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德张嘴就要喊太医,冯景飞快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解药塞进萧靖凡嘴里。
萧靖凡把解药咽了下去才冷静道:“给皇帝吃的药要先在太医院登记。”
冯景为难地皱了下眉毛:“可那时您已经毒发了。”
萧靖凡:“……”
众人:“……”
所以为什么要往身上抹这么凶残的毒啊?
神医就可以乱来吗?
【啧啧,冯小哥约莫是第一个给暴君下毒还没被暴君处死的人。】
楚流徵从仇人小本本上划去沈知意的名字,心情非常愉快。
【真是无仇一身轻——】
“呃!”
锋利的簪子带出寒光,自雪白的脖颈处划过,扬起一条红色的血线。
楚流徵踉跄站定,抬手捂住脖子,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答,在青色的衣裳上开出朵朵艳丽的花。
沈知意抓着一支石榴簪软倒在她脚边,双眼大睁,唇角溢血,后背扎着三只梅花镖,锋利的边缘隐隐泛着蓝。
殿中寂静,众人震惊地瞪大眼。
谁也没料到沈知意竟会突然朝楚流徵发难,若非荷花及时伸手拽了楚流徵一把,那支石榴簪已经插进了楚流徵的脖子。
萧十一闪身而出,拔出三只梅花镖,收起来抹点毒,下回还能用。
“拖下去。”萧靖凡沉声吩咐着,大步走过来,伸手将愣住的楚流徵拽到冯景面前,“止血包扎。”
他这一动,殿中其他人似是被惊醒一般,急忙行动起来。
谢婕妤后怕地拍胸口,幸好沈知意不是冲着她来,不然受伤的就该是她了。
周元德指挥人将沈知意的尸体抬下去。
冯景将楚流徵按在椅子上,拿开她的手,弯腰飞快处理伤口。
“嘶——”楚流徵疼得倒抽冷气,眼里泛起泪花花。
“轻些。”萧靖凡皱眉瞪冯景。
冯景:“……”
有伤口上药自然疼,不然您自己来?
自己来是不可能自己来的。
萧靖凡盯着那雪白脖颈间逐渐被药粉覆盖的伤口,眼底暗沉一片,背在身后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握,隐隐发颤。
楚流徵微仰着脖子方便冯景上药。
不知道冯景给她用的什么药,实在疼得厉害,她只能想些乱七八糟的分散注意力。
【没想到大老板还挺关心员工的感受,我这好歹也是为了替大老板办事才受的伤,应该能算工伤吧?】
【大老板会不会赏我点东西呢?我真的不想要香粉香膏胭脂水粉了,绸缎也不想要,摆件又占地方又不实用,给点金银最实在,首饰也行啊,我不挑。】
萧靖凡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钱?
谢婕妤走过来,娇声道:“陛下,臣妾——”
“周元德,送谢婕妤回去。”萧靖凡头也没回。
谢婕妤:“……”
周元德笑眯眯上前:“娘娘请吧。”
“臣妾告退。”谢婕妤扁着嘴福了福身,气呼呼地离开。
她一定要跟太后告状!
长春宫,高永福快步走进书房,躬声禀道:“娘娘,刚刚收到消息,沈嫔薨了。”
钟皇后一惊,放下棋谱问:“她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么突然薨了?”
高永福摆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出去,低声禀道:“沈嫔给淑妃和慧容公主下毒一事败露,又欺君罔上,被陛下赐了毒酒,其余知情者也被杀了。”
“陛下这回的气性倒大。”钟皇后缓缓拾着玉棋子,“沈嫔暗中做下的事不少,此番也算咎由自取。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按照规矩治丧便是。”
“唯。”高永福将茶盏捧起递到她手边,“奴才还听说了一事。”
钟皇后将玉棋子都放回棋盒里,伸手接过茶盏,撩起眼皮看他。
高永福道:“据闻沈嫔并非死于毒酒,而是被暗卫所杀。”
钟皇后拨茶盖的动作一顿,秀眉皱起:“暗卫怎会动手?”
“奴才只是听说,消息做不得准。”高永福小声道,“据闻沈嫔突然朝楚流徵发难,用簪子划伤了楚流徵的脖颈,这才引得暗卫出手,用飞镖将她射杀。”
“又是她。”钟皇后眉心一皱,尾音微微上扬。
高永福道:“据闻是她查出沈嫔便是那下毒之人,沈嫔死到临头,一时激愤对她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钟皇后眸光微动,缓缓喝了口茶,问道:“她伤得如何?”
“只是皮肉伤。”高永福道,“有太医和那位冯大夫在,连血都没流多少。”
钟皇后挑起唇角一笑:“倒是好运气。”
高永福等了等,见她似没有其他吩咐,正要告退,突听钟皇后道:“公主和淑妃如何?”
“冯大夫说能在十日之内研制出解药。”高永福道,“有秦大夫施针压制毒性,解毒之后再好好调养便无大碍。”
“无碍就好,从库房挑些补品送过去。”钟皇后放下茶盏,抬眼看向他,“去请纯昭仪过来陪本宫用晚膳。”
“唯。”高永福领命离开。
钟皇后重新拿起棋谱,却突然没了下棋的兴致。
她让人将棋桌收走,侧身靠在软垫上,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肚腹,定定看着窗外枝条发出的新芽,眼神却是散的,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另一边,负伤的楚流徵又又又休起了病假。
夏巧茹仔细地往她脖子上凃药,一边轻轻吹着凉气一边担心:“这么长一道,伤得又不是地方,若是留疤可如何是好?”
“不会。”楚流徵偏着脖子,“冯大夫说有他在,只要我按时涂药,再多划几道口子也不可能留疤。”
夏巧茹无语,这是大夫说的话吗?
“每回你受伤都叫我提心吊胆。”她将纱布拿出来,往楚流徵脖子上裹,“前几回也就罢了,形势比人强,但这回你明知将人得罪狠了也不防备着点,若非荷花拉你一下,我都不敢想。”
【这不是解决了仇人太高兴,一时疏忽吗?我哪能想到那朵表面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食人花这么疯啊,死了还要拖个垫背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保证离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远远的还不成?”楚流徵感觉耳朵都要被念起茧子了。
夏巧茹捏她腮帮子:“光知道不行,要记得做。你要是真的敢有个好歹,我就把害你的人杀了再自尽,到地府了也要念叨你。”
楚流徵:“……”
追债的都没你这么执着。
她拉开脸上的手,撇嘴:“得了吧,有你的志杰哥在,你舍得就这么死?”
“舍得。”夏巧茹眼神坚定,语气铿锵,仿佛下一刻就能跑去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