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的一番话,像是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晁钊记忆的大门,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思绪飘回到阿蒂娅教他游泳的那段时光,那时阿蒂娅曾兴致勃勃地向他描述浩淼的蒲昌海,言语间满是对那片水域的喜爱与向往。只是,那个地方距离楼兰城还有六七十里路,晁钊几次心生前往的念头,却终究未能成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
最近,蒲昌海畔一个小村出了些状况。这个村子以往上交税收一直都十分准时,堪称模范村镇。可近来却不太对劲,听闻是原来的村长出了事。官府接连派遣了两任村长前去,皆是安家和尉屠家的优秀子弟,本以为能顺利解决问题,可结果税收都收得不太及时,而且这两人都没能在任上干多久,就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这一天,楼兰王端坐在王座之上,神色威严,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群臣,开口发问:“各位爱卿,你们说派谁去合适呢?”
安高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目光看向尉屠敦,话里有话地说道:“前些天一直听有人把某些人吹得神乎其神,仿佛能够逆天改命,陛下不妨让他去试试,看他究竟是中流砥柱,还是朽木难支。” 他对于楼兰王留饭乌孙大使一事本就隐隐不爽,又听闻尉屠家的人去乌孙驿亭对晁钊大拍马屁,此刻心中的不满更是如野草般疯长。
尉屠敦自然明白安高说的是谁,他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根本不予理会。
千家的家主也跟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家那不肖孙难得对一些人心悦诚服,就差五体投地了,老臣也想看看,他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徒有其表…… 哈哈哈!”
楼兰王微微皱眉,面露犹豫之色:“让一个乌孙人当咱们的官,这合适吗?”
安高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恰恰表示两国关系友好嘛,咱们对他信任。之前汉朝与匈奴在某些时期关系缓和,匈奴使节到汉朝后,汉朝为了巩固这种友好关系,不也给予使节一定的官职,让其参与到汉朝的官场中吗?”
楼兰王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那倒也是,那咱们不妨试试?不过,还是得问问对方的意见。”
晁钊听闻这些,心中满是疑惑,实在猜不透自己这老丈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尉屠敦走上前,拍了拍晁钊的肩膀,鼓励道:“有什么好怕的,干不好大不了逃回来!” 他这话既是在生自己家族那小子的气,也是在暗讽趾高气扬的安家。其实,尉屠敦对眼前这些不干活只知互相推诿、下绊子的贵族早就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晁钊若有这机会离开这里,不用再看这几家蝇营狗苟的嘴脸,不用卷入他们勾心斗角的漩涡,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能四处走走,看看楼兰的山水,体察一下民情民生,远比在这里虚度光阴强上不知多少倍。
经过一番思索,晁钊心中豁然开朗,他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下来。
晁钊决定独自去赴任,他打算先一路步行过去,在途中好好了解情况。
终于,他来到了浩淼的蒲昌海。眼前的蒲昌海广阔无垠,长度有一百多公里,宽度也有三十多公里。塔里木河奔腾至此,到了尽头,河水泛滥,形成了这片广阔的浅水滩。滩上,大片繁茂粗壮的芦苇丛肆意生长,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整个湖水并不深,一般只有一米多,即便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两米。
在蒲昌海的岸边,有一条从中国内地通往楼兰,再到和田、且末以及以西诸国的主要干道,平日里车水马龙,商贾云集,一片繁荣景象。岸边的村落,村民大多以打渔为生。他们每日辛勤捕捞,将捕捞到的鱼拿到渠犁、焉耆甚至羌地去售卖,以此维持生计。晁钊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期待,他知道,自己即将在这里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