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曦总觉得这个八爪鱼水怪一般的石像变了样,但又说不出变在了哪里。或许是它的位置位移了不少,亦或许是它触手伸展的方向与之前不尽相同。
石像脚下,水位线极低,在接近石像根基的那一刻,像被无形的巨斧猛然劈开一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条清晰可见的通道,这条水底通道沿着河床,向着地底深处延伸而去。
道路两旁的水流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坚固墙壁,不得不绕道而行,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流动姿态与石像周边分隔开来。
奚曦率先踏进了这条通道里,沙莉曼紧接其后,楚知琴负责断后。三人各司其职,目光皆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条直通地底的小径蜿蜒曲折,却又异常平整,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回响与自然的韵律之上,绵延不断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随着不断向前深入,周围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黯淡。
沙莉曼深知这种情况,于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轮流照明原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光辉棒棒糖。
就这样,她们沿着这条神秘的地道缓缓前行,一路上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拐过最后一个弯道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地道的尽头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一扇地窖门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扇门与周围的景致截然不同,古朴而庄重,显然是某个入口。
地窖门前,巧妙地设置了一个石槽,它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用一种罕见的深色石材雕琢而成,表面平滑如镜,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仔细聆听,石槽中似乎有着一股不断注入的细流,那水流清澈见底,不知源于何处,它静静地流淌,发出一阵又一阵叮咚声。
奚曦走上前看了看石槽的形状,又对比了一番沙莉曼手中的磁石机关盒,果然,两者尺寸刚刚好!
想必磁石机关盒就是开启地窖大门的关键所在了!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楚知琴低声提醒道,不免有些担忧。
万一地窖门后又是一条极长的新道路,那么她们很有可能因来不及睡觉而造成体力不支。
原本还想继续探索的奚曦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短暂地思忖了几秒。
确实如楚知琴所言那般,即便喝了功能性咖啡,也不能完全放弃睡眠。
下水道中道路或窄或宽,并非定数,无法随时随地使用载具随行符放出车子。如若探索进度无法停下,她们也不可能席地而睡,那也太危险了……
“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睡觉,明天一早集合。”奚曦看向了沙莉曼与楚知琴,“反正机关盒在我们手中,打开这扇门也是迟早的事,不用操之过急。”
不一会儿,楚知琴与奚曦便回到了自家房车中。
今日,衣衫难免沾染上了污水,奚曦便使用了清洁符,将两人的衣物都清理干净。
待到楚知琴从盥洗室走出,曲着胳膊整理着衣领时,奚曦这才注意到老妈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妈,你胳膊怎么了?”奚曦停下手中正在整理床榻的动作,站起身来问道。
听到女儿的问话,楚知琴的眼神一下子躲闪起来,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似的。她显得格外慌张,连忙伸手去拽自己的衣领,嘴里还一个劲地说着:“没、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然而,她那极不自然的神态和动作早已出卖了她,奚曦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她二话不说,快步走到母亲身边,不由分说地卷起了楚知琴的衣袖。
楚知琴的胳膊上一片红肿,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奚曦面色平平,轻轻按压着受伤部位周围,询问楚知琴疼痛的程度,以此来判断伤势的严重性。
“嘶……”奚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紧牙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也很快渗出汗珠,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有可能是扭伤了,也可能是肌肉劳损,不过从目前来看,骨头应该没什么大碍。”奚曦皱着眉头,长舒一口气说道, “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她打量着老妈那肿胀得如同馒头一般的胳膊,只见关节处泛出大片红色,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楚知琴见瞒不过女儿,便一五一十地将钓鱼王时遭受的猛烈撞击全盘托出。
随即她按照奚曦所说的那样试着动了动臂膀,但疼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尝试。
身边没有可用的药物,奚曦只能拿出了在便利店囤的红花油。
她拧开瓶盖,倒了一些在手心里,轻轻地涂抹在老妈的扭伤处,轻轻按摩着,希望能减轻一些痛楚。
处理好老妈的伤势后,奚曦连忙叮嘱楚知琴尽快睡觉,她伸手关掉了夜灯,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奚曦并没有立刻入睡。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光幕,悄悄地点进了交易大厅,开始搜索起能够治疗关节扭伤和肌肉拉伤的药膏。
可令她失望的是,找遍了整个交易页面,都未能发现这类急需的药品。
这种药物极度匮乏的现状,让奚曦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一种深深的不安笼罩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前世中的,自己伤口发炎,独自高烧三天三夜的经历。
那种孤立无援、身体饱受折磨的感觉,至今仍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难以磨灭。
是时候该收集些药材了……这般想着奚曦渐渐进入了梦乡。
楚知琴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的车厢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还未完全聚焦时,便看到了奚曦正双手捧着一张膏药,极其小心谨慎地撕开上面的保护膜。
“别动。”奚曦察觉到老妈醒来,下意识地轻声开口制止道。
只见她轻柔地卷起老妈的衣袖,然后将手中的膏药缓缓地、轻轻地贴合在了楚知琴胳膊的关节部位,并仔细调整位置,以确保能够准确无误地覆盖住那块最为疼痛的区域。
当膏药与肌肤接触的一刹那,一股凉凉的感觉瞬间穿透皮肤传递过来,仿佛一道清泉流淌而过,使得楚知琴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妈,您胳膊上的伤好像又加重了,都肿起来了呢,贴上之后可能会有点痛。”奚曦一边细心地把膏药按压平整,一边轻声嘱咐着。
接着,她继续说道:“这几天可千万别再用这只手干重活儿了,必须让肌肉得到充分的休息。”
楚知琴静静地看着眼前女儿那无比熟练的动作,以及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庞,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奚曦曾向自己讲述过的那些前世经历。
“这药膏……是从哪儿来的呀?”楚知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赶紧抬起头望向别处,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这下轮到奚曦哽住了,她扶了抚额,有些无奈地说道:“是我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