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方寸之间
说到激动处，她没注意豆浆杯被手肘碰歪，关键时刻沈西泽伸手扶住杯子，修长手指与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相映成趣。
【雾绕空山镜 赠送 茸茸o.o 天使之恋*1】（5000鱼翅）x1x2x3x4x5x6x7x8x9x10！
“谢谢镜总的天使~”
刚刚趁机嗦了一口面条，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女孩匆忙间比了一个心。
【雾绕空山镜：给聪明小孩的奖励】
许清夷乐滋滋的眯起眼睛，“哎呦~那你还怪有眼光的嘞！”
臭屁的小表情看的人心痒痒的。
想捏在手里好好rua一rua。
【雾绕空山镜：是啊】
他的眼光向来不错。
【雾绕空山镜：所以你想当哪种狐狸？】
【娇羞的公狒狒：我投雪狐一票！】
【一贫如喜羊羊：必须是北极狐（墨镜）】
【等等，是看不起我们可爱的藏狐吗（滑稽）】
许清夷咬着筷子思索片刻，突然一拍手心：“当然是《幽灵公主》里的白狼神！”耳畔的碎发不知何时拂过鼻尖，她打了个喷嚏的模样让严肃的科普瞬间破功。
沈西泽默默递来纸巾时，镜头外传来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音，提醒着这场说走就走的第二次旅行即将启程。
当时聿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微笑时，直播已接近尾声。
许清夷正蹲在行李箱前展示云南行程攻略，当她说要寻找传说中的蓝月谷萤火虫时，晨光恰好漫过她翘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蝴蝶振翅般的阴影。
“下次直播就是在洱海边啦~”少女举起手机原地转圈，画面扫过窗外的树梢，鸟儿正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透明墙里的两脚兽。
“当然，如果有空的话，路上也是可以和你们一起玩的嘛。”
“拜拜咯~”
随着“拜拜”的尾音消散，时聿瞥见那个少年似乎在角落整理医药箱，各类晕车贴与防蚊液被仔细分装进透明收纳袋。
而忙碌的西西对这场迁徙之旅不禁生出几分真实的期待。
————
朝阳将天边染成璀璨的金色，高速公路两侧的防护栏沿着公路向前延展。
车载香薰散着清甜的气息，却压不住许清夷喉间翻涌的酸涩。
她第三次把脸埋进呕吐袋时，指甲在纸袋边缘掐出月牙状的褶皱。
“呜......yue！”
虚弱的干呕声让沈西泽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右手迅速摸到中控台的保温杯，“要温水吗？”
话音未落，后视镜里突然晃过一辆想要超车的轿车，惊得他立刻双手回握方向盘。
指节在皮质包裹上泛白，车载屏幕上显示时速110km\/h的绿色数字灼得他眼底发疼。
正在高速上，不能随意停车。这个认知让少年太阳穴突突直跳。
余光里，许清夷蜷成小小一团窝在副驾驶座，发丝被冷汗黏在颈侧，往日水润的唇瓣褪成贝壳内壁的苍白。
他只记得前不久，这张嘴还含着草莓味棒棒糖，含混不清地催促他快挑零食。
“晕车药吃了要过一会才能生效。”少年声线竭力保持冷静，可尾音泄露的轻颤显露出他的担忧。
车载空调明明显示24度，他后背却沁出薄汗，白色衬衫贴着蝴蝶骨，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忽然想起什么，沈西泽用膝盖顶开储物格。
塑料包装窸窣作响，一袋沾着水珠的蜜橘滚落出来，在真皮座椅上留下蜿蜒水迹。
“出发之前我买了一袋橘子，姐姐，你剥橘子皮闻一闻。”
“好……”
蔫蔫的女孩像被拎住后颈的奶猫，慢吞吞支起身子。
指甲新换的蓝色猫眼戳进橘皮，“哧”的一声，柑橘类特有的清冽酸香混着汁水迸溅。
许清夷下意识闭眼，凉丝丝的雾状液体落在鼻尖，混沌的脑仁突然透进一束光。
“有用唉！”她猛地睁圆杏眼，被水汽浸润的眸子亮得惊人。
整个人突然活过来似的，举着开裂的橘皮献宝般凑到驾驶座，“西西你简直是个天才！”
沈西泽余光瞥见晃动的橘色，唇角刚扬起弧度，突然脸色骤变：“看路！”
后面又是一个不要命要超车的天才。
话音刚一落下，许清夷已经栽回座椅，却仍执拗地将橘皮抵在鼻尖，像溺水者攥着浮木般虔诚。
她深深吸气时，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阴影，鼻翼翕动的频率渐渐与仪表盘跳动的数字同步。
“嗯……”
“简直是仙气！”
拯救了即将破碎的她！
沈西泽微微放下了提起的心，轻轻勾唇笑，“有用就好。”
了解自家姐姐间歇性晕车，市面上基本能找到的治晕车的方法他几乎都准备了，如果橘子皮没有用的话，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
总有一个能发挥作用的。
不过这些沈西泽并没有跟女孩说，她只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好了。
少年紧绷的肩线终于松动。
在橘子皮支撑下复活的女孩开始扒拉零食袋。
塑料包装的哗啦声混着《Lemon》的钢琴前奏，在密闭空间织成细密的网。
沈西泽耳尖微动，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他记得这个声音，是棒棒糖玻璃纸被撕开时特有的脆响。
果然，下一秒冰凉的糖球抵上唇角。菠萝的甜香强势入侵，沈西泽余光瞥见糖纸上印着熟悉的卡通菠萝图案。
“喏，你最喜欢的口味。”许清夷晃着糖棍，腕间的银镯擦过他下颌。
见男孩不张嘴，许清夷用棒棒糖又怼了两下，像哄小孩一样，“啊~”
“啊~”
少年顺从地启唇，犬齿咬住糖棍的瞬间，舌尖尝到意料之外的咸涩——是许清夷指尖的橘子汁。
这个认知让他耳尖发烫，车载空调突然显得过分燥热。
后视镜里，少女正歪头观察他的反应，发顶翘起的呆毛随车身轻晃，像株倔强的蒲公英。
而少年乖乖被投喂的样子刚好戳到许清夷的萌点。
她歪着头欣赏了一下红着耳朵的漂亮少年。
这些时日横在两人中间隐隐的隔阂在此刻终于消散不见。
开车的男孩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要不要听《想去海边》？”
许清夷突然趴到中控台，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臂上。
这个角度望去，她领口的珍珠项链包裹在若隐若现的白皙里。
沈西泽喉头发紧。
然后少年摇头，腾出右手把她的脑袋按回座椅：“乖乖坐好。”
指尖擦过她耳垂时，触到一片冰凉，这才发现她左耳的碎钻耳钉不知何时掉了，只留下个泛红的耳洞。
不知开了多久，前方指示牌显示下一个站点还有58km。
沈西泽悄悄调低空调温度，余光却瞥见许清夷正把橘子皮撕成小片，在膝头拼成歪歪扭扭的爱心。
金灿灿的阳光映着她狡黠的笑靥，像偷到小鱼干的捣蛋猫猫。
少年垂眸轻笑，右手摸向储物格底部的晕车贴。
那里还躺着薄荷精油、话梅糖和生姜片，此刻都成了甜蜜的冗余。
他忽然希望这段高速永远没有出口，让橘子香与菠萝甜织就的结界，将时光凝固在此刻的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