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江以娐交代,说剪头原本没想对小皇子下手,那鹤顶红是冲着惜贵君去的,只是操作失误……”
御书房内,苏婄晟向姬妶姈禀告慎刑司的审问结果。
“果然男人就是蠢啊。还有吗?”妶姈问。
“嗯,她们还交代,皇后这些年阉割了一大堆郎君,手法花样翻新,可以说除了安鸭绒,其它太监都是牠干的……”
“嗯,boys hurt boys,挺好。还有吗?”妶姈并不在乎郎君变成太监。
“嗯,她们还交代说,春猿皇后当初患上前列腺癌,是因为皇后给牠送了一块石头让牠盘,而那块石头实际上是放射性物品,它所携带的核辐射严重超标,长此以往,才……”
“啊?”妶姈很吃惊。
她一直没有怀疑皇后二号对皇后一号做过什么,因为她始终相信……
春猿皇后的死,就是她干的啊。
几百年前,嫇朝的女人已经开始研究专门屠杀男性的靶向药,相关研究的代号是“将图南”,取的是将屠男之意。
这项研究后来失败了,相关档案也被封存起来,直到二十多年前,姬妶姈少年时,无意中在嫇朝科研所遗址深处发现了陈旧的档案。
惊为天人的她,很快就让大婧科研所重启了这项研究,继续研发对男性进行针对性屠杀的靶向药。
春猿皇后,就是她选择的第一个实验体。
当初她一见到春猿,就发现牠是个很标准的男性: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喉结大脑子小,是个完美的实验体。
所以她取了春猿为王君,像对待实验室的小白鼠那样精心照料,以确保实验结果的准确性。
她给春猿下药一段时间后,春猿被诊断出前列腺癌,她还很高兴,以为靶向药研发成功了。
身患癌症的春猿没多久就死了,她和研究所的人于是怀着期待,又选了几个男性实验体下药。
谁知牠们都不死。
于是她们只能继续研究将图南,至今没有研究出成果。
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春猿皇后那么快就患癌、那么快就去世,不仅有她的手笔,还有皇后二号的手笔!
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岂有此理!牠毁了我的实验!”
苏婄晟也知道她曾在春猿皇后身上做实验。所以这事是这样的:因为妶姈和皇后二号都曾对春猿下手,所以她们没能分辨出春猿的死究竟是谁干的。
苏婄晟点点头,总结陈词:“由此可见,杀人还是得选大家都想杀的人,只要不止一个人对死者下手,法官就查不出到底是谁导致了牠的死。”
妶姈横了她一眼:“总结得很好,下次不要总结了。”
“好的。”
“把皇后二号带过来,我要问牠几句话。”
咸烩的衣休被带来了,起初牠还在委屈地大哭大叫:“当初臣胥明明适配了,皇上却不肯采臣胥的配子,让臣胥的适配期生生白费了!”
妶姈身子往后移了移:什么配子不配子的,她年纪大了听不得这种脏东西。
“皇上可知道,臣胥是庶出之男,庶出男子的日子有多苦!”衣休嚎哭着牠在嫡庶神教嫃环传里受的委屈。
“嗯,嫡庶神教确实蠢。”妶姈难得赞同牠一回,“都是榴莲子的问题,牠和关心则乱是差不多的蠢货矫夫。”
都是矫揉造作的矫情小夫郎。
衣休听不懂,继续哭喊:“皇上独宠哥哥,只当臣胥是善忮悍夫,根本不知道臣胥对你的爱意!天下男子,谁愿意自己的妻主独宠其它男人?!”
“嗯嗯,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跟我讲讲,你送春猿放射性物品前后那段时间,牠的身体可有什么特殊反应吗?”妶姈冷漠地敷衍了两句,便关心起当年的实验体情况来。
衣休懵吊了,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牠本以为她会斥责牠害死春猿的事,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问春猿皇后当年的死状。
牠非常茫然,但也只好迷茫地配合:“呃,哥哥当年受辐射后,先是情绪烦躁,三个月后开始日渐虚弱……”
就这样,妶姈细细询问了春猿确诊癌症前后的种种异状,迅速记录在实验表格里,那模样落在衣休眼中,活像一个变态。
牠有些恐慌:“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妶姈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牠别扯有的没的。她奋笔疾书写完实验笔记,重新抬头,目光灼热地看向衣休:“还有吗?”
衣休惊恐又不解,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了。”
妶姈顿时对牠失去兴趣,挥挥手:“那你下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她又整理了一会儿实验笔记,便命人把衣休关在景仁宫,从此以后禁止牠出门。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将图南实验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
几个月后,妫廷钰向妶姈汇报军事消息,她说:“犬戎部落的首领安娜贝尔野心勃勃,率四十万铁骑直逼雁鸣关……”
“等等,你说四十万铁骑?”妶姈不可忍受地抬起手,制止了她的汇报,“你知道四十万铁骑是什么概念吗?”
嫇朝末期精锐的骑兵部队关宁铁骑,也只有三万人啊!
犬戎部落能有四十万士兵都挺难得了,还四十万铁骑,是打算统一全球吗?
纵观人类历史,地球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帝国能同时拥有四十万骑兵的。
四十万铁骑,需要配备一百二十万匹战马。那么现在她来出一个数学题,40万人加120头马,支撑十天,需要多少斤粮草?支撑一百天,又需要多少斤粮草?
四十万铁骑,需要二百万总兵力支持,需要六百万甚至上千万民工提供后勤,更别说饮用水、木柴、盔甲、武器、盐、茶、皮革等必备物资的供给……
十万铁骑就已经能把一个强大帝国的大小贵族人力都压榨得差不多了,犬戎部落若真有本事拿出四十万铁骑,那如今她们就根本用不着“直逼雁鸣关”,完全可以直接入主中原,如果后期补给能跟上,她们打进欧罗巴也不是不可能。
妫廷钰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姬妶姈拿起电击枪给了她脑子一下:“你是不是脑子里长榴子了?榴莲子的榴。”
妫廷钰被电得清醒过来,忙说:“回皇上,刚刚那是臣的夸张手法,臣的核心思想是咱们必须处理犬戎。”
“是啊,犬戎部落越来越猖狂了……”妶姈支着额,愁得吞了一片抗焦虑药。
“国库和兵部的军粮年年吃紧,安娜贝尔如果起兵,咱们恐怕有些难以应付啊……”妫廷钰说着,忍不住吞了一颗抗抑郁药。
“若要派人去前线,七妹是最合适的。只是只是朕实在不想让她再冒一次险。”妶姈捏着杯子,把杯子都捏得掉漆了,“当初她替朕探查吐蕃,差点没有回来……”
“皇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瑢亲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妫廷钰没感情地劝道,“皇上安排些人手护着她也就是了。”
妶姈叹了口气。
宠君嫃环很快被叫来侍奉烦躁的妶姈。牠穿着漂亮的裙子,伸出雪白的玉手,轻柔地给她按摩太阳穴。
“安娜贝尔是犬戎部落的新首领,自恃兵强马壮,对大婧一直是虎视眈眈……”妶姈看着折子觉得头疼,又吃了一颗止痛药。
不过好在,妫廷钰很快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皇上,妜钟婍将军来信,犬戎聚集在雁鸣关外的军队,突发时疫。”
妶姈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天佑我大婧。”
“安娜贝尔送上折子,想上京拜见皇上。”妫廷钰继续说。
“她此时上京,意欲何为呢?”妶姈笑不出来了,她沉下脸,“你派人去查时疫的缘由。若是当年妏太医留下的治疗时疫的方子可用,那咱们手里也就有拿捏犬戎的法子了。”
很快,犬戎的安娜贝尔进了京城,住进驿站。
嫃环侍立在御书房,为妶姈磨墨:“安娜贝尔已经住进驿站几日了,可皇上并不召见她。”
“是她要见朕,多等几日也是应该的。”妶姈冷漠地说。
嫃环体贴地给妶姈送上绢帕擦汗:“皇上英明。”
“再过两日,朕会在圆明园接见她。妫廷钰已经去安排了。”
两日后,圆明园九州清晏。
安娜贝尔领着一个侍从进殿,向妶姈行礼。
坐在妶姈身边的嫃环望着她英姿飒爽的模样,想起当年牠和妶娳一起救下她时的光景。牠紧紧捏着衣角,强作镇定。
安娜贝尔看见牠,也认了出来:这是当初那个用神秘力量让她突然失了智的普信男。
她心情不好,向妶姈问安后,转向妶娳,便是阴阳怪气的语气:“许久未见,瑢亲王依旧丰神俊朗。”
“你也不差啊,安娜贝尔……”妶娳似笑非笑地回她。
“可汗既然与朕的七妹是故人,有空可以多多见面。”妶姈说。
她说完话,嫃环知道该贤夫良父的自己出场了。牠于是微笑着,端庄地走上前,先给她下马威,再和她扯了些诸如大婧和犬戎日后要多亲近的场面话。
给敌国首领下马威这种事,不论妶姈还是妶娳来做,都会有失体面。只有让嫃环这样一个后宫夫男来做才合适:一来双方身份还算匹配,二来嫃环的美貌和男子身份可以让对方不便发作——大女人总不能跟无知小男子计较吧?何况这小男子还那么漂亮,能勾得人怜香惜玉。
故而由美貌贤淑的嫃环出面是最合适的。
果然嫃环笑语盈盈地说完话,安娜贝尔有气也不方便发作,只得憋着气,在心里骂嫃环是个吊养的玩意儿、爹卖沟的东西。
嫃环并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是爹卖沟的吊养玩意儿,牠仍是面带微笑,优雅地轻移蝉步,回到座位上。
安娜贝尔则一边暗骂着dmg的cgg,一边愤然入座。她坐下喝了口酒,很快就不安分了,开始挑衅:“多年前,本汗得了一九连玉环。听说中原多智者,能否请大婧皇帝为本汗解开这九连环呢?”
说完,她身边的侍从便捧上一只并夕夕上9.9包邮的廉价九连环,说是玉石,但色泽和透明度都很差,纹理也完全没有,估计是假货,专门用来挑衅大婧的。
妶姈慊弃地瞟了一眼,觉得难看,让苏婄晟拿给大臣们研究:“给堂下诸臣遍观,谁能解开,朕有重赏。”
苏婄晟用两根手指拈着那廉价玉环下去了。
一群身穿轻纱粉裙的舞郎捏着兰花指,摇曳生姿地扭进殿堂。牠们优雅地甩着水袖,笑容灿烂甜美,十分赏心悦目。
安娜贝尔见惯了草原上粗犷的男子,难得见到这样纤秀如嫩柳的舅郎,很是新奇,颇有兴趣地打量着牠们,心想她要把牠们花哨颈衣的样式记下来,带回草原售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她这边琢磨怎么赚男人爱美的钱,那厢,大臣们轮流看了一遍那廉价玉环,表示她们解不开,还表示安娜贝尔一定是被商家骗了,这玉石绝不可能是真的玉,多半是什么石头仿冒的。
苏婄晟回去禀报:“回皇上,无人能解,她们还说安娜贝尔可汗一定是被声称假一赔十的商家忽悠了,说假一赔十的意思是买了一个假的就赔偿十个假的……”
“行行行别说了,”妶姈摆手,“给王姥们看看。”
惇亲王接过玉石打量一番:“噫,质地这么差,肯定是假货!”
安娜贝尔脸色不太好:“别管是真是假,你就说能不能解开?”
惇亲王沉默片刻,递给妶娳:“给七妹看看吧。”
妶娳仔细摸了摸九连环,递给裕郡王:“给堂妹看看吧。”
裕郡王根本不接:“臣妹不会。”
安娜贝尔得意了,她的侍从配合地说:“原来大婧多智者,只是误传罢了!”
大男主嫃环这时候就要彰显作用了。牠低头把歌月叫过来,附在牠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歌月公子点点头,来到妶姈座下,甜甜地说:“母皇,男儿有一法子,或许可解。”
牠梳着漂亮整齐的发髻,长得白嫩软糯,头戴缤纷的彩蝶,粉色的小衣裳翩跹飘逸,看上去非常可爱。饶是妶姈心情不好,对着牠也软下了腔调,笑着道:“连朝中官员亦不得其法,你一个小男儿家能有什么办法?”
歌月甜甜地笑道:“男儿年幼无知,即使是想错了法子也不会贻笑大方。母皇不如让男儿一试?”
牠边说边做作地摇头晃脑。
同样是公子,舞阳就没牠这么做作。
可能这就是先天绿茶吊圣体。
不过到底是自己生的,妶姈忍了:“也好。”
歌月于是欢蹦乱跳地去抓起九连环,直接用力往地上一砸。
当啷——
玉环碎了一地。
牠高高兴兴地看向妶姈:“母皇,我解开啦!”
妶姈哈哈大笑:“歌月若是女儿身,必成大业!”
歌月公子来到安娜贝尔面前,得意地笑道:“你无需赞本公子聪明,这法子大婧子民人人皆知,只是不屑于告诉你罢了~哼~”
牠说完矫揉造作地晃了晃脑袋,和嫃环讨好皇帝时一个样子。
“随便砸坏我们犬戎的东西,这是故意毁坏财物罪。你年龄幼小,不到刑事责任年龄,那么就应该由你的监护人承担责任。”安娜贝尔冷漠地说。
嫃环却咧开烈焰红唇,茶里茶气地笑着,硬是强词夺理,把砸碎玉环说成了破解邪气。
安娜贝尔简直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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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脸色铁青:“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妶姈默不作声。
苏婄晟捧着酒壶,借着给她斟酒的间隙,悄声道:“妫廷钰大人让属下来转告皇上,妜钟婍大人已经得手了。”
妶姈抿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听闻犬戎大军在关外染上了疫病。不知你们医药够不够?”
安娜贝尔沉默不语。
“大婧前些年也得过时疫,朕运气好,得了个好太医,她研制了些秘方,不知可汗是否需要?”妶姈勾起唇。
安娜贝尔冷冷道:“多谢皇上,不过本汗会自己派人去找,不劳烦皇上。”
妶姈慢悠悠地说:“哦,那你加油吧。”
气氛僵着时,一名犬戎将领匆匆进殿,附在安娜贝尔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安娜贝尔的脸色越来越差。
原来,雁鸣关外,妜钟婍将军佯装与犬戎大军对峙,实则暗地里派人烧了她们的粮草。
没了粮草,又疫病缠身,犬戎大军怕是也撑不过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