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失落,池家丧白。
冥冥中,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忙着何令颐,当初那些对她和母亲池归晚用了坏心思的皆没什么好下场。
因此,在知道沈家默默收拾行李要离开的时候,她也就不再追究。
翌日,正是池老夫人的头七。
侍郎府内,所有的下人都穿着素白的接待着今日到访的客人们,等乔家登门之时,阵仗不可谓不大。
已经进了初夏,池归晚因为身怀有孕怕热的很,所以穿得略单薄了些,但从头到尾也都是素锦的衣裳,头上也无什么珠钗,还带了两朵白绒花,以示尊重。
她虽然对于祖母的死并没有多伤心,但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下,看到人人皆红着眼眶的样子,不免还是跟着落了泪。
乔二扶着她,对周围的一切十分小心。
看到她哭,也只是安慰了两句,并没有阻止,毕竟眼下自家夫人多伤心些,外人看着也会少说几句闲话。
至于乔大夫人则在前面走着,为表诚意,她通身上下也都是穿了茄紫配白的衣裙,只带了几颗珍珠发簪用以固定,比起平日的装扮,还是要素雅了许多。
几人走到灵堂之时,堂内的池云敬抬眼就看到了。
这一宿,他都没睡,就这么眼睁睁的在灵堂熬着,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从东宫地牢刚出来,所以憔悴得不行。
眼窝深陷着,看向池归晚的时候全然没有慈父的眼神,反而是跟看敌人似的,充斥着不满和郁怒。
乔二对于岳父的眼神很是不高兴,因此挪了挪身子就把夫人挡在身后,同样回敬了一个不甚客气的眼神,看得池云敬有些不爽,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果然是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难怪娘家的所有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想起赵姨娘肚子里的儿子,池云敬把他的早夭都归结在了池归晚身上,因此心里对于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心存诅咒。
“父亲,我来给祖母上柱香。”
“池伯父。”
“岳父大人。”
几人都开了口,但池云敬一个人也没搭理,乔二和乔大夫人不在乎,池归晚则是没注意,挺着肚子上去去取香,点香,拜叩,而后起身插香,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来她此次怀胎身体健康的很。
越是这般,池云敬心里越是不舒服,而后当着面的就阴阳了一句。
“你祖母都过世这么久了才等到你这一柱香,也当真是可笑,到底是嫁了高门,瞧娘家人都不顺眼了吧。”
池归晚蹙眉,听到这话她也不高兴,但碍于情面,还是拦住了想要替她说话的夫君,而后谦卑的回答了一句。
“父亲见谅,都是女儿的不是,前几日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在养着,确实是来晚了些。”
“我当你是要拿乔家做一辈子的挡箭牌呢,哼。”
这话一出,乔大夫人和乔二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这做父亲的不体谅自己女儿怀胎辛苦,怎么还说话这么难听?
于是也不惯着这毛病,那乔大夫人就径直开口说道。
“伯父这话说的,好似我们乔家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一样?二弟妹有孕在身,当然是该多歇息的,乔家是她的婆家,自然是要给她做一辈子的靠山,这不是很正常吗?”
池云敬斜眼看了乔大夫人一下,对于她的话显然不以为然,想起赵姨娘上门求救无果的事情,心里的火又窜了起来。
“既如此,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何我府上的姨娘登门却被乔家的人给赶了出去,若非如此,她腹中的孩儿也不至于早夭,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大姐儿的弟弟,就因为不是一个娘,就能这般糟蹋了?”
怪来怪去的,原来是怪这个。
乔大夫人对此事毫不心虚,面色严肃的看了一眼旁边没有说话的管事就直接揭露说道。
“池伯父,我虽是晚辈,但今日也不得不提上一句,自我出生以来到现在,还没见过哪家正经门户会让个姨娘当家作主的,那赵姨娘已经是临产的日子,却登我镇国将军府大门企图撒泼闹事,若非我等不吃这一套,只怕她的孩子都要生在我乔家了吧!”
乔大夫人娘家硬,夫家也硬,所以说话办事从来都讲礼数。
满都城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可没几人会想要与之正面硬刚,偏巧今日这池云敬吃了枪药,非要与之辩驳,自然乔大夫人也不会礼让。
“据我所知,这赵姨娘的孩子明明是自己顺不下来,耽误了两三天的时间才导致孩子憋气而亡的,怎么这样的事情也能算到我乔家头上,若是依照池伯父的意思,日后但凡是有孕妇从我镇国将军府门前路过,有个不如意的地方,皆是我们的错了?”
“可叹祖父,公爹和我夫君,三代镇守边疆为国为民,从不言辛劳,如今倒是要被池伯父说的好像我们乔家有煞一样,赵姨娘才登一次门,就害得她腹中孩子了?”
大道理,真事实,一句句的从乔大夫人嘴巴里说了出来,池云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孔家后人,难怪她能在都城里横着走!
池云敬说不过,就把矛头对准了池归晚。
眼神中多有厌恶的说道。
“行,你有人护着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奈何你不了,可你记着,你就算是乔家妇,但也是从我侍郎府走出去的池家姑娘,日后若我倒了,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等到你被夫家厌弃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又能过得多舒心!”
“父亲……”
池归晚可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这般咒自己,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看的乔二心疼不已,也不管对方是自己的长辈,直接就回怼说道。
“岳父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就行,两次丧妻,子女也没什么好结果,我瞧八成是这侍郎府风水有问题,所以才会连累的家中之人个个出问题,还好夫人早早嫁到我们乔家去,所以如今得我乔家祖先庇佑着,安泰的很,倒是你,眼下乌青,两颊无肉的,只怕是再娶也克对方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