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转间,柳云娇猛然扑过来,云纤反应迅速,伸手将她抓住,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柳云娇稳住身形,美眸中含着希冀,带着一丝哀求道:“姐……姐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求你帮帮我。”
面对她的哀求,云纤不为所动,轻轻推开她。
“我已经与柳家断亲了,不是你姐姐,你是宸王妃,身份地位尊崇,还需要别人帮什么呢?”
体会到宸王翻脸无情的冷漠,那个冰冷的王府后院,仿佛没有温度的牢笼,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柳云娇再也不想回去。
不能放弃这样一次机会,转回头,扑通一声跪在明文举面前,泪眼婆娑。
“姐夫……看在当初我把婚事让给姐姐的份上,就收留我吧,我可以和姐姐一起服侍你、照顾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美眸含泪,晶莹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又恰到好处地控制住,收放自如间,更显得楚楚可怜。
明文举却不会因她这副样子而心生怜惜,反而觉得没有自尊,自甘作贱。
“当初若是你嫁过来,今日就会与那些族人一起流放,庆幸你还能留在京城,好自为之。”
说完拉起云纤转身就走。
云纤转头目光看向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斤斤计较换来的往往是一无所有,依靠他人施舍度日不如自力更生,你还有那么多嫁妆,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她带着嫁妆离开宸王府,自谋生路。
柳云娇即便听出来也不知该如何去做,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的本领好像只会使唤奴仆。
思量中,那对身影已然走远,她想追过去问个明白,可惜不会武的身体,怎么可能追上二人?
失魂落魄地返回宸王府,等待她的生活,不一定比流放好多少。
没有任何依靠的弃妃,连奴仆都可以欺负,可想而知将会有多惨。
……
“没想到柳家最后不是诛全族而是流放。”云纤不由感慨一句。
“毕竟没有举兵造反,如此判罚已经够重了,皇上也是有意拿丞相府开刀,以此来警示朝中其他官员。”明文举说着,面上带上丝凝重。
对柳家这样结局,云纤并没有多少同情,轻哼一声,“是他们心术不正,咎由自取,这回不会有人在暗中想杀我们了吧?”
明文举微笑摇了摇头,“还有宸王,他曾经对你势在必得,此次回京更是派十万大军截杀于我,不可能就此放弃,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为好。
等解决宸王,才能真正放松。”
云纤仰头感叹:“皇位有什么好的,做个王爷逍遥自在多快活,我看三皇子、四皇子才是精明之人,懂得明哲保身。”
明文举摸了下她的头,“你不懂男人对权力的欲望,有种疯狂的执着。尤其是感觉皇位近在咫尺,有几人能够抵挡住这份诱惑?
只要登上那个位置,便是高高在上、掌控天下苍生命运的主宰者,想要什么便唾手可得。”
云纤目光紧盯着他,压低声音问:“你也想坐那个位置吗?”
明文举伸手捂上她的嘴,“话可别乱说,本来没有那个心思,万一传到皇上耳中,可就遭殃了,正如你所说,那位置有什么好的,束缚自由、孤家寡人。”
云纤扒拉掉那只手,白他一眼,“如今你的身份也不一般啊,镇国王府世子,估计会有很多女子争抢着要嫁给你做侧妃吧?要不……咱也表现的大度点儿,张罗着为你纳几房妾室?”
明文举低低笑出声,“瞧你这语气,酸溜溜的!我看……我们应该先要个孩子了……”
“大白天的,你可别乱来啊!”
……
云王与南宫微,当初曾签过和离书,是经过官府印证的,哪怕不是云王亲笔签的字,依照律法,两人目前也是和离状态,因此需要重新补办婚书。
云王得知后一刻也不想耽搁,飞奔去官府,那大人见状哪敢耽搁,只一会儿,一份崭新的婚书便呈现在面前。
云王宝贝似的将婚书揣好,回到府中便拿出来。
“微儿,要不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吧?”
南宫微嗔他一眼,“多大年纪了还办婚礼,你不怕笑话我还嫌丢人呢。”
云王一把搂过她,“这有什么丢人的,我只想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
南宫微轻轻推了推他,“我本来就是你的王妃,等文举认祖归宗,接回养父母,给他俩补办一场婚礼才是正事。”
云王点点头,他听闻文举当时的婚礼出现状况,已经过了吉时,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错过见证孩子大婚那么重要的时刻呢?
“这个是必须的,此事就劳烦你多多费心操办了。”
南宫微头依偎在他肩上,这一刻觉得无比幸福,他们不太老,余生还有许多年。
夫妻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
皇宫,坤宁宫。
这里是皇后寝宫,叶皇后在冷宫五年便一直空着,有宫女天天打扫,一切摆设如往昔。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踏进这座熟悉的宫殿,叶皇后感慨颇多。
皇上已经派人去接叶家人,虽然父亲和兄长不在人世了,但是还有母亲、弟弟、侄男和女,依然能撑起国公府。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于皇上当初能留下叶家人,从心底深处充满了感激之情。
能有今天,这一切是珏儿的功劳,还有一人功不可没,那就是云王府世子——明文举。
曾叮嘱珏儿,他日若为皇,要做到君臣和睦,千万不要生出别样心思,以免寒了忠臣的心。
这就是贤妻良母的作用,并不仅仅是操持家务、相夫教子那么简单,虽不能决定天下大势走向,却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丈夫、孩子,以正确的引导和建议,避免因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
闵贤妃虽有不甘,面上却表现的极为亲切友好,带领一众嫔妃来请安,并献上礼物表示欢迎皇后回归。
遮在头顶的乌云散去,太后这两日容光焕发,身体硬朗了许多。
珏儿重回太子之位,敏儿掌管后宫,她的心感觉特别踏实。
压在太后心里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为紫珏选妃。
第二日,皇后来请安,太后迫不及待提及此事。
“还有半个月就是哀家寿辰,各官家嫡小姐都会来,到时候可得给紫珏选一门好亲事,哀家相信你的眼光。”
叶皇后昨夜刚听皇上提及此事,微微笑道:“母后,珏儿已经有自己喜欢的女子了。”
太后闻言,眸中闪烁着好奇光芒,“哪家女子,你可曾见过?”
叶皇后微微摇头,“还没有,他也是几天前与皇上提及,明夫人的师姐,目前还在北疆,听云王说此女品貌端正,才情出众,我们应该相信珏儿的眼光。”
太后慈祥的面容带上丝惊喜,珏儿一直不肯娶妻纳妾,她时常忧心,生怕哪里出了问题,难得有他自己喜欢上的女子,只要不是太差,便不会横加阻拦。
何况还是明夫人的师姐,对于云纤,太后便很喜欢,她的师姐肯定也不能差,还没见面便开始喜欢上了。
“好,好啊,等珏儿娶妃,哀家便死而无憾了!”
皇后连忙道:“母后,可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能长命百岁,还要看着珏儿生子,带重孙呢。”
太后脸上笑纹又浓了几许,“哀家就爱听你说话,往后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倒是想多活几年。”
婆媳俩相谈甚欢。
……
皇宫勤政殿。
凌紫珏即为太子,自是要参与批阅奏折,早在五年前处理这些便游刃有余,奏折在他手中翻阅的很快。
关于紫谦一事,他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紫谦是父皇的儿子,直接说出来,很可能会让父皇对自己的看法有变,觉得他太过计较,容不下手足?
一时间没想到好的开口方式。
就在这时,一旁的皇上忽然开口:“那日你说国师很可能还活着,朕不由仔细回想当年情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只是如今大局已定,也没见他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想的朕有点头疼。”
凌紫珏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犹豫片刻轻声道:“国师如果活着,儿臣觉得他很可能藏身在青隐寺。”
凌景傲一愣,对于青隐寺,他并不陌生,二十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如今无论规模还是名声都远超从前,仅凭这些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说出来听听。”
凌紫珏沉吟一声,问:“父皇可知紫谦的武功师从何人?”
凌景傲怔了下,众多子女中,唯有对紫珏,他上心教导过,其他子女到了年纪会有专门的国学和武院去上,并没有太多关心。
这么问,难道……
“你是想说紫谦的师父便是国师?”
凌紫珏深吸一口气,“儿臣只是怀疑,曾亲眼看到紫谦去青隐寺,待了三个时辰,那日您说起国师,便萌生出这个想法。”
凌景傲蹙了蹙眉,紫珏不会凭空捏造,紫谦想争皇位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自己的皇子本就不多,刚失去一个紫轩,他不想再失去一个,紫谦只要不做出过分之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听到紫珏道出这样一个消息,他不能装作不知。
“怎么做才能确定国师是否活着,以及与紫谦是什么关系?”
见父皇并没有一丝不满和恼怒,凌紫珏心中稍定,大着胆子将昨天三人一起研究的计划说了出来。
最后道:“这只是儿臣想到的一个试探之法,若没有任何反应,便说明怀疑有误,以后不会再提及此事了。”
凌景傲轻拍了下桌子,“好,就这么做,不弄明白真相,朕心难安。”
凌紫珏没想到父皇会如此配合,暗暗呼出一口气,父子俩又详细说了会儿。
……
第二日朝堂上。
早朝刚开始,坐在龙椅上的凌景傲便沉声道:
“昨日朕得到消息,曾经潜伏在云王府的北戎皇室之人——萧侧妃与三王爷,带领五万大军返回北戎,联合北戎降军正在对我军展开反攻,刚夺下的北戎岌岌可危。
为了彻底收复北戎,朕命明将军率五万大军即刻赶往北疆,太子随行处理那边事宜,等北戎局势稳定再回京,届时,朕便将皇位传给太子。”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皇上正值壮年,怎么就要传位了?
明文举不顾朝堂议论,立即走出队列,“臣领旨!”
前排的凌紫珏也躬身道:“儿臣遵旨!必全力以赴,助明将军平定北戎。”
凌景傲大手一挥,“好,速速去吧,朕要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二人迅速离开皇宫大殿。
朝堂上,众大臣还在想着皇上刚才那句话——将皇位传给太子。
这一句盘旋在凌紫谦脑海中久久不散。
父皇竟然要传位给紫珏,金口玉言,当众说出的话绝不可能是假的,等紫珏继位,还有自己活路了吗?
他不能坐以待毙。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连忙返回王府,叫来最得力暗卫叮嘱几句,起身从暗道离开。
不多时出现在一座房间内。
“师父。”他轻轻唤道。
一个背影偏瘦,身穿灰色袈裟,正在打坐的五十多岁老者缓缓转过身,一双锐眸盯在他脸上,“怎么又过来了?”
凌紫谦与他对面坐下,“师父,我想起兵。”
老者面色微微一变,“不是说那个明文举回来了吗?为何还要如此冲动?”
凌紫谦面带焦急,“他和紫珏又被派去北戎,父皇朝堂上亲口说出,平定北戎回来便将皇位传给他,再不起兵没有机会了。”
老者手捻佛珠,眯了眯眼,“此事很可能有诈,万不可操之过急。”
“师父,您不是会卜算吗?卜上一卦,看看吉凶。”凌紫谦又道。
老者微微摇头,“不知为何,这半年多预卜能力失灵了,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凌紫谦不由一惊,“怎么可能失灵?”
老者无奈叹息一声,“应该是有强者干扰了为师的感知。”
还有这等事情,凌紫谦不太懂,却也知师父没有骗他,难怪最近询问他事情总是含糊其辞,且诸事偏离。
“您为何不早说?”
老者闭了闭眼,“为师也是最近才发现,预卜出来的总与事情发展相悖,所以才有此断定。”
“我现在该怎么办?就此放手还是奋起一搏?”凌紫谦似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