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湖州太守也已经带着人回了府衙,叫人审上了。
眼看着时间缓缓流逝,负责审问的狱卒终于过来回话了,只是那脸色比苦瓜还苦:“大人,那秦掌柜虽然是个女子,却是个硬骨头,小的把能用的酷刑都给用了,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啊!”
这狱卒也是个老人了,别看长得老实巴交,甚至还有些憨厚,实际上可是十成十的狠人,多少壮汉在他手下都挺不过去,没想到秦掌柜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能撑住!
狱卒都没办法,太守就更没办法了,只能看向在一旁站着的两个绣衣卫:“……两位兄弟,不知……能否请二位出手相助?”
绣衣卫拱了拱手。
陆乘渊叫他们过来,便是为了得到那个答案。
如果太守手上的人不行,那他们自然就得上了。
见状,湖州太守连忙道:“快,老闫,带两位兄弟过去!”
“哎!”老闫应了一声,忙不迭地上前带路。
没过一会儿,老闫和那两个绣衣卫回来了。
也不知道老闫见识了什么,瞧着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他以前只听说绣衣卫手段酷烈,但一直没有亲眼得见,还觉得传言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这绣衣卫的手段是真的多,也是真的残酷。
与他一味只知道上刑逼供不同,绣衣卫使的手段要精妙得多。
以皮肉之苦消磨人的心志,辅以攻心之法,那在他手上撑了许久的秦掌柜,在绣衣卫手下没走过两个回合就把一切都招了。
以至于现在老闫看那两个比自己年轻的绣衣卫,目光中甚至隐隐带着些钦佩。
“她怎么说?”湖州太守迫不及待。
“秦掌柜交代,自己与钱氏绣楼的确有合作,秦掌柜负责以装潢雅致的布坊为诱饵,吸引外地游人过去,借此推出双面绣或是其他精美的绣品,引起女子的兴趣,她顺势推荐钱氏绣楼把女子单独引过去,至于引过去做什么,秦掌柜说自己不知道。”
湖州太守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湖州城内没有失踪案子,原来这二人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湖州城里的百姓!”
游人自外地而来,于他们而言便是无根浮萍,就算是游人失踪了,也很难掀起什么波澜。
想到这儿,湖州太守不由心惊:“这二人真是太狡猾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湖州太守只觉得心都凉透了。
这件事要是翻出来,他别说是进京了,不被贬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狱卒捧着口供过来了:“太守大人,这是秦掌柜画押的口供。”
“呈上来!”
湖州太守将口供仔细看过,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秦掌柜交代,他们合作已经有好几年了,至于戕害了多少人命,连秦掌柜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说一个月最少也能送过去一两个,多则四五个,而送过去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有去无回。
湖州太守眼前一黑。
娘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湖州太守一拍桌子,正准备召集人手去钱氏绣楼,便见一个衙役引着个绣衣卫过来了。
那绣衣卫手里还押着个头罩黑布的人,看身形是个男人。
湖州太守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变成了:“兄弟,是陆统领那边还有什么吩咐?”
绣衣卫一脚踹上那人的膝窝,那人哎哟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绣衣卫则是又上前两步,把钱庄掌柜写下的那个人名递到了湖州太守案上。
“这是……”
“方才殿下亲自去了一趟地下钱庄,从钱庄掌柜口中得到了这个人名,殿下的意思是,要把这人找出来,将那些烂账统统烧干净。”
“殿下?”湖州太守又糊涂了。
他们这小地方,哪有什么殿下?
对上湖州太守疑惑的目光,绣衣卫便道:“楚王殿下游历至此地,见不得百姓被这地下钱庄逼得没有活路,便想要出手惩治,念及大人才是此地的父母官,殿下便先把这件事请交给大人去做。”
听了绣衣卫的话,湖州太守的身子差点软成面条,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湖州还是他的地盘儿吗!
怎么突然这么陌生呢!
这么大的事儿,还有楚王殿下,他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而且绣衣卫话里的意思虽然隐晦,但是他也听明白了。
这件事要是办不好,那楚王就要亲自出手了!
到时候他的官途也就彻底走到头了,甚至性命都……
见他脸色煞白,绣衣卫又道:“大人莫慌,殿下此前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外的一座村子里落脚,殿下一向低调,大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闻言,太守这才松了口气。
冷静下来才察觉到背后一片湿冷,衣裳应该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太守这才有心思低头看一眼那个人名。
钱炜……
太守又看了看秦掌柜的口供。
钱氏绣楼掌柜,钱炜钱公子。
他深吸了口气,将名字和口供都仔细收起来:“点齐人手,随本官去钱氏绣楼,捉拿钱炜!”
“是!”
太守亲自带人出动,那阵势自然浩大,几乎惊动了大半个湖州城。
不过太守对此也算是早有预料,早就派了一队人把钱氏绣楼给盯紧了,不许任何人出入,传递消息。
这一队人果然也是有用的,他们还没进门,就看见了脸色难看的钱炜被堵在门口,似乎是听说了消息想跑,却被堵了个正着。
见湖州太守过来,钱炜扯了扯嘴角:“太守大人,在下一向遵纪守法,不知为何,竟能劳动大人派出这么多人,把在下的绣楼给围了?”
湖州太守冷笑一声:“遵纪守法?真要遵纪守法你还跑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绣楼的一位贵客之前在我们这儿订了一匹布,在下说好了要给她送过去的,”钱炜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这就是贵客要的布匹,请大人过目,若是无事,还请大人快点把人撤开,叫在下出去。”
他手里的那匹布料刺绣繁复,颜色雅致,看着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但太守也是有备而来。
他一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钱炜果然不是凡人,这节骨眼儿了还能装下去,一边亮出了秦掌柜的口供:“你戕害人命,人证物证俱在,钱炜,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