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画室整理展览要用的装饰品,就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
\"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吗?\"是陈医生的声音。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是小欣。
我探头出去看,发现小欣正一个人慢慢往楼上走。她的右手虽然还是不太灵活,但比昨天放松多了。
\"小欣来得真早。\"薄颜从画室里面走出来。
\"嗯,她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一定要来。\"陈医生笑着说,\"这孩子,好久没看她这么有精神了。\"
薄颜点点头:\"刚好今天小雅也在,让她们认识认识。\"
正说着,楼上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我去看看。\"我赶紧上楼。
到了楼上,发现小欣正蹲在地上捡画具,一支画笔滚到了角落里。我正要去帮她,却见她自己慢慢挪过去,用右手一点点把画笔捡起来。
\"需要帮忙吗?\"我问。
她摇摇头,执着地用右手抓住画笔,虽然动作很慢,但眼神坚定。
这时候小雅也来了,看见这一幕,她默默走过去,在小欣旁边蹲下。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总是掉东西。\"小雅说,\"后来发现,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小欣抬头看她,眼睛里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
\"你好,我是小雅。\"小雅伸出左手,\"我们一起画画吧?\"
小欣愣了一下,然后也伸出右手,两个女孩就这样握在一起。那一刻,我看见她们眼里都有光。
\"这两个孩子,会成为好朋友的。\"薄颜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站在我身边轻声说。
我点点头:\"是啊,她们都懂得彼此的感受。\"
接下来的时间,画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小雅一边练琴一边教小欣画画,两个人时不时还开个小玩笑。
\"对了。\"薄颜突然说,\"展览那天,要不要让小欣也参加?\"
\"这...\"我有些犹豫,\"时间够吗?离展览只有几天了。\"
\"够的。\"薄颜说,\"不用很复杂,就画她想画的。真实的情感比技巧更重要。\"
这时候杨阳也来了,看见小欣在画画,很感兴趣地凑过去。
\"这个构图不错。\"他说,\"要是配上音乐就更好了。\"
小欣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杨阳说,\"我们正好在准备一个音乐和画作结合的节目,你要不要也试试?\"
小欣看看自己的右手,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小雅说,\"我们可以合作。我弹琴,你画画,正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什么故事?\"小欣问。
\"关于...不放弃的故事。\"小雅说。
我看见薄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效果,让孩子们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那就这么定了。\"薄颜说,\"不过...\"她看着小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勉强自己。\"薄颜说,\"画画是表达,不是比赛。想画多少画多少,累了就休息,好吗?\"
小欣点点头,眼睛里有泪光。
\"好了。\"我说,\"都开始准备吧。展览就要到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看着孩子们忙碌的样子,我突然发现薄颜靠在墙边,脸色有些发白。
\"又疼了?\"我小声问。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我看着。\"
她还想说什么,但看我坚持的样子,终于点点头:\"那我去躺会儿。有事叫我。\"
看着她慢慢下楼的背影,我心里有些酸涩。她总是这样,把最坚强的一面给别人,把疲惫和疼痛留给自己。
\"老师还好吗?\"小雅担心地问。
\"没事,她就是需要休息一下。\"我笑着说,\"你们继续,不用担心。\"
孩子们点点头,但我能看出他们眼里的关切。这些孩子,都懂事得让人心疼。
正想着,画室的门又开了,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请问...\"她环顾四周,\"这是薄颜的画室吗?\"
\"是的。\"我说,\"您是...\"
\"我是小欣的妈妈。\"她说,\"听陈医生说小欣今天来这里,我...我是来看看。\"
我这才注意到小欣停下了画笔,紧张地看着门口。
\"妈...\"她轻轻叫了一声。
女人快步走过去,看见女儿正在画画,右手虽然动作不太连贯,但已经能基本掌控画笔了。
\"你...\"她哽咽了,\"你真的在画画。\"
小欣点点头:\"老师说,只要愿意试,就一定能行。\"
女人转向我:\"薄老师呢?我想当面谢谢她。\"
\"她在楼下休息。\"我说,\"要不您...\"
\"不用了。\"女人擦擦眼泪,\"让她好好休息吧。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这几个月,小欣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都快绝望了。没想到...\"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抱住女儿。
\"妈,你别哭。\"小欣说,\"你看,我画得还不错吧?\"
\"嗯,很好,真的很好。\"
我悄悄下楼,把这一幕告诉了薄颜。
\"你又立功了。\"我说。
她摇摇头:\"不是我的功劳,是孩子们自己愿意尝试。我只是...给了她们一个机会。\"
\"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我说。
她笑了:\"可能吧。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们找到了同伴。有时候,仅仅是知道'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这件事,就足以给人勇气了。\"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相信她、跟随她。因为她不只是在教画画,更是在教会每个人如何直面生活,如何在困境中保持希望。
\"走吧。\"她努力站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你不是说要休息吗?\"
\"休息够了。\"她笑着说,\"有些故事,正等着我们去完成呢。\"
我扶着她上楼,心里想着,是啊,有些故事,值得我们倾尽全力去完成。
因为那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更是一个个生命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