕竟千渚辰在世时,最希望成为皇帝的人选就是他了。
只因小皇叔不肯。
“皇上……”小春子在外扬声道。
“可是我小皇叔有消息了?”陌凌又惊又喜,忙道,“快进来说。”
小春子推门入殿,跪礼之后,徐徐道,“摄政王已经回宫,请皇上和幽王到染墨宫一聚。”
陌凌狐疑的看向谈幽,谈幽也有几分诧异。
“你确定没传错旨意?”陌凌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是。”
“知道了,你出去吧。”
陌凌摆摆手,眼帘垂下。
谈幽看出她的担忧,笑道,“摄政王若想杀我,随时都可以动手,不必绕这么大圈子,这件事早晚都要解决,我不想看凌儿烦恼,凌儿不必担心。”
话说至此,陌凌只得点头应下,“那一会儿你少说话,免得激怒我小皇叔。”
“放心吧。”谈幽微笑。
……
陌凌和谈幽被带到染墨宫后花园。
多日不见的千渚墨正坐在白色石亭中,喂亭下池中的黑鱼。
见他安然无恙,陌凌心中大石落地,却在开口前迟疑了一下。
“你在想是该表现的热情点,还是冷漠点,伤心点,还是高兴一点?”千渚墨背对她幽幽道。
心事被拆穿,陌凌也不在乎,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在想小皇叔离开三天去了哪里。”她决定持中,表现的冷静一点。
“去取一件心爱之物。”
“还好不是心爱之人。”
“你想要个小皇嫂不成?”千渚墨终于转身,唇角边擒着一抹冷笑。
陌凌看的呆了呆。
连谈幽回去一趟边境都瘦了,怎么小皇叔竟比从前更风流潇洒,没天理啊没天理。
“若是夏公主那样的就免了,我消受不起呀,若是宛然公主那样的倒是很好,温婉可人。”陌凌调侃。
“进门后光听你在说话,幽王没什么要说的吗?”千渚墨自动忽略了她的问题,将眸光转向谈幽。
“摄政王不喜欢本王多话,本王还是了解的。”谈幽轻浅低笑,面无波澜。
“既然知道话多无用,就来点儿实际行动吧,石桌上的盒子里有两枚断肠丹,你若真心同凌儿在一起,就选一颗服下。”
“小皇叔!”陌凌立马叫道。
“急什么,另一颗是你的。”千渚墨笑得高深莫测,“你们不是情比金坚吗?想必不介意同生共死。”
“吃就吃。”听小皇叔说自己也有一颗后,陌凌便放了心,因为以小皇叔对自己的感情,这绝对不会是毒药。
她两步走到石桌前,拿了其中一颗药,塞进嘴里。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义凛然,她连桌上准备的水都没喝,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谈幽看得好笑,将自己那颗服下,然后抬头迎上千渚墨审视的目光。
“摄政王如今可满意了?”
“满意。”千渚墨笑了笑,“你可知你刚刚服下的是什么?”
“不会是补身的药吧?”陌凌忍不住插嘴。
“蚀心草!”千渚墨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谈幽眸色一暗。
倒是陌凌一脸懵懂,“那是什么东西?”
“幽王对皇上痴心一片,想必早下定决心要同生共死,如此真心本王也觉得若多加阻拦实在不厚道,便想着,不如成全了王爷。”他专注在看着谈幽,字字清晰。
“谢摄政王成全。”谈幽只惊了一瞬,便面露笑容,“这蚀心草极不易得,本王只听过,却从没见过,难为摄政王本领通天,竟能寻得到。”
“只要有心,没什么做不到的,正如本王从前怀疑你一片真心,如今不也信了么?”千渚墨在笑,笑容却是十足嘲讽。
陌凌听得云里雾里,正被二人诡异对话弄得晕头转向,不停问东问西,却谁也不肯给她答案。
直到出了染墨宫,她仍不得其解,扯着谈幽停住脚步。
“小皇叔给我们吃的到底是什么,我怎么看你脸色好难看的样子?”
“哪有难看,我不过是有些惊讶而已,没想到摄政王会这么轻易同意我们在一起。”谈幽解释道。
“也不算轻易,他不是已经用药试过我们的决心了吗?”陌凌道,“不过你放心,我小皇叔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会真的喂我们吃毒药的。”
“是啊。”谈幽点头微笑,“所以凌儿不用再想这件事了,我们快回宫去吧,上次你做的灌汤包我都没吃够,再做一次给我尝尝。”
不是毒药,却比毒药更毒。
千渚墨,你果然够狠!
……
千渚墨说到做到,自从那日陌凌和谈幽服了丹药之后,再没为难过他们。
得到特赦,陌凌可以光明正大和谈幽在一起,便不再局限于白日里。
不知该说谈幽是食髓知味,还是禁欲太久,每夜都往陌凌寝殿里钻,弄得她白天上朝都没有精神。
久而久之,宫中便出传言,皇上的檀青殿里,藏着一位绝世美女,所以皇上才不常临幸后宫。
曾经宠荣一时的夏妃娘娘就是例子,终是旧不如新,被取代了地位。
传说,那位美女非常神秘,皇上从不让“她”在人前露面,可见其夺心慑魄的美貌。
“凌哥哥,你宫里真的藏着美女吗?看一眼就会被勾去魂魄吗?比我还要漂亮吗?”钟茵见到陌凌,一连提了三个问题。
陌凌哭笑不得,“那些都是传言,茵儿不要相信。”
“原来没有啊,亏得我那么好奇,想见见呢……”钟茵失望不小,整个人都有点蔫了。
“当然没有了,茵儿若不信,这几天凌哥哥住在钟翠宫陪你。”陌凌信誓旦旦道。
一连数日,她实在受不起谈幽折腾,金沐夏那里又不肯留她,她只能来钟翠宫躲躲了。
“好啊。”钟茵十分高兴,手舞足蹈道,“有凌哥哥陪我睡觉,还有小幽陪我睡觉,好热闹啊!”
“小幽是谁?”
“凌哥哥忘记了?上次我才介绍过小幽给你认识的。”钟茵急急道,似乎对陌凌总是不记得小幽很不满。
“上次那个挺清秀的宫女?”陌凌笑了,“你真是孩子,这么大了还要别人陪着睡。”
“小幽不是别人,小幽是桂花糕变的!”钟茵一口咬定道,“她会飞,身上还香香的,睡觉时身体凉凉的像冰块,抱起来好舒服。”
边想着,钟茵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甜得像要融化了。
陌凌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表情,总觉得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凌哥哥留下,小幽就不能一起睡了……”陌凌想了下美人左拥右抱的感觉,齐人之福是不错,可惜她享受不起呀。
“为什么不能?凌哥哥不喜欢小幽吗?”钟茵委屈起来。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凌哥哥我突然想起有事,不能留下陪你了……”陌凌一本正经道。
本来想帮钟茵解释一下男女有别,话到嘴边又决定还是保留住她这份天真。
……
出逃计划泡汤,陌凌灰溜溜回到檀青殿。
到殿门口,小春子一脸神秘的凑上来,笑容满面道,“皇上,奴才为您准备了安神汤,您喝下安睡。”
“知道了。”陌凌敷衍答道,边奇怪不就是个安神茶么,小春子干嘛笑得跟喝了春药似的。推门进殿。
“凌儿。”
谈幽果然已经在殿中等她!
“谈幽,你来的这么早啊!”陌凌笑得很心虚。
“不早了,已经亥时了。”谈幽说完,忽宛然一笑道,“我若来得晚些,恐怕还喝不到凌儿为我准备的汤。”
陌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汤碗,想起小春子说的那番话。
她立马走过去端起碗,到谈幽面前。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劳累,我心疼啊,这是我命膳房特意帮你煮的,你可要多喝一点。”
万分谄媚的将碗递给谈幽,陌凌心想,喝吧喝吧,多喝点安神的睡着了就不用折腾我了。
“原来是凌儿特意为我煮的,那我该多喝一些了。”谈幽着重强调特意两个字。
敛起笑容,接过汤碗,迎着陌凌狗腿的视线,将碗中的进补汤喝光。
他将汤碗放到床头,一把将陌凌拉进怀里,微笑道,“不愧是加了鹿鞭鹿茸的药补汤,我才刚喝下去,就感觉身上有些热了,凌儿,我们休息吧。”
“鹿鞭鹿茸?”陌凌神色一凛。
谈幽但笑不语。
“不是安神汤?”
谈幽依旧只是笑。
陌凌恍然,一下想起小春子那抹笑容的深意,大呼上当。
“谈幽,你听我解释!”她苦着脸道。
“不用的。”谈幽笑得天花乱坠,又温柔似水,“凌儿是嫌我这几天不卖力,我知道的,凌儿放心,以后,就算没有鹿鞭鹿茸,我也依旧会让你满意。”
“不用了不用了。”陌凌连连摆手,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很满意,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凌儿在我面前不用说谎,真的,我不想委屈了凌儿。”谈幽继续无辜脸,演技不能更好。
“没说谎,我是真的超级满意啊,我都想像不到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陌凌超级没节操,见硬便讨饶,各种好话一罗筐,非常口是心非。
奈何谈幽听她说了半天,也没露出满意的表情,不光眸色越来越暗,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既然凌儿对我满意,那就用实即行动证明吧,一会记得叫得大声一点……”
大声点?小春子可是还在外面呢!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
平常自己刻意装低沉男声,即便用自己的声音叫,外面的人也不会怀疑,只更加坐实了檀青宫藏了美女的传言罢了。
但是好丢人啊!
“还是说,凌儿并不满意?”见她眼瞳翻飞,迟迟不答话,谈幽危险的眯起眸子。
“满意,当然满意。”陌凌哪敢反驳,拼命点头重复。
“那就乖一点……”谈幽的笑容终于染上几分温情,吻在她身上落下。
陌凌浑身一颤,激情已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满意啊……真的……很满意……”到最后,她只会重复这句话了。
……
殿外。
三个小太监听到殿中欢愉的叫声,兴奋不已。
“春公公真是用心良苦,最得圣意,今夜这碗大补汤果然没有白费,让那位娘娘叫得更逍魂了呢。”其中一个小太监拍马屁道。
“咱们春公公是什么人,看到皇上日夜操劳,就懂皇上要的是什么,这份心思,可真是比后宫众位娘娘都贴心呀!”另一名小太监接话道。
“本公公可是伺候皇上多年,若不懂体察胜心,还能熬到今日这位份?”小春子得意洋洋,“放心吧,等明天皇上赏本公公的时候,本公公会分你们一些的。”
于是,等春公公欢悦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时,皇上借由身体不适免了早朝。
小春子非常不解!
昨日明明喝了那么大补的药汤,应该非常有精神才对,怎么……
难道是昨夜太卖力的关系?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昨夜殿中的灯亮了半夜,到子时才熄。
看来那汤还是不够补,下次要加重要药量!
小春子暗下决心道。
于是,他继续等,等皇上恢复过来,便能想起赏他。
就这样终于等到陌凌出檀青殿,已经是下午。
小春子谄媚笑着凑上去,“皇上。”
“滚去刑司领二十板子,马上!”陌凌怒气冲冲道,脸色阴沉的像要下雨。
小春子迫于龙威,连理由都没敢问,就去刑房领板子了。
到底!
为什么!
会挨打!
……
月上树桠,照亮染墨宫清寂孤冷的院落。
南宛然站在院中,望着大门口的方向。
“夜里凉,姑娘莫要冻坏了身体。”千渚墨的贴身太监春华上前劝道。
由于不知南宛然身份,又是千渚墨带回的女人,府中上下便一直以姑娘称呼。
“公公放心,我没事。”南宛若淡淡一笑。
自从千渚墨那些醉酒之后,千渚墨离宫三日,再回来,便像换了个人一样。
二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回到从前,甚至比第一次相识时更热络几分。
千渚墨不仅许她可以随意出入染墨宫,就算本人有事出去,也准她留宿。
只要偶尔酒醉时,会抱着她的身子,喊金沐夏的名字。
南宛若苦苦一笑。
“王爷今晚还回来吗?”她问春华。
“奴才只知王爷去了丞相府与丞相大人喝酒,并不知王爷是否会回来。”春华如实道。
心中不免对南宛然有几分同情,他跟随王爷多年,深知王爷脾性,别说是南宛然这种相貌普通的,就算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哪个不是没过多久王爷便腻了。
然而南宛然却与那些女子不同,她不图权财,也非逢场作戏。
王爷不在的每天晚上,她几乎都会在院中站到半夜,追随着王爷那道怨而痴的目光,看得他都为之动容。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痴的,但痴心到南宛然这种程度的,还是头一次见。
春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公公去休息吧,我有事会去找你的。”南宛然何尝看不透他的心思,却不想被人同情。
她爱到极点,愿无悔付出,是她一厢情愿,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刚刚楚太医来了。”春华想起南宛然似乎与楚若言关系不错,顺便提了一嘴。
“若言来了?我怎么没见他?”
“楚太医是从后门进来的,他听说王爷不在,便说去厅中等王爷。”春华道。
“知道了,我去看看。”
南宛然到会客厅,没寻到楚若言身影。
她又往客房一一找过去,到千渚墨的寝殿时,发现里面灯亮着。
她上前正要推门,里面的灯刷一下灭了。
难道有刺客?
警惕心起,南宛然抓紧手中的白青剑,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她虽然没有内功,但胜在剑招不错,师傅也说过她是练武奇才,所以仅凭剑招,也可以拖上一时半刻,等宫中侍卫赶来。
“若言?”看清房中之人时,南宛然吃了一惊。
近来她与楚若言熟识,称呼也亲昵了很多。
“南公主。”对方见到是她,显然也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宛然收起剑。
“这……”楚若言微垂眼睫。
“你我是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南宛然看着他,渐渐察觉不对,“莫非,你想背叛王爷?”
“南公主哪里的话,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至死都不会生异心的。”楚若言郑重道。
“那就好。”听他这么说,南宛然也松了口气。
她和楚若言是难得投机的朋友,实在不想兵戎相见。
“南公主可还记得我说过夏公主中毒一事?”楚若言经过思虑,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记得。”南宛然从他欲言又止中有了预感,“莫非……”
“正是。”楚若言点头,将他知道的事情经过合盘托出。
当然,他并不知道千渚墨最初是为了制衡金沐夏才给她服毒的,只以为千渚墨是因为得不到,才宁可毁掉。
他知道金沐夏不是坏人,也不想看王爷一错再错。
做为一名医者,他竟配不出解药,眼看金沐夏死期将至,他只能选择偷。
“我知道南公主与王爷的关系,也理解公主的立场,公主若是将我捉拿交给王爷,我不会怪你的。”
“在你心里,我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南宛然叹了口气,“也罢,既然都遇到了,我转身离开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