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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同我们说说,此地的情况吗?”林青开口询问。

博远佝偻着身子坐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指节因长期饥饿而显得异常突出。

“先生想知道什么?”

“随便什么,你随便说。”

林博远点点头,明白了。

“此处乃是鲁国儋州地界。我等……都是从漳州一路逃难过来的。”他说着,枯瘦的手指指向东南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条干涸的官道,像一条死去的长蛇蜿蜒在月光下。

林博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待缓过气后,他用脏污的袖口擦了擦嘴角,继续道:“三年前开始,鲁国、赵国、云国、晋国、金国还有丽国等数十个国度,接连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

他的眼神变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开端。

“起初只是井水变浅,后来连大河都见了底。”林博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庄稼枯死在地里,树皮都被剥光了……就在我们绝望之时,天边飘来了黄云。”

林青眉头微蹙,“蝗灾?”

“何止是蝗灾!”林博远干枯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那些蝗虫遮天蔽日,落在地上足有尺余厚。它们啃光了最后一点绿色,连房顶的茅草都不放过……”

他说到这里突然哽咽,抬手抹了把脸,“我亲眼看着族中长辈,捧着被啃得只剩杆的高粱,就那么……就那么断了气。”

夜风呜咽着掠过,似乎在呼应着听天灾之下的悲凉。

林博远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数十国之中,鲁国最为强盛,国库囤粮最多。可三年的灾害...”

他苦笑一声,“再厚的家底也撑不住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赵国、云国那边,易子而食已是常事。甚至,多地都出现了‘菜人’。”

林博远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什么是菜人?”小青霄好奇的问道。

林博远眯着眼,脑海里浮现出当日看到的菜人,“就是……就是将人当作肉菜买卖。集市上明码标价,童子肉最贵,妇人次之……”

说着说着,他有些说不下去。

他亲眼见到那些被当做菜人的人,就像是牲口一般,躺在砧板上,被那些人给屠杀。

月光下,林青的面容越发冷峻。他注意到林博远虽然衣衫褴褛,但言谈举止间仍带着几分书卷气。

“你并非普通百姓?”

林博远苦笑,“在下原是赵国的一名官吏,掌管一县粮仓。大旱第二年,粮仓被饥民冲破……全家老小就剩我们三口逃了出来。”

他的眼中泛起泪光,“来鲁国投奔舅舅,到时才发现……他们两家也只剩五口人了。”

他说着,指向篝火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那就是我大舅,他、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吃了观音土,活活胀死。”

林青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老者正机械地往火堆里添柴,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流进嘴里。

“我们还算幸运。”林博远低声道:“至少、至少还活着。”

他抬头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就不知这旱情还要持续多久?诸国的百姓,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林博远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他们看不到未来的路。

林青抬首望天,手指掐出一个玄奥的法诀。刹那间,他双眸泛起淡淡的金光,瞳孔中倒映出常人看不见的天机轨迹。无数星线在他眼前交织,勾勒出诸国未来的命数。

“这是……”林青眉头骤然紧锁。

天衍之术反馈的景象令他震惊。

本该自然流转的旱灾气数,竟被某种至高神力强行扭转。干涸的河床上空,隐约可见金色的神纹闪烁;龟裂的田地深处,残留着不属于人间的法则波动。

白玄风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先生,可是推演出什么?”

林青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神识顺着天机脉络追溯,在诸国交界处,捕捉到一丝异常的神力残留。

那气息古老而威严,带着不容亵渎的凛冽。

林博远亦是一脸渴求的看向林青,想得一个答案。

“先生,旱情多久能结束?”林博远一脸期冀的看着他。

“很快。”

林博远惊喜不已,连声追问,“真的?”

“嗯。”林青点头。

林博远激动的起身,朝着四周的乡亲分享这个好消息。

“先生说了,旱情很快就会结束,我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周遭的难民们闻言,一个个都激动的起身,连连追问。

“真的?”

“林先生说的,准没错。”有妇人笃定的说道。

“林先生是高人,他说的话,肯定没错。”

欢腾声中,唯有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老者无动于衷。

他蜷缩在枯树下,浑浊的眸子透过蓬乱的白发盯着林青,低声呢喃:“连神明都束手无策,他一个凡人又能如何。”

这声低语淹没在欢呼声中,却清晰地传入林青耳中。

他缓步走向老者,月光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老者见状,下意识往树干后缩了缩,布满老茧的手不自觉地护住胸前。

林青在他三步外停住,声音柔和,“老人家莫怕。只是想请教,鲁国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树、树翁公……”老者迟疑道,干枯的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画出年轮状的纹路,“咱们鲁国世世代代供奉的。”

“鲁国遭遇此等旱情,鲁国皇帝可有向神明祈福祷告?”

老者闻言,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哽咽,“怎么没求?祭坛上的香灰都堆成山了!”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北方,“皇城里的神像……现在怕是蒙尘了。”

不难听出,他对神明的失望。

“老人家好好休息。”

“谢谢。”老人低声道谢。

林青一回来,白玄风走到他的身侧落座,“刚刚问了,赵国的守护神是树瓮公。其他几国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这一夜,所有人难民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即便远处的幽冥脊山脉上有野兽咆哮声传来,也没能打扰他们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