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坐在石块上,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秋日苍穹之上,墨色如盖,一点寒星也无,她长吁短叹,说道:“蚕丛哥哥,我记得在学堂的时候,大学士讲关于农业的知识时,他说,故先王制国,有九年之储,可以备非常救实厄也。尧帝之时,有十年之蓄,及遭九年洪水,七载大旱,不闻饥馑相望,捐弃沟壑者,蓄积多故也。你看如今吧,雨季以来,其实也只有不到6年光景,但是民生却如此艰难,…”
蚕丛背后依旧插着青铜权杖,他将英雄剑横置在草地之上,他扎着马步,双手往前探,然后又快速往回缩,他活动着筋骨,特别是脖子和腰部。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使剑,但是为了不让箭术退化,因此他每个晚上都要练习臂力,强化体能。
他掖着腿,再回拉,辍着腿筋。
听到青玉的问话,他说道:“现在平原上的人,特别是商人,他们追求物质上的精美与享受,因此不事农耕。这种风气潜移默化,让许多年轻人受到了影响。当然,还有雨季和人类引发的战争,等等这些原因导致了老百姓生活的艰难。”
蚕丛将英雄剑插回剑袋,继续道:“我记得当年,你妈妈诸葛辰也跟我、青山、青云、青水讲过关于农业的知识。说她说,是以雕文刻镂,伤于农事,锦缋綦组,害于女工。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工害,则寒之源也。饥寒并至,而欲禁人为盗,是扬火而欲无炎,挠水而望其静,不可得也。”
在他们旁边的草丛上,依次是阳科泉、涂苏、姜维、曾凡4人,他们或坐或躺,望着辽阔星辰。
闭目养神。
半个月前,蚕丛等六人骑着快马,从瞿上城通过两条大江,直达芒城。
他们出发之前,并不知道雅安古城已经被青水收回了,于是从芒城岷江口岸,直接上山了。
什邡城丁钰橙、魏兵、魏晨大将军,关外野人潭剑、马竞、莫克明、褒姒等就留在瞿上城,他们一同管理着这支7000人的战队。
蚕丛跟他们交代:“坚守5个月,等我们的好消息。”
尽管战马雄健,脚力甚强,但是他们在平原上依旧驰骋了半个月,这段时间里,几乎都是在雨水中穿行,特别是芒城李氏家族被灭族后,整个城区周边爆发了十几次内乱,几大贵族在城区划道而治,将整个芒城地区搞得腥风血雨,民间安危不定,再加上雨水泛滥,老百姓生活举步维艰。
而这,也就是青玉之所以跟蚕丛感叹时事造化的原因。
此时,秋风习习,夜空晴朗,他们在一处山涧修整。
萤火虫在草丛中忽闪忽现,每一个人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当然,只有阳柯泉是轻松的,因为他只要看到青玉开心,他就心满意足,而且,在蚕丛出发之前,阳科泉说要跟着一起来时,青玉还特地强调了:“阳大哥双刀战术神通,对我们的事业大有帮助。”这无疑让他脸上很有光彩。
对他来说,蚕丛的大业无关紧要,死亡军团更是不值一提,他只想代他弟弟作出补偿。
涂苏一直在什邡古城内担任情报总管,这些年来,对于民生治理,他有着一套理论,听到两位如此感叹,他沉吟道:“先民说,霜雪岩岩,苫盖不可以代裘;室如悬磐,草木不可以当粮。所以,我认为,天下太平以后,首先就是要发展农业,必须治理水患,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蚕丛听到这个总管说得话言简意赅,切中要害,说道:“涂先生,看来你对治理城邦深有体会啊。”
涂磊说道:“体会算不上,这些年来,耳濡目染,多少有点心得。我认为,如果民间丧失了大量的劳动力,那么整个粮食的产量就会减少,而每个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是要吃的,如果民间纺织的妇女稀缺,能够穿戴的衣物也就匮乏,而现在不可能再回到那茹毛饮血的年代,这其实都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古书记载,衣食饶足,奸邪不生;安乐无事,天下和平;智者无所施其策,勇者无以行其威。故衣食为民之本。总之,让人们吃饱穿暖,才是第一要务。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大家追名逐利,追求表面之繁华,忘记最基本的东西。这完全是本末倒置,不知其可。”说着,他一阵嗟叹沉痛。
青玉对线人涂苏略有所闻,她问道:“涂大总管,你说我们此去有希望吗?”
他们在林中穿行了5天,去往传说中的高山部落,那里到底情况如何?会不会有收货依然毫无头绪。
涂苏说道:“我表哥涂磊此前一直在高山地区担贸易官,他对山区几个部落了若指掌,只要能找到他人,那么希望就很大。”
蚕丛问道:“他此前是在哪个部落呢?”
涂磊回道:“此前在凤凰族与雅安古城之间活动,主要为高氏家族服务,他们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部落,战力在一万五之上。”
在山上第8天,他们就来到一个集镇,此地商业繁茂,平原地区和高山地区的商贾在此处汇合。
蚕丛看到,这是一个商品交换地,是商人的天堂。这里,其实就是当年水货双生女最喜欢游玩的古镇之一,当年,火圣女对发簪和头饰爱不释手。
青玉的到来,让许多人啧啧陈奇。
这也不算怪事,因为青玉的美貌,时常让她成为焦点,这点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有些人的焦点不在她的美貌上,他们脸上写满了仇视。
阳科泉注意到了这点,一直守护在青玉身边。他意外:青玉从来没来过这里,怎么就得罪了他们?
蚕丛背后的权杖,同样是另一批人关注的焦点,他跟大家说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记住,敌不动我们不动,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他察觉到了危险,接着他就带领大家去到了一家火锅店铺。
这些日子来,大家在山里吃野外,挖冬笋,口味全无。
现在找到一家酒楼,简直然后他们心情大好。
大家胡吃海喝一顿,热汗涔涔。
蚕丛察言观色,叮嘱道:“大家克制一点,千万别喝醉了。。”
他们足足在餐馆待了2个时辰,走出餐馆那刻。大道两旁所有人似乎都变了一番模样。
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青玉作为一名行走天下的隐形人,她敏锐地说道:“危险来临。”
蚕丛叫道:“赶紧去找我们的马。”曾凡和姜维两去马厩房牵马,几人动作迅速。
他们本来打算在此地寻找一家客栈,修整一晚,可是形势所迫,再不早点离开将插翅难飞。
蚕丛等六人骑上各自战马,带起地上一阵烟尘。
可就在他们奔腾一阵后,只见前方小路上,有上百人奔腾而来,他们骑着战马,举着风凰旗帜,个个膘肥身健,身强体壮,他们队形齐整,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大战队。
蚕丛知道很难从正面突围,于是勒住马匹,说道:“咱们做人堂堂皇皇,行事坦坦荡荡。不用担心,我们就在原地等候。”
那一百人骑着高头大马,火速往前奔涌,蚕丛等退回到集镇之上。
周围围满了商旅。
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之后。大贵族程建龙大公子程伟,张开双臂,摆出孔武有力的双臂,叫嚷道:“是朋友否?还是敌人否?”战队中有人叫道:“他就是水圣女,青水。”
”青水。”
“水圣女。”
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个时辰前,早就有探子盯住了青玉一行,他们像苍蝇一般,在蚕丛六人周围徘徊,另一批人骑上快马,将消息送到了部落战前总队队长处。其时,程伟将军正在不远处巡逻。
青玉的到来就像一个深水炸弹,突然爆发,引发一阵轰动,另外,蚕丛背后这根青绿色棒子,同样万众瞩目。
民间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听过上古真神女娲娘娘炼就五根权杖的传说,因此,蚕丛自然也成了对方侦查的焦点。
蚕丛说道:“这位不是青水,而是他的妹妹青玉,咱们是找火圣女的。”
有人叫嚷道:“这分明就是水圣女。你以为我们瞎了眼吗?”接着他凶神恶煞地看着青玉,叫嚷道:“大战一触即发,水圣女你是在暗查军情吗?”
青玉恼羞成怒,叫嚷道:“我是青玉,你们说的那个是我的姐姐青水,咱们是双胞胎。”不过,她庆幸姐姐还活着。
程伟叫嚷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先扣上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跟我们走吧。”接着发出爽朗的笑声,
蚕丛说道:“咱们是找火圣女的,请问…”
程伟看到他背后那根权杖,怒道:“小子,你要见火圣女也行,先把那根棒子借我玩玩…”
大家哄然大笑。
曾凡早就看不惯对方嚣张的势态,说道:“小伙子,请相信我,这根棒子你拿了没有好处。”
程伟早就不耐烦了,对方才6人,这不就是铁板上的鱼肉吗?他两手一挥,嚣张叫道:“平原地区的人,有着邪恶的灵魂,是破坏者,拿下。”
数十名战士一拥而上,顺便抽取了钢刀。
蚕丛看到阵势陷入紧张,叫道:“只怕这其中有误会。”
蚕丛话还没说话,接着人群中爆发一阵骚动,许多子民缩着头,蹲在廊柱下,战战兢兢。
一些人对着天上指指点点。
似乎,天上有怪物。
程伟等人同样感受到了恐怖来临,他们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蚕丛、姜维一阵纳闷。
青玉、阳科泉等人举头之际,只见一只巨鸟从天而降,快如闪电,青玉还以为是自己的姐姐青水来了,蚕丛说道:“不是那只鸟,”
对的,这不是神农毕方,而是神鸟九凤。
神鸟九凤张开臂膀,从天空一闪而下,两只爪子深深扎进屋舍的木梁之中。
接着朝地上的人群发出一声响破天际的鸟鸣。
第二声转瞬即至,直震得人心惶惶,大家惊恐万状。
消失几千年的神鸟,终于出现了。
神鸟展开双翅,展示着君临天下的霸气,所有人被着这只巨鸟扇出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场地上飞沙走石,大家睁不开眼。
程伟大叫道;“赶紧摆开长弓。”
弓箭手快速摆出阵型,早有射手拉开了臂膀,只待一声令下。
神鸟九凤怒火中上,仰起头来,接着一股烈焰从高空涌降下来。
蚕丛心下一冷,暗呼糟糕。
烈焰所到之处,一片火海,几十上百号人吓得哇哇大叫,民房上的毡草被烧着了,地上的百姓纷纷逃窜,一些人被烧的哭爹喊娘。
蚕丛、青玉早有防备,他们躲在墙角处。
青玉没想到这只大鸟如此恐怖,烈火来得如此之快。
这时,林中的大猿猴嚣察觉到了危险,全速朝青玉蹦了过来。
无数商人、百姓和凤凰城的战士突然看到一只硕大的猿猴,从树上窜到房檐上,屋顶上的瓦片茅草一阵翻卷,大家吓得狼狈万分。
神鸟来了,巨猿也来了。
神鸟九凤看到猿猴嚣,接着又怒叫一声,喷出一股烈焰。青玉叫道:“嚣,赶紧跑。”
大猿猴嚣,着实下了一跳,它张开双臂,一阵狂奔,火速朝森林里窜去。
火焰势不可挡。
浓烟弥漫,人群慌乱。
蚕丛知道,这或许跟手上的青铜权杖有关,他看到人群抱头鼠窜,于是骑着烈马向前,横档在神农九凤之前,青玉担心道:“你要小心。”
蚕丛说道:“除了青铜权杖,谁能抵抗得了这只凶残的怪物?”
神鸟九凤似乎也很忌惮蚕丛手上的棒子。眼它眼中闪着精光,然后,朝蚕丛怒嚣不止,奇怪的是,它一直盯着年轻人手上的棒子,却不再喷火。
蚕丛只是将棒子举起来,对着神鸟,他小心说道:“大家伙,走吧,别在喷火了。”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盯着这一幕。
蚕丛左手举起权杖,目不转睛,右手向轻轻压下去,意识其他人别轻举妄动。
这诡异的画面持续了一段时间,神鸟九凤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接着扬起头来,发出一声鸟鸣,展开翅膀,朝天空飞去。
等到神鸟的威胁解除时,程伟已经在整理队形了。
胆小的民众伸着头,探出脑,确定两只怪兽确实跑了,才悻悻然跑了出来
蚕丛大叫了一句:“我们把他们灭火。”
程伟恢复正常的脸色,他确定这六个陌生人不是敌人,于是喜笑颜开。
进而对蚕丛背后的棒子好奇无比。
不过,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说道:“几位朋友远道而来,失敬失敬。请报上高姓大名。”他的语言转为缓和。
曾凡、姜维等听出他语气中的恭维 大为受用。
涂苏立马说道:“我是涂苏,此前一直在平原地区活动,我有一个远方老表,名叫涂磊,一直在凤凰城就职,请问…”
程伟等战士不置可否,显然对涂磊的信息嗤之以鼻。
青玉猜到他们对大家的名号定一无所知,自报家门无异于对牛弹琴,于是说道:“这个是青铜权杖持有者,剑门关新人指挥官,北境之王,蚕丛。”
程伟只听去了“青铜权杖”四个字,说道:“大家不打不相识,几位尊贵的客人,凤凰城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接着,蚕丛等人就跟着大部队去到风凰城。
路上,阳科泉跟青玉悄悄说道:“这些人图谋不轨。”
青玉说道:“不然呢?咱们才六个人,对方可有几百个弓箭手。”
风凰城的美,给青玉的感觉,如同早些年给青水的印象一样——美妙昆仑,如同天上人间。
很明显,蚕丛的青铜权杖和青玉是整个凤凰城关注的焦点。
首先,青玉是不是跟水圣女一样强大,一无可知,要知道当年青水在大火中连烧一整夜,毫发无损,第二,青铜权杖的现世非同小可,这位小伙居然是权杖持有者,要知道,当年颛顼大帝曾经短暂地拥有过此棒。
这六人的突然出现,造成的轰动已经超过当年大地之子传闻,为了尽量压制消息的传播,高雄族长将整座城邦全部封锁,并在朝堂上放出狠话:“谁将权杖的秘密泄露出去,格杀勿论。”
蚕丛等人在辉煌的宴客大厅足足等了一上午,从昨晚开始,整个凤凰城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陷入一种疯狂的喧闹之中,不断有贵宾前来祝贺并致以深情的慰问。
他们对青玉温言软语,称赞她绝色天香、秋水伊人,对蚕丛赞不绝口,说他是正义与公平的化身,其实,这些都是城主高雄的掩人耳目之计。
从昨晚到现在,城主高雄、程建龙、吴茂才等所有风凰城的大贵族都在商量一件大事——要如何拿到这根青铜权杖?
高雄强调道:“2千年前,颛顼大帝是青铜权杖持有者,大禹是黄金权杖持有者,也就是说,权杖持有者,可以统治整个古蜀大陆,不只限于高山地区。”
掌管铁盐贸易的贵族冯骥才说道:“6年前,有毕摩在瓦屋山看到了一位白袍巫师拿着一根白玉般的棒子,想来那就是白银权杖了。”
高雄族长凛然道:“那是传说中的灵山十巫,相传黄帝时期就已存在,他们能呼风唤雨,拥有大神力,并且可以永生。”
程建龙一针见血:“城主,你的意思我听懂了,真正的大地之子,其实就是青铜权杖持有者?”
吴茂才此前沉默不语,闻言不敢苟同,叫嚷道:“可是,他们只有6人,威胁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瓮中之鳖,我们夺取权杖轻而易举。”他做出一个狠狠的手势,这个动作就像农夫砍柴。
高雄不置可否,冷然做色:“权杖出世非同小可,这代表一个时代已然来临,其意义比当年水火双圣的到来还要深远。”
程建龙知道城主的野心,他提醒道:“我认为,这根青铜权杖定然在都广平原引发了轰动,这位年轻人作为权杖持有人,必然是举世公认。如果我们贸然夺取,那么势必会引起平原地区与高山地区之间的冲突。我们都知道,这一千年来,平原地区发展出了更为先进的武器,他们在文化、制度、经济、宗教等各方面全面实现了反超。”
大贵族刘存刚说道:“你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程建龙固执已见,说道:“一旦平原地区发动了对高山地区的战争,你想想我们会陷入何种境地,亚丁城火圣女的战士超过1.5万,并且她还有2只神鸟,一旦腹背受敌,咱们如何抵挡?”
吴茂才喝过一杯高粱酒,说道:“这一点不得不防。不过,我们可以倾听他们的需求,听程伟说道,他们是来找火圣女的。”
程建龙此前一直在隐藏什么,他脸皮抽动一下,说道:“是的,听说他们需要军队和人马,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详谈。总之,我觉得贸然夺取权杖太过冒失,首先,会让我们失去人伦道德,同样,也会丢失正义与公平。你们想想,这根权杖代表的什么?”
高雄眯着眼睛,他默然不语,看似若无其事,实际心事重重,他一直在分析他们的争论,并企图找出一个更为合适的方式。
他清楚,青铜权杖势在必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这也就是为何从昨晚到现在,蚕从六人一直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的原因。
高雄城主突然立起身子来,他似乎想通了,说道:“咱们耽误太多时间了,相必我们的客人们也等得不耐烦了。游戏正式开始,让我们听听他们的声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既然他们有求于高山地区,那么咱们先谈友谊,建立信任,再谈合作。”
接着,他将身子放低,两眼闪着狡狯之色,神情变得严肃,他极为小心地将一些想法说了出来,大家心领神会,最后才从容走向宾客大厅。
在蚕丛等人再也受不了那些无意义的恭维,强烈要求见面之际,高雄族长带领部落里最高权利的大贵族来到了会议大厅 。
宴会大厅觥筹交错,高朋满座,接着一阵轻歌曼舞,最后鼓乐齐鸣。
高雄城主对青铜权杖持有者蚕丛表示了极大的尊重,同时对青玉、阳科泉、姜维等人的到来表达了诚挚的欢迎。最后对青玉的乐善好施,侠义情怀击节叹赏,接着大手一挥,将那些闲杂人轰了出去。
蚕丛,青玉等人受穷若惊,他们没想到高贵的风凰城城主如此好客。
一阵寒暄之后,就在大家脸色拘谨、手足无措之际,哪知道城主高雄却痛苦地说道:“那只巨鸟我们束手无策,你也看到了,它的火焰焚烧了这里的一切,这一年来,它频繁地降临到我们的领土,给我们的百姓和农民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可是,我们一筹莫展,也无计可施。”
城主一脸痛苦,显得悲愤异常
蚕丛等人见识了那只巨鸟的威力,表示感同身受。
城主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总之,自从她拥有这只神鸟后,攻城掠地,摧城拔寨,势不可挡,她将一切不服从统治的人统统杀死,利用残忍手段清除异己,总之,她就是靠这种不公平的战斗方式登上亚丁城神鸟宝座的。整个高山地区,其他十二个部落,对她的统治莫衷一是,我听说,水圣女是你的亲姐妹?”他带着一种可怜的神色的望着青玉。
此前,他调查了青玉的身份,没想到,她是水圣女的姐妹,她们是平原上宝墩城尊重的公主。
青玉点头说道:“是的,她是我双胞胎姐妹。”
本来,高雄族长猜到这个年轻小伙跟这个叫青玉的女孩,一定跟火圣女关系非比寻常。他一直找不到一个直入正题的突破口,可是,神鸟九凤的烈焰却给了他们展开谈话的一个契机。
于此,城府极深的高雄族长就借坡下驴了。
其实,神鸟是第一次来到凤凰城管辖的区域。
而这完全是因为青铜权杖的缘故,当然,没有任何人知晓缘由。
高雄哽咽一声,痛苦道:“这五六年来,水圣女跟她情同姐妹,一切为她马首是瞻,在她的统一大业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等到权力到手,她就一脚将她踢开了。本来,我们还以为这是她们俩导演的一场戏,但是看到如今的局面,也许,水火双圣真的分道扬镳了。”
蚕丛等人面面相觑,这显然大大超出他们的理解之外,青玉露出疑惑的表情。
高雄城主沉吟一下,风凰城的大贵族七嘴八舌,都添油加醋,说道:“这只巨鸟破坏了庄家与农田,焚烧了我们的房屋与客舍。”他们将眼睛挣得大大的,绘声绘色,显得煞有介事,以此博得同情。
吴茂才对青玉说道:“水圣女是一个好女孩,冒着枪林弹雨,为她打下了江山,可是等到分享胜利成果时,火圣女凭借她的计谋与威望,剥夺了她的权力。据我们所知,火圣女在亚丁城享受了无上的荣耀与地位,控制的军马在1.5万以上,而水圣女则凄风苦雨,她只有一座雅安古城,拥趸不超过1500人。”
青玉没想到姐姐青水居然是高山地区的水圣女,而这些年来,她的故事是如此地惊心动魄,她焦急问道:“那水圣女去了何方呢?”
吴茂才说道:“据说去往了雅安古城。”
涂苏说道:“听说雅安古城被宝墩新城控制了。”
程建龙说道:“去年底的时候,斥候汇报说,水圣女夺回了那座城池。”
蚕丛等人获得了水圣女的消息,心下甚喜。蚕丛问道:“我听说火圣女,早些年是被一只大鸟带过来的。”长公主青云殇和丁兰国王都跟他说过:小小被一只大黄鸟带到了空中。
高城主抿了一口烈酒,直言不讳,他知道适当的诚实会收到意想不到的信任,说道:“是的,早五六年前,一只大黄鸟将一位少女带到了瓦屋山上,当时,各大部落的毕摩巫师都看到了。因此,许多人都成称她为大地之子,而这个少女就是后来的火圣女。”
蚕丛一阵疑惑,问道:“大地之子是何含义呢?”
程建龙解释道:“大地之子源于500年前一个传说,整个高山地区都认为这个传说会在这个时代来临。”
蚕丛对谣言、鬼神之事莫可名状,他仅仅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但他一阵纳闷,心里前后反复验证,火圣女应该就是当年的小小无疑,可是小小内心善良,单纯且具有爱心,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何况对待一位共同经历无数危难的姐妹,难道小小不是火圣女吗?他问道:“为什么这只神鸟背上,并没有火圣女呢?”
高雄知道蚕丛的一意思,他只能说道:“火圣女拥有火魔法,这些人都看到过。”
吴茂才适时说道:“她利用魔法控制神鸟…”
青玉等人一脸漠然。
大贵族刘建元及时说道:“她曾经在荒原之上,徒手召唤了两条火龙,击败了数千战士,这里许多人有目共睹。”他扫视了一圈,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接着,一些普通的农民,涌将过来,大都素衣化缁,污手垢面,他们佝着背脊,形象猥琐。
蚕丛注意到,这些人都是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夫,他们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地上,痛苦呻吟:“城主大人,你救救我们吧,我的牛羊被烧毁了。”
一些人喊冤道:“我的一位小孩就被那只神鸟用怒火烧死了,身体被它吞噬了,现在只剩下了一条腿…”这个农妇拿出了一只被烤焦的木炭,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双泪直流,浑身颤抖,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青玉等人悚然、惊讶。
高雄城主两手一挥,叫道:“我亲爱的子民们,你们受的痛苦与折磨我都感同身受,我为你们的遭遇而伤痛不已。乡亲们,失去的性命我无法再偿还给你们,但你们可以将损失全部陈列出来,这些天,我将竭尽弥补你们。”
他说得情真意切,无数人纷纷高呼:“好样的,高雄城主,我们愿意继续臣服在您的脚下。”
此后,有一位农夫叫嚷道:“我们要捕杀那只大鸟,不能让它继续为非作歹。”他因激愤突然站了起来,露出一口并不齐整的黄牙,显然对火圣女恨之入骨。
高雄城主说道:“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技术精湛的工匠和铸箭大师,日夜赶工,最先进最强大的弓弩马上就要打造成功。你们下去吧,我们有尊贵的客人在此。”
程建龙、吴茂才等一阵忙活。
等到现场安静下来后,高雄叫嚷道:“看看吧,我们的子民都在遭受天底下最残酷的事情。从今天开始,我跟火圣女不共戴天,你们看到了那条被烧焦的断腿了吗?”
他怀着沉痛看向蚕丛等人,继续道:“她昨天还是一位娇憨可爱的女孩,而今天就被烈火焚烧,现在只剩下一根焦黑的骨头…”他老泪纵横,摧心剖肝,让姜维、曾反等人义愤填膺。
姜维叫道:“高城主,只要能捕杀那只巨鸟,我们愿意效犬马之劳。”
高雄见收到效果,于是收敛那激奋的情绪,扫了一眼蚕丛,说道:“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要大家以身犯险可不是我们的初衷,况且,面对这只凶残的大鸟,危险重重,你是青铜权杖持有者,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我们不该要求你们为我做什么。”他拿腔捏调,装腔作势。
蚕丛被那只烤焦的黑炭震撼了,说道:“这只凶鸟危害苍生,我理应替天行道。”
青玉脸上闪现一丝疑虑,她狠狠看了一眼蚕丛哥哥。
高雄城主眼角露出一丝奸笑,他说道:“如此倒显得我们为难情了。昨天,假若不是你到场,繁华的闹市将化为灰烬,几千人将无家可归。”
高雄城主就事论事:“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我们许多庄园都被化为了焦土。”
吴茂才、程建龙等人随即附和,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这些年来,这种事不计其数。”
接着,他们看到高雄城主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蚕丛客气道:“我相信,天底下任何一个具备侠义心肠的人,都会为此打抱不平,城主不必客气,也不必推诿。”
高雄略带疑虑,欲拒还迎,说道,:“只是,如果我们捕杀了这只巨鸟,势必会跟亚丁城结下梁子,大规模的冲突将会出现,而且,火圣女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两城定将势同水火。”
姜维等人说道:“这位火圣女为着利益不择手段,为着荣耀排除异己,为着权利让恶鸟祸害百姓,如果她们以恶鸟被杀之名发动战争,那么我一定站在凤凰城这边,高城主,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曾凡随身附和:“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高雄城主将金杯高高举起,说道:“听到几位如此推心置腹,我心里万分感慨,只能说,这天下,还是仁义之士居多,狭隘之士稀少。”
蚕丛觉得这事忒也蹊跷,可是恶鸟在纵火烧人却也是事实,难道小小自那次昏迷以后,真的变成了他们所说的残暴统治者?
如果不是,哪又如何解释这只凶残的恶鸟肆意喷火呢?如果亚丁城确实如眼前这些人说的,火圣女暴戾成性,凶残嗜杀,以神鸟之威,蹂躏百姓,那就只好以仁义之名,来除掉这人间的大威胁了。
他记得莫克明老先生说过,英雄剑传人,只能做英雄之事,他强调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这才是英雄剑传人该崇尚的精神。
蚕丛依然有点为难,他问道:“高城主,冒昧问一下,请问凤凰城有多少兵力?”
高雄城主说道:“整个地区,能够调度的战力在1.5万以上。”
蚕丛心领神会,他认为这是一只强大的力量,而抗击鬼帝需要这种力量,不过他依然想求证火圣女是不是小小,说道:“高城主,谢谢你的深明大义,这个火圣女跟我一位朋友息息相关,我想探查这其中的玄妙。但如果确实如你们所说,亚丁城城主暴戾恣睢,利用魔法残杀百姓,那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高雄慷慨说道:“只要青铜权杖持有者能够跟我们一道,推翻这位残暴的统治者,那么我可以承诺,未来,只要青铜权杖持有者遇到何种困难,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高雄城主做着一些是似而非的口头承诺。
蚕丛没想到在这里获得了1.5万兵力,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他拱手道:“如此多谢了。”接着不再言语,他迫切想知道亚丁城的信息,于是问道:“可有关于火圣女的最新情况。”
高雄说道:“我认为,既然神鸟已经到了凤凰城的领地,那么亚丁城的大军即将到来。根据我们的斥候回报,火圣女的人马,五日之内便道。”他突然将酒杯举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们同样正在集结力量,目前,城中驻扎了超过1.5万的兵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着,他将金樽美酒一饮而尽,继续道:“几位朋友看到了我们的诚意,同样也知道我的子民遭受的劫难,我希望各位能够跟我们一道,携正义之名,将恶鸟猎杀,将女魔头去除,这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同时也将造福整个高山地区。顺便,也好让水圣女早点归位。”他说得极为诚恳,让蚕丛等人无不信服。
蚕丛终于被感动了,他说道:“具体要怎么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