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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剩余的三千字已补完,没有看过的宝宝可以回上一章看哦!】

将几个闹事文人压制下来,安抚好难民营的百姓后,顾霖便没有再多言语了。

若真论起来,他刚才所言所语已经有些越矩了,但因着话里话外都带上甄知府,可以说情有可原,若不懂收敛继续下去,便是收买人心了。

顾霖开口疏散围在周边的灾民,巡视一番粥棚,见里头的粥水和食物糊糊都符合自己的要求,亦无人敢中饱私囊,克扣难民的粥水后,顾霖便准备回城了。

离开粥棚,顾霖往牛车走去,途中,他遇到身材健壮高大的男子,便是刚才站出来为他说话的男人。

顾霖微笑叙旧道:“牛大哥许久不见。”

牛强抱拳道:“顾老板。”

顾霖拱手道谢:“刚才多谢牛大哥站出来仗义执言,若不是牛大哥相助,我不知得费多少功夫才能将闹事之人压下去,待会儿回城,我做东在好运来备下薄宴略表感谢。”

牛强不以为意,依着身前年轻哥儿的手段,那几个闹事之人在对方手上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只不过相比自己,对方行事和缓许多而已。

牛强摆摆手道:“我不过是……受人所托,顾老板若是想要感谢的话,回去谢该谢之人便是。”

顾霖神色微微一怔,牛强说的话在他脑海里转过。

原先,他以为对方恰好在此处经过,顺手帮他一把,但见牛强所言并非如此。

顾霖语气略带迟疑问道:“可是小颢请你帮我的?”

牛强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将自己和郑颢的实际关系说出来。

牛强:“自从城外灾民变多后,城内也不安稳了,郑秀才担忧你的安危,特意雇我跟随在顾老板的身后保护你,但又怕你不同意,便让我暗中保护。”

“刚才我看有人闹事,见周围百姓们对顾老板的善举并非无动于衷,而是缺少领头之人的刺激,我便站出来了。”

听了牛强的话,视线扫过对方刻意弄脏的衣物和面容,以此假扮灾民帮助他。

顾霖真心实意道:“小颢雇佣你是你俩的事,你帮了我我要感谢你,是你我二人的事,两者并不冲突。”

“还请牛大哥莫要拒绝,要不然我日后都不好意思面对牛大哥了。”

顾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牛强也不好拒绝,他点头答应了。

牛强抱拳:“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回城来到了好运楼,顾霖让林小幺制一桌少素多荤的席,再备下上好的酒水。自家东家的要求,林小幺自是重视的,目光接触到顾霖身后高大凶煞的男子,林小幺没有多问,按着顾霖的要求吩咐小二去通知灶房。

带着牛强来到包厢,因着两人的性别,他们不好独处,于是顾霖顺便带上陈小六,很快,几位小二便端着好酒好肉上来了。

顾霖举杯向牛强道谢,牛强端起酒杯,豪爽地喝起来。

三杯过后,顾霖招呼着牛强吃菜,一顿好饭好菜,加上顾霖真心感谢,不是为了走过场,牛强吃的格外舒爽。

一顿宴席宾主尽欢,之后,好运楼没有什么事务,城外粥棚也有陈小六盯着,顾霖便归家了,牛强见对方待在家中十分安全,便离开一会儿。

来到一座茶馆,不必小二带领,牛强熟练地走到二楼,而后走进一间包厢。

包厢里头端坐着一位如松如柏,霞姿月韵的少年,牛强上前几步抱拳:“郑秀才!”

包厢内的光线略微昏暗,牛强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郑颢身子微微移动,整张脸便暴露在光线之中。

郑颢开口:“坐吧。”

牛强依言落座在郑颢对面的空位上。

接着郑颢执起茶壶,往空的茶杯倒下茶水递到牛强身前。

而后他微微抬眸,冷色双眼看向牛强问道:“最近几日,顾叔那边怎么样了?”

近些日子,因着朝廷颁发的诏令,甄知府忙的焦头烂额,甚至特意请周先生过去共同商量如何安置外头成千上万的灾民。

周先生走时没有忘记带上郑颢,来到府衙,郑颢见到告假好几日的甄家两兄弟。他们被甄知府带在身边听了好几日有关南方水灾,京城朝廷的政事,增加一个郑颢,他同甄家两兄弟一起跟在周先生和甄知府的身后来到府衙的议事堂。

站在一众身有品级,常人难以见到的官员面前,郑颢三人虽有秀才功名,但却是一介白身,在他们商谈要事时不能发言,即便跳脱如甄远也宛若换了一个人般,沉稳地站在议事堂听他们商谈要事。

牛强没有隐瞒,对郑颢道:“上午顾老板出城去外头的难民营了。”

郑颢闻言,看向牛强的深色眼眸猛地一利,语气沉冷道:“细细说来。”

牛强虽看着粗鲁高大粗心大意,实则粗中带细。

他将顾霖在难民营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顾老板出城到达难民营时,恰好撞见有人闹事,陈小六劝顾老板回城,怕发生意外伤到顾老板。顾老板却一点也不怕走到粥棚前,面对闹事的几人毫不退让,一一反击。

我见那几人不是省油的灯,怕顾老板势单力薄,被那几人反咬一口,便装作逃难的灾民,站出来为顾老板说话。接着,难民营的百姓有所动容,纷纷站出来为顾老板讲话。”

牛强一边复述着,脑海一边浮现出难民营的百姓们众志成城的一幕。

当时在顾霖面前,他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震惊,此时,他对郑颢感叹道:“都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顾老板做的好事太多了,即便是朝夕不保生死有命的灾民,都记住了顾老板对他们的好。”

郑颢眸色沉沉,他自然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叔有多么良善。

从前还在下河村时,赵大根被县衙小吏诬陷受伤,顾叔丝毫不怕受到牵连,为赵婶三人四处奔波,甚至愿意出堂同官吏对质。

下河村的村民们忘恩负义,贪欲渐起,意图提高菜价,顾叔收拾他们一顿后,仍然不计前嫌继续收购他们的瓜菜。

后来挣到银钱,搬来府城买下奴仆后,顾叔初心不改,丝毫没有林小幺等人的性命被其握在手中,可以随意压榨他们的自觉,平日里对奴仆们恩威并施,逢年过节更是发下不少厚礼,生怕自己亏待他们。

顾叔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便是:“他们都是苦命人,大家都不容易。”

此等善举数不胜数。

顾叔总是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地帮助身边所有人。

即便是萍水相逢或者未曾谋面之人,譬如城外千千万万的灾民,顾叔仍然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在昏暗的光线下,郑颢脸上的神色明明灭灭,片刻,他对牛强道:“那几人口舌杂多不知感恩,你去城外将他们的舌头拔了。”

在顾叔和夫子同窗面前,郑颢乃芝兰玉树的君子,乖巧懂事的孩子,但在牛强面前,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毒辣。

牛强也习惯了,他同郑颢打交道多年,亲眼看着对方从孩童成长至今。

只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少年从最初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凶煞,到后头为自己披上清冷淡然的表皮,但内里的冷血心肠未曾改变,甚至更甚。

不招惹对方无事,一旦惹上了,对方睚眦必报。

早期意图赖上顾霖的刘三癞,被引诱着染上赌瘾,倾家荡产还不上赌债,被赌坊打手殴打成重伤,最后惨死在冰天雪地中。

得罪对方的周纨,在郑颢略施小计后,很快,周家人便对这个养子愈发的不满,直至后头发现此子欲下毒谋害他们,周家人彻底对他寒了心,将他驱逐出家门。

但享受了十几年娇生惯养的日子,好吃懒做的周纨怎么能忍受回到亲生父母那儿,过上一贫如洗的生活。于是他拿着周家人与他断亲后,送给他的银两过着比以往更加花天酒地的日子,不久便死在了妓子身上。

一场场死亡看着都是原主咎由自取,但都有郑颢的身影在。

不过即便知道郑颢并非善类,牛强也不害怕,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否则这些事情便不会经过他的手去办了。

而且,郑颢行事虽然毒辣但并非没有缘由,所以对于对方的命令,牛强抱拳应是。

牛强走前,郑颢微微抬手想要写封书信让对方带给顾叔,如今牛强被他派去保护顾叔的事已在顾叔那儿过了明面,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但面对桌面上的白纸,郑颢诸多关心担忧却化不成一句话。

最后,他放下手上的毛笔,对牛强道:“你替我给顾叔带句话,道我旬假之日归家。”

牛强应是,而后离开包厢。

郑颢坐在原处久久不动,直到包厢内漏刻的水位到达壶中浮箭的某个刻度时,郑颢才起身前往府衙。

另一边,顾霖收到牛强的传话后微微放心。

前几日,他去府衙送粮从甄程口中得郑颢留在府衙,虽有猜测但不知他们具体在做些什么,也不敢在甄知府等人火烧眉头时,差人去府衙寻郑颢,所以这几日,顾霖一直将担忧藏在心中。

过了几日,郑颢从府衙归家,一进大堂便看到坐在里头的年轻哥儿。

“顾叔。”郑颢唤道。

顾霖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少年,见对方脸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疲惫,精神面貌一如既往,顾霖略微放心,问道:“可饿了?嫂子待会儿便做好饭了。”

来到顾霖身边的空位坐下,郑颢道:“不急,刚才在府衙吃了些点心才回来,所以腹中并不饥饿。”

说起此事,顾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他对郑颢问道:“你怎么会去府衙?”

郑颢开口解释了自己近日待在府衙的缘由。

听到对方是被周先生带着去府衙开阔眼界的,顾霖便没有疑问了。

他转而问道:“你在府衙待了那么多日,可知道城外的灾民为什么会增加那么多吗?”

想到对方已经出城看过难民营的情形了,郑颢便不隐瞒了。

他将朝廷运往南方的赈灾钱粮被人贪墨,钦差被受灾府城的灾民杀害,朝廷派兵欲斩杀杀害钦差的灾民,却不想灾民直接造反,夺下当地府城,而后朝廷对灾民有所顾及,除了继续派兵镇压他们外,特命其他府城救济灾民等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

顾霖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而后面上逐渐染上怒色。

对于顾霖的情绪变化,郑颢最是敏感,怕对方一时气极伤了身体,郑颢劝道:“顾叔莫气。”

抬眸看到少年脸上眼里的关切,顾霖慢慢平复自己汹涌的情绪,道:“没事,我晓得厉害。”

接着,他神色微冷道:“朝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最开始赈灾时,对百姓多些关心,百姓如何会造反。如今终于晓得没有将百姓看在眼里,苛刻百姓的厉害,开始亡羊补牢了?!”

郑颢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顾叔心中有气,让对方发泄着,但时刻关注着对方脸色的变化,怕对方身体不适。

顷刻,顾霖发泄几句后便冷静下来了,一味地发泄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问郑颢道:“那知府大人可作出应对之策了?”

郑颢点点头,但顾霖看着他的脸色,好似对甄知府的应对之策并不看好。

外人面前,即便是在周先生面前,郑颢也没有谈论过此事。

但在顾霖面前,郑颢没有隐瞒自身的想法:“城外灾民不是几百几千人,人数数以万计,如今又是秋季无法播种,短时间内,知府大人不会安排他们落户周边村庄。”

“这般多的人,即便粥棚熬着最是浅薄的粥水,府衙里头也没有那么多存粮可以支撑粥棚开到冬季。

而本府的粮仓没有上头的命令是开不得的,前几日,知府大人号召城内富户大族捐钱捐粮乃不得已之举,但这些钱粮看着多,面对一众灾民亦是杯水车薪,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虽然城内不少大族富户开棚施粥,但牛强同我说过,他们所施的粥水渐渐混有沙砾,青草和谷糠,想必撑过秋日,冬季便不会再施粥了。”

“到时候冰天雪地,城内百姓有衣有食,城外灾民无居住之地,连保命的粮食都没有,时间一长,发生动乱是必不可免的。”

说到这里,向来淡然的郑颢也不由得凝住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