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炊烟袅袅。
奶奶亲自掌勺，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张兰香在一旁帮厨，跟着打下手。
“爸，最近家里挺好的？”
“除了跟赵家的这档子破事，其它还行。”
客厅里，方士荣跟方大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个给你。”
方大发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方士荣。
“不行，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方士荣打开看了眼，连忙往方大发手里塞。
方大发扭头朝方野笑笑：“谁说给你了，这是给我大孙子的。”
“听你爸说，这次考得不错？”
“这钱就当是爷爷给你拿的学费。”
红包里有一万块钱，对于现在的方家来说不算多少。
可像方大发这样的农民，在田野里忙活一年，最后也就能挣个几千块。
即便吃喝有子女供养，这一万块钱老两口也至少得攒两三年。
“爸，收着吧。”
方野朝方士荣挤眉弄眼。
他们家现在不缺钱，这次给的，下次从别的地方加倍送回去就是了。
主要老爷子的心意在这儿，不收老爷子心里不舒服。
“那行。”方士荣领会了他的意思，勉强将红包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饭菜终于上齐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团圆饭。
难得这么高兴，方士荣陪着方大发喝了顿大酒。
由于他刚吃过强身丹，因此方野和张兰香倒并不担心，放任他喝到尽兴。
午饭后，方野独自走出屋子，站在院子外远眺不远处的大山。
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苍翠的树林，令人心旷神怡。
“谁？出来。”
突然，方野心中冒出一股被人窥伺的感觉。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草垛，紧接着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走了出来。
“你是？”
“孙小婷，我们以前见过的。”
女孩怯生生的说着，脸色泛红。
方野皱了皱眉，可他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曾与对方有过交集。
“我带你去河里抓过鱼……”
女孩拢了拢发梢，补充一句。
方野这才想起来，多年前他曾在牛窝村住过一段时间。
当时每天都有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陪着他一起在村前的河里抓鱼。
只不过两世为人，方野早已不记得女孩的面容。
即便对方此刻就站在面前，他也毫无印象。
“抱歉，没认出来。”
“有什么事吗？”
方野接着问道。
他很确定，孙小婷刚才一直在草垛后偷摸地观察自己。
“我听村里的人说，你把赵有田他们给打了。”孙小婷望着方野，似乎是在向他求证。
“没错。”方野点点头：“他们欺负我爷奶，打他们都是轻的。”
孙小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真厉害。”
“谢谢你。”
“谢我？”方野不解道：“为什么？”
孙小婷脸色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三年前，我爸爸跟着赵有田的三儿子一起去外地收牛。”
“结果回来的时候，赵三借口这趟出去效益不好，只给我爸发了一千块钱的工资。”
“我爸不同意，要去县里告他。”
“结果去的路上被人给打了，重伤。”
“我妈走得早，爷爷奶奶也没什么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躺在炕上等死。”
说到最后的时候，孙小婷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有时候一闭上眼，就能想到我爸嘴里往外吐血的样子。”
“第二天治安局的人来了，当着全村人的面，在我们家门口解剖了我爸的尸体。”
“最终确认我爸的确是被人打死的，可凶手却无从查起。”
“虽然村子里每个人都知道是赵有田家的人干的，但谁也不敢跟治安局的人说。”
听到这里，方野不禁后悔刚才下手太轻了。
赵有田一家分明是牛窝村的村霸，这些年没少在村子里兴风作浪。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方野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童年玩伴，心里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帮她替父报仇当然不可能，但给点经济上的帮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是的，你误会了。”
孙小婷连忙摆手，“我特意来感谢你的，怎么还能让你帮忙。”
方野笑笑道：“不需要，我收拾他们也只是捎带手而已，并非为了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得谢谢你。”
孙小婷擦干眼角的泪水，压低声音，“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好东西。”
“哦？”
方野虽然不贪图对方的回报，但却对这个所谓的好东西满心好奇。
况且家里的大人们正凑在一起聊天，他基本上插不上什么话。
哪怕是跟着孙小婷去山里玩一趟也好，权当消遣了。
“走吧。”
孙小婷招了招手，脚步轻快地在颠簸的路面上飞奔起来。
此时方野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一套过时的运动装。
虽然已经洗得发白，有些印花甚至已经完全掉色，但看起来很干净。
“很远吗？”
跟着孙小婷在山里跑了一会儿，方野疑惑地问道。
虽然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进入了山中的腹地。
耳边时不时响起一声不易察觉的低吼，那是藏身于暗处的野兽，在偷偷窥伺他们。
“要到山顶才行。”孙小婷仰着头，指向远处的山峰。
方野知道，这座山叫牛窝山，据说太上老君的青牛下凡时，曾化身成人形，在这里留下子嗣。
这段充满希腊神话色彩的传说故事，明显是后人加工杜撰的，但有一点是真实的。
山顶上的确有头牛。
又过了半个小时，孙小婷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扶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休息。
方野夸赞道：“作为普通人能有这样的体力，已经算很不错了。”
“没办法。”孙小婷粲然一笑：“不进山的话，想要维持温饱都困难。”
“习惯以后就好了。”
她的语气很随意，但根据方野刚才一路走来的感觉，他确信这座大山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温和。
“你要给我看什么？”方野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就是这个啊。”
孙小婷拍了拍身旁的巨石，略显粗糙的脸庞上露出一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