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可再禁不起折腾了。
这要是郭家老太太也死在家里,那外人怕是要将侍郎府当作不祥之地了,到时候池云敬还怎么谋划娶继室,生贵子,攀岳家,登青云?
故而,他的紧张也是真紧张,立刻就让人去找大夫。
夏氏也害怕,毕竟夫君才刚刚入都城做京官,要是因为婆母气过身去,那岂不是也要和池家一样守孝三年,到时候哪里还有位子等她们,所以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而后对着婆母的人中也是不管不顾的就狠掐了一下,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还真就让她把郭老夫人给掐醒了。
辗转过来,眼神都还有些涣散就看到了许多人担心的眼神。
郭老夫人等瞧清楚面前人之后,就声泪俱下的抓着池云敬的衣领怒吼道,“你看看你做的孽啊!大雪天的非要送他们姐弟俩走,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遭难!他们才多大啊!就这样死在了外头,你这个当爹的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骂人的话是真难听,池云敬自然不满。
一拂袖就把郭老夫人的手给挣脱开,而后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作孽?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宝贝女儿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她非要在大姐儿的婚事上动手,也招不来吕家这门恶亲,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现而今倒是把你们郭家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了,哼,郭老夫人,你教导的好啊!”
池云敬也是嘴皮子不饶人的态度,这样一说就让郭老夫人气得险些口鼻歪斜,夏氏担心又害怕,立刻就回嘴说道。
“池侍郎,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若是我家婆母真在你这里出了事情,你又能讨什么好呢?还不速速让我带她老人家回去治病?”
“是你们找上门来给我寻不痛快,倒是成我不懂分寸了?好好好,都是我瞎了眼,当初挑中郭家这门亲,从今日起,你们别想着再登我侍郎府的门,我与你们恩断义绝!”
话说死以后,夏氏“你你你……”个半天也没说出四五六来。
如今池归肇没了,那他们郭家与池家的关系还真是全都散了,原本郭家打的如意算盘此刻都成为云烟,故而夏氏也不想再与之纠缠,扶着脚软哭喊的婆母就快步的离开了池家的正厅。
上马车之前,郭老夫人哭喊着骂池家无德,骂池家吃人,惹得不少百姓纷纷看过去,池家人也自觉理亏,所以连忙锁了门就当起了缩头乌龟。
回到郭家,郭老太爷还奇怪呢,怎么去一趟回来人就不行了,结果在听到夏氏说自己的一双外孙女外孙子都死在了去年大雪天里,也是差点晕过去。
夏氏要忙婆母,又要忙公爹,好在家里的仆人都是一起跟着来的,所以伺候起来稍微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些。
很快大夫来了,把脉之后给了方子,并且嘱咐二老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只怕是要出大麻烦。
夏氏连忙点头,立刻着人去煎药,等到那海碗大的苦药入了肚,二老的眼泪也跟着流尽了。
夜晚,灯光昏暗。
不是夏氏舍不得燃灯,而是公婆眼睛哭得红肿厉害,灯若太亮刺的很,郭永也已经回到家中,听闻了此等噩耗后,也是叹息声不止。
“池家实在是欺人太甚,长姐为他操持多年,说放弃就放弃,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那可都是他的亲骨肉啊,难怪会遭报应至今,活该!就应让池家死绝掉,反正留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好种!”
郭永骂得狠,这其中固然有对长姐和两个外甥的惋惜,当然也有无法借力池家的不满。
夏氏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明白。
郭老夫人哀痛之极,一把扯下敷在额头上的帕子就愤怒的说道。
“我绝不让池云敬就这么把事情给遮掩过去,从前我们在青州,有心无力,但如今都搬到都城来了,若是还让他这样欺负,那咱们郭家还怎么立门第!所以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才是,现而今是大丧,若是他院子里闹出些什么不体面的事情,定能让他脱层皮!”
郭老夫人的建议不可谓没道理,郭永沉默着看向父亲,他倒是也想为长姐报仇,只是害怕自己处理不好,惹出些麻烦来,那就不划算了。
感受到儿子的眼神,郭老太爷心中也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女儿若是泉下有知,他们父母知晓此冤案也不帮着申诉,恐怕是会心寒,故而点点头,面色严肃的说道。
“你母亲说的是,此仇若是不报,日后叫人知道了也是要戳我们脊梁骨的,还不如趁着池家这样,发作起来,如此也好让他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二老都表态了,郭永和夏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四人围在一起就商量着报复池家的计策,郭老夫人愤愤不满的又提了一句。
“还有吕家!那吕异也不是个东西!若非他们两合起伙来坑害莹丫头,你长姐也不至于会豁出命去的帮她,池云敬是官身,怕是难对付些,但吕异狗屁都不是,若我们还拿捏不死他,岂不是白来一趟!”
听到这话,郭永也觉得有道理。
“行,儿子这就让人打听打听,吕家的情况。”
从前吕家有个嘉美人罩着,他们郭家还真不好下手,可现在嘉美人的死讯他还是知晓的,一个先帝美人的娘家罢了,他们收拾起来,想必也简单。
就这样,郭老夫人一句话,就让郭家上下的矛头从对准池家暂时变成了对准吕家。
此刻还在美人闺中沉沦的吕异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郭家的刀下鱼,还在做着国舅爷的美梦,尽管他知道自己的长姐已经没了。
吕家,正院。
吕异正与一个新纳入府的歌姬调笑着,天子之大丧,对他而言可没什么约束力,关起门来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已经成了吕家夫人的花万枝,对于夫君的这番荒唐做法早就不满,原先是顾及着宫里的嘉美人,总觉得自己能依仗着她的孩子,顺利的坐上国舅夫人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