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上跳下来,头顶上面一根细细电线绳吊着的灯泡,摇摇欲坠。
“姓彭的呢,叫他出来。”
萨拉吉只是个代办人,确实没资格跟这位爷谈事。
“帮主今日不在曼城府。”
“哪去了?”
“马来西亚。”
芒斯特若有所思,坐在不远处的水泥袋上,侧头拢烟。
“你说,我把他老巢炸了,他今天能不能滚回来?”
此话一出,‘唰’两侧一边十几号人,双边分站,高度警戒。
萨拉吉黑着一张脸:“少将别忘了,你刚从以色列战场完成佣兵任务回来,重伤之下是我们去接应的你!”
“我们之间,是盟友。”
男人嗤笑咬着烟,眯眼,任由烟雾缭绕。
他花衬衫,黑长裤,长相冷硬,三七侧分头。
阴骘野性到爆棚。
“来,说说看,哪家盟友光拿钱不干事,老子的人在边境被武装军炮口怼脸,你们在……”芒斯特顿住,漆黑的枪口蹭了蹭头皮。
灯光从他头顶打下,脸色晦暗难明。
“哦,在搞人口买卖。”他掸掸烟灰,慢悠悠开口。
满意的看到萨拉吉脸更臭了。
芒斯特打了个响指,示意让他过来。
“少将,纳佤帮什么生意都做,您的长官陈瓒臣司令也都心知肚明。”
“懂的,老乡。”男人开口。
纳佤帮的老大彭旺是潮汕人,算是早一批来泰兰定居的。
他创立的纳佤帮是泰兰黑帮之一,势力很大,背后结交的官员纵横交错,所以大部分灰色产业也不乐意洗白。
巧了,陈瓒臣也是华人出身。
“但你们也太蠢了。”
萨拉吉刚要呵斥,就感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扼住他的咽喉,指尖夹烟,猩红火光烫在他下巴。
他僵住,不敢动。
“费劲赚小钱也就算了,卖人家儿女。啧啧,不怕下地狱啊?”
“……您到底要说什么。”
萨拉吉不想跟这个邪祟兜兜绕绕,他想直接弄了他。
反正他一个人,反正这是纳佤帮的地盘,神不知鬼不觉。
只不过,前天他从战场回来,半条命都要没了,怎么才一两天的功夫,跟没事人一样。
真他妈够邪门。
“没什么,就是看上你这地方了。”
见他慵懒随意,萨拉吉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这是纳佤帮的……呃——”
芒斯特将那根快燃烬的烟,捻在他的脸上。
他闷哼,周围打手冲了上来团团将男人围住,枪口对准。
脸肉滋啦滋啦,芒斯特面无表情捻了好几下。
下一秒,他手里的枪顶在萨拉吉太阳穴。
局势变得极其微妙,他倒是状若未闻:“彭帮主把我在柬埔寨的军工厂拿来跟万塔人制毒这事儿萨拉吉先生不清楚?”
“我、我清楚……但这是帮主的意思……”
“那不就对了,我那工厂买来八个亿呢。”黑洞洞的枪口顺着面庞往下,男人眉头一挑:“我看着像好人?彭旺在我那占这大便宜?”
大动脉被枪口压到狂跳。
萨拉吉吓得脸色惨白,话都说不清:“您别生气,彭帮主肯定会把钱、钱,分你一半的……您别冲动……”
“一半啊。”芒斯特声音淡淡的,“老子要全部。”
“这这……这不行啊,长官,您别为难我,求求你放了我,别为难我……”
“或者,或者等我们帮主回来,你们好好商量?肯定让您满意的。”
睨看跟狗一样哀求的萨拉吉,芒斯特漆黑的眸底浮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骗你玩的。老子不碰毒钱,做我的生意,懂不懂规矩?”
昏昧幽暗的光线下,男人身量越发高大颀长。
“懂懂懂,您说了算。”
闻言,芒斯特笑了下:“这样,问你要个人。”
萨拉吉双眼一亮:“没问题,您想要哪儿的人?”
“就刚才逃出来的……小花猫。”
小花猫?萨拉吉没太明白,不过刚逃出来的那个女孩质量特别高,卖到交易市场绝对狠赚。
但,“给!给您!您要了人就放了我……”
“砰!”
芒斯特指节一勾,神色不见波动,萨拉吉轰然倒地,额头上的血洞,触目惊心。
门口坤威带人冲了进来,双方厮打片刻就被镇压。
男人倨傲,抬头吐了圈烟:“你还是把我当好人了。我什么时候说你不用死了?”
角落旁看到这一切的萨拉吉亲信扑通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到芒斯特脚边。
‘哐哐哐’拿头磕地:“少将别杀我,别杀我!我、我知道帮主在马来西亚具体位置……”
芒斯特笑了:“阿威,让人跟着卓玛先生。”
“是!老大。”
他宽厚脊背懒散靠在椅背上,漆黑皮鞋抬起卓玛的下巴:“找不到彭旺,我送你下南河,找得到彭旺,我要你一根手指。怎么样,这生意划算吧。”
左右他不是死就是残,卓玛瞬间湿了裤子。
房间里除了血腥味又多了尿骚味。
人带出去后,坤威问:“老大,咱们人带了不多,所以这地方怎么处理?”
芒斯特今年23岁,自18岁加入哥萨克雇佣兵军团之后执行无数次极危任务,两年后,逐渐在佣兵市场建立强势威望势力。
同年,无底线跨军团接单,与法国外籍雇佣兵私下合作,干掉哥萨克首领,早已取代他的位置。
此后,哥萨克佣兵团秘密并入芒斯特的私人武装军队内。
一般处理全世界各国无法摆在明面上实施的局部战争,应对突发事件,接单高额赏金。
但很多事情,他的上级长官陈瓒臣副司令,一无所知。
芒斯特是隐藏在庞大战争与巨大灰色产业后的操控之手。
“平了这块地,他们群龙无首,投降者不杀。”
坤威领命出去,芒斯特在黄色灯光下烦躁抽完了一支烟。
他昂首阖眼靠着,壮硕的胸肌剧烈起伏,嗅到浓烈血气的状态过于亢奋。
“艹!”他抑制剂没在身边。
将剩下的半截烟头丢在脚下血渍里,火星‘滋啦’熄灭。
男人睁眼,起身,朝门口走去。
……
……
陈枝扒着门框,耳朵贴上去:“怎么动静好奇怪啊,一会儿安静一会儿枪声的?”她出不去,但是知道快天亮了。
如果再不逃走,可能真的要被卖掉了。
“要不……砸门?”
连个棍子都没有,她也不能靠自己两只爪爪啊。
视线落在不算窗户的通风口上。
正在踌躇,门口传来有力的脚步声。
是个男人。
陈枝拉紧唇线,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