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直到康鸿远的眼球突出,面容扭曲的时候,文楚嫣才漫不经心的吐出两个字:“够了。”
这两个字一出,景舒珩奉若圭臬,话音落地的同时,康鸿远也摔在了地上,又晕了过去。
下一刻,一股夹杂着骚臭味的潮湿,自康鸿远的下身蔓延,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裤。
见状,景舒珩愈发厌恶,往后退了两步,来到文楚嫣的跟前,再次呈保护的姿态,将手放在她的腰后护着。
文楚嫣摆了摆手,随意抬了下下巴,“把他弄醒。”
宁谷等人闻言匆匆上前,片刻后,一桶冰冷的河水,泼在了康鸿远的身上,冲散了他身上的气味,也把几乎死过去的他给泼醒了。
险些丢了性命的恐惧,深深烙印在康鸿远的心头。
再看向景舒珩和文楚嫣的时候,眼底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小人得志,浑身抖如筛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文楚嫣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康鸿远,审视了片刻后,才缓缓问道:“康县令。”
话音一落,康鸿远狠狠一抖,似是想要回应,但奈何喉间发不出声音。
见状,文楚嫣也不在意,继续淡漠道:“若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不曾得罪过你,为何今日要受此蒙冤?”
康鸿远更是瑟缩,不敢回应。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后,景舒珩声音森然,如地狱索命使者一般,在他耳边响起:“不说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听到这话,康鸿远瞳孔剧烈一缩,双眼却瞪的老大,眼珠仿佛都要掉出眼眶了。
因太过惊惧,他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死撑着脑袋,惊惧万分的看着景舒珩,嘶哑粗嘎的声音艰难响起:“你...你是...你是王爷?!”
景舒珩没有回应,只冷厉的看着他,低喝了一声:“说!”
康鸿远又是一抖,骚臭味再次袭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浑身已经湿透,至少是看不出来。
但景舒珩还是拥着文楚嫣后退几步,嫌恶至极的瞥了康鸿远一眼后,用与之截然不同的语气,温柔至极道:“你还怀着孕,见不得这腌臜东西,你先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剩下的我来处理。”
闻言,文楚嫣微微挑眉,微勾的嘴角,似是带着些许笑意,但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莫慌,这件事少不得就有你的缘故。”
听到这话,景舒珩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本就低沉的眉眼,更是夹杂了无尽的冷意。
文楚嫣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再次将视线投向康鸿远,语气轻缓,不疾不徐:“康县令,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内,说不清楚,我就只当你徇私枉法。按照本朝律例,徇私枉法栽赃陷害是什么罪名,想必你心知肚明。”
“你的小命握在自己手里,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话落,宁谷更是直接朝他跟前扔了一把钢刀。
闪着寒光的刀锋,直直对着康鸿远,康鸿远本就不是什么忠勇之辈,很是贪生怕死,自是不敢有一丝隐瞒,几乎是摇尾乞怜一般匍匐在地,“是施文山!”
“是他让我找个罪名,想法子除掉你的...”康鸿远每说一句话,他喉间的血腥味就越重,可他不敢不说,因为他怕景舒珩真的会杀了他。
奴颜婢膝一般,带着咬牙切齿的恨,仿佛同文楚嫣一起同仇敌忾,连五官都跟着扭曲:“他昨日午后,命人传信给我,让我这么做的。”说着,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
宁谷上前接过信纸,但并未呈给文楚嫣,只是打开,让她二人看。
同时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主子,王爷,施文山是迁山知府。”
信纸已经被水浸湿,将墨晕染,上面大部分的字已经看不清,可能看清的那些,已经足够说明,康鸿远并非胡言。
文楚嫣摆摆手,宁谷会意,将信纸递给下人收好。
文楚嫣原本平静的神色,在看向景舒珩后,染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景舒珩尴尬又暗恼,但众目睽睽,他只摸了摸鼻子,什么也没说。
文楚嫣本也不是为了调侃景舒珩的,收回视线,看向康鸿远:“既然已经弄清了来龙去脉,敢问康县令,民妇还有罪责嫌疑吗?”
康鸿远哪里还敢说有?连忙摇头,那架势恨不得把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以示自己的谦卑。
“既然没有,那民妇便归家了。”说着,文楚嫣眼神冷了三分:“事后不会借此机会,说是我畏罪潜逃吧?”
康鸿远一僵,连忙摇头称不敢。
见状文楚嫣这才满意,转身牵住景舒珩的手,抬脚向外走。
景舒珩自然不会挣脱,顺从的拥着文楚嫣出门。
两人走后,宁谷率先带人离开。
之后,那群官兵中的领队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在康鸿远眼前亮了一下,待康鸿远看清后,才收起来,另一只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留下一句:“不想死,就最好识趣点儿。”
说完,也没理会康鸿远青白死灰的脸,起身带着人走了。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衙门中的师爷衙役才敢上前。
七手八脚的将康鸿远抬起来,有人匆匆去请大夫,有人则按耐不住的小声询问:“大人,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康鸿远却像是傻了一样,眼神呆滞,脸色死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可他越是这样,众人就越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把土皇帝似的康鸿远,吓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康鸿远像是终于回神,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挣扎着起身,但由于撑不住身子,几乎是在地上爬着。
从床底下,掏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众人不明就里,纷纷询问,他要干什么。
半晌,康鸿远如破锣一样的声音,才惶惶说一句话:“我有事要出趟远门儿,你们留下把衙门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