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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闵氏才想着要如何训诫儿子又不让他失了脸面,结果就被他迎头一棒打蒙了。

她多希望是自己耳背听错了话,结果她的好儿子又体贴地重复了一遍:“请父亲母亲允儿子抬青稚为妾。”

气上心头,她忍了几下还是克制不住头一次指着儿子喝斥:“我看你真是被那通房迷昏了头了!竟想在快定亲的当口抬妾室,你要让张家怎么想!”

“那个青稚究竟是给你施了妖术还是下了蛊了你要这么捧着?”

裴惊白却是再次语出惊人:“儿子正是因为要定亲才有此决定。”

这下闵氏真真是气坏了,可手上又没了东西撒气,她只能语言控诉:“侯爷可快管管你儿子吧!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什么为了定亲才抬妾室,敢情这妾室还是为了正妻抬的?”

完了还嫌不够,继续跟下首的清丽女子抱怨:“看你弟弟都色迷心窍了!好好一个孩子规矩稳重二十来年,结果因为个狐媚都快把自个儿的名声糟蹋坏了!”

下首端坐的女子正是侯府嫡长女裴锦初。

她见母亲逮着裴惊白一顿厉声好骂,父亲也肃着脸没有阻止,明显也是生怒了,她虽想看好戏,但到底还是为弟弟说了一句:“父亲母亲先别生气,二弟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不如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解释吧。”

宁远侯也觉得儿子不会无的放矢,但表情仍是不悦,沉声道:“给为父一个理由。”

气红了脸的闵氏就没那么收得住脾气了,帕子一甩撇过了头:“我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的裴惊白心里并无太多波澜,唯一的感受是自己循规蹈矩多年偶然叛逆一回竟有种诡异的新奇。

可惜这想法不可外道,他便只能将准备好的话娓娓道来。

“东阳郡王和梁嫔之事,有平安郡主的手笔。”他顿了顿,等大家有所反应后继续说,“她本来想与东阳郡王联合暗害青稚,但青稚机敏没有上当,最后郡王诱骗不成才跟梁嫔厮混在了一起。”

宁远侯闻言眉头一皱。

没想到这一茬里还有隐情,但他依然不解:“这与你定亲又有何关系?”

“平安郡主尚能对我的通房下如此狠手,先前买通府中车夫暗杀不成,而今又想毁了她的清白,若是儿子定了亲她又怎可能会放过张蓁蓁。”

裴惊白的话有条有理。

但实际上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断定崔芙真的参与了这事,只是卫一调查前几日的悬案时无意发现一东宫出来的宫女死在了林子里,且是被处死的,而那日偏偏又是崔芙引诱众人发现的崔濂,所以他才有所猜测。

他暂时无法确定此事,但不妨碍他拿崔芙做文章。

而在场的人也确实被裴惊白的话唬住了,宁远侯也很快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所以你要给青稚升位分,是想拿她给张蓁蓁挡刀?”他话一说出忽又觉得不对,“可一个妾室又如何做得了正妻的挡箭牌?”

闵氏还没被平安郡主的歹毒行径震惊完,又错愕于丈夫的猜测。

“这可是真的?”

裴惊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神色自若地下了道更大的雷:“青稚有了身孕。”

闵氏惊得直站起,出口的声音也失了调:“你说她有孕了?”

“是。”

裴惊白平静的样子完全让人无法想象他半个时辰前有多茫然。

再次得到准确的答案,闵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又懵懵然坐了回去。

宁远侯也甚是诧异,但他的承受能力比妻子要好,想通了各中关节后很快就权衡起来。

他端肃着脸,沉默片刻后方道:“若你决意要如此,等定亲时须要和张家解释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造成两家隔阂。”

这话便是表明他默认了裴惊白的决定。

裴惊白不意外父亲会同意,只要自己的做法合乎侯府的利益他便不会阻止,即使他知道这么做会让一个无辜女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他自己并非真的想让青稚置于险境,而是只想让她堂堂正正地受到优待,他培养了这么多人手如果还不能保护好一个人的话,那还不如拔剑自刎算了。

当家人都拍板了,闵氏也不会再反对丈夫的意见,只是她想起什么后急急提醒:“儿子,这事的真相可千万不能让你祖母知晓,不然她怕是要恨上你了。”

若是让老祖宗知道自己的宝贝丫鬟被拿去挡刀怕是能跟他们大房拼命,老人家年纪越大越是不讲道理,上回她被生生晾了个把月可是吃足了儿媳的苦头。

这借口本就是假的,裴惊白自然不会拿去气她老人家。

闵氏见儿子从头到尾都这么淡然,便是被她方才那般骂了也一声不吭,顿时愧疚不已。

“方才是母亲冲动了错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儿子无事,母亲莫要自责。”

为达成目的他便是被上家法也心甘情愿,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母亲本就没错怪,他早就被迷了心窍了。

有了更大的事压着,裴惊白在宴席失仪的举动也就无人再追究,过后就被宁远侯叫出去谈今日皇上遇刺的后续了,留下闵氏和裴锦初母女二人在帐中。

“本来我还恼那青稚勾了你弟弟害他失了心智,不曾想反而是青稚被他利用了。”

闵氏还在回味裴惊白说的那些话,一时很是唏嘘。

“关键是她还怀了孩子,要是没有平安郡主娘指不定真就恨上她了,可现在她连同她那胎儿的命都要用来给你未来弟媳铺路,如此一来娘倒是有些可怜她了。”

她越想越是怜悯那无辜的通房,甚至还说起了儿子的不是:“你弟弟这般做会不会太凉薄了?青稚如何暂且不说,可她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孩子啊,就算只是个庶出也是长子长女不是么。”

即便是庶出也是她正儿八经的孙儿啊,一想到自己的头一个孙辈就要被拿去牺牲掉了,更是心有不忍。

一旁安静听着的裴锦初很清楚母亲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去反对此事。

“二哥儿如此不正是合父亲母亲的意么,唯有这样的性情才能做好裴氏合格的掌舵人。”她的清柔语气与她温婉端庄的外表相得益彰,并没有让母亲听出她话中的轻嘲。

与闵氏不同,其实裴锦初私心不仅对青稚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因为一桩旧事对她颇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