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熙被推了一把,低着头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他这用来伪装的身份是个体弱多病的青倌,常年躲在阁楼屏风处弹琴。
没有人知道这人的真实面貌。
这也是楚云熙这次选择这个身份的原因,就算出门戴面纱也不稀奇。
“刚才在马车上看到世子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还以为世子你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楚云熙又咳嗽了两声解释道,语气颇为无辜。
干。
耶律达轻啧了一声,转而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给我下药?”
“请世子恕罪。刚才马车里太黑在下没看清。后来出来时看见您身上的项链,这才知道您是世子。”
楚云熙停顿了几秒,面露尴尬之色:“但是在那之前,在下已经将药撒在你身上了。”
“刚才抹你嘴唇上的只是为了是加强药效。”
怪不得刚才我的心跳那么快,原来是药的问题。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喜欢硬邦邦的男人?
从对方的那双宛若繁星的眸子倒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美人。
但是男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在这个皇帝软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世道上。
所有人都清楚,现在之所以没撕破脸皮都是因为那个权倾朝野的国师撑着。
一旦国师有了谋反之心,就会立刻进入乱世。
乱世中,脸蛋漂亮的男人会比女人活得还辛苦。
毕竟这个世上有很多变态的贵族子弟就喜欢将那种气质出尘的男人玩弄成自己的娈宠。
耶律达想着想着面色不虞,冷下声音道:“这里是草原,别说那些文绉绉的话,听着就拗口。”
“你就说吧,刚才那药的解药在哪里?”
楚云熙回答:“在里衣的内侧。”
话音未落,耶律达就直接上前扒开青色的薄衫。
外衫猝不及防地被脱下。
楚云熙气得直咳嗽,抬起手臂阻拦:“你疯了吗?我回屋里给你拿。”
“不信。你这人怪会骗人,一会儿又不知道说什么。”
耶律达说着将手伸向对方白色的里衣。
楚云熙脸色微变,疾速往后退去了几步。
为了更好地伪装琴师的角色,他将自身的功力封住了七成,遇到危险时方可突破。
只是眼下这人没有害人之心,逼不得已楚云熙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功力。
“躲什么?”
耶律达被对方避如蛇蝎的态度激怒,以为对方不肯给药,乘胜追击。
楚云熙在内心估摸着时间,随便打两下就停手了。
耶律达的手来不及收回,一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
白色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唔。”
楚云熙轻哼一声,捂着肩膀默不作声。
耶律达莫名感到一阵心慌,以为楚云熙吐血了的他想要伸出手想要查看对方的情况。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看见那双潋滟的紫眸冷冷地斜了自己一眼。
耶律达就跟被点穴了一样定在原地。
“世子殿下,我现在给你解药。”
楚云熙从衣襟处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耶律达。
耶律达下意识地抬手接过瓶子,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往嘴里倒。
“嗯?甜的?”
耶律达诧异,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在下从来都没给世子下过药,是世子自己的心乱了。”
楚云熙语气淡淡地说着。
是我的心乱了?
耶律达弯腰捡起地上的青衫披在身上。
穿上青衫后的楚云熙又变成如玉的翩翩公子,优雅又不失风度。
“世子殿下,在下有要事在身,实难再做耽搁。故而不得不向您先行请辞告退了。”
楚云熙弓腰对着耶律达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继续说道:
“还望世子殿莫要怪罪。”
这人能有什么事?
怕是忙着去讨好那个糟老头子吧?
耶律达目光灼热地盯着对方的面纱,似是要透过那层面纱看清楚对方的脸。
“抱歉,借世子的马用一下。”
对方的态度虽是不卑不亢,动作却是干净利落,毫不客气地抢走了自己的马离开了。
“哒哒哒,哒哒哒。”
黑色的骏马载着人潇洒地离开了。
唯独留在原地耶律达捡起地上的匕首重新插到刀鞘中。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匕首稳稳地归位,就像耶律达此刻逐渐平静下来的心绪一样。
心跳总算降下来了。
“啧,本来想看这人狼狈的样子,结果反被人摆了一道。”
“来自江南的美人啊,确实很特别。”
耶律达眉梢一挑,拾起地上掉落的白玉簪子,粗糙的手细细地摩擦着。
没有多余的装饰,乍一看朴素地不能再朴素,实则做工复杂。
和那个人一样看似温润无害、实则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耶律达沉思着将簪子翻了一个面,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
云熙,真是个好听又高雅的名字。
经过刚才在车厢里的试探,可以敢肯定这个云熙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今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上的毛病多。
这个云熙估计是想要等老头子死了的时候踢掉对方,顺理成章地成为头领。
不过估计对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中原人不知道草原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父亲死后的一切遗产都由他的孩子来继承。
珠宝、房屋、银两……
什么都会继承。
当然,自然也包括人。
“如果真得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叫云熙的人该怎么办?”
耶律达饶有兴趣地说着,翡翠色的眼睛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