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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古蜀记青铜蚕丛 > 第204章 天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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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带着蚕丛跟火圣女,越过山涧与草原,越过沼泽与森林,在大地上如同一阵风,匆匆如影。

所到之处,烟尘弥漫,飞沙走石。

蚕丛上次让白虎跑得如此之快,还是寻找摔落悬崖的巴桑卓玛。

这次同样是为了他生命中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女人。

他知道,他必须与时间赛跑,神女说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陆地之上,不管是耐力还是速度,没有任何动物可以超过神兽白虎,白虎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来到了芒城的岷江出山口。

蚕丛让白虎在河道里捕了几条鱼,然后灌了几口水,接着又是一阵狂奔,河道周围那些平凡的农夫和农妇,看到一头像山一样威猛的白色大老虎一闪而过,都吓得不再捕鱼,大呼小叫。

有些更揩拭着双眼,以为看走了眼,无数百姓夜间还在相互求证,白天是不是活见鬼,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巨大的老虎。

正当蚕丛穿过龙门山脚,来到瞿上城边界的时候,青叶、丁钰橙、马竞、丹丘生,魏兵等那支去到昆仑之墟收集扶桑木柴的庞大队伍,正浩浩荡荡地穿越白水江流域。

由于事关重大,蚕丛不得不稍作停留,当他听到树干收集完毕后,心下甚喜,而当他听到四灵之一朱雀出世,神秘黑纱女消失不见时,又一阵失落,再而看到宝墩王子青叶、野利将军加入了他的大业,他又无比自豪,并夸赞丁钰橙胸襟广阔,真乃豪门风范。

青叶开诚布公,坦荡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击败西门郡羽,救回青罗,然后一同抗击鬼帝,但你必须将这座城邦交还给我。”

对此蚕丛说道:“很高兴你加入我的大业,我无意于统治任何城邦,宝墩新城本来就是你们青氏皇族的。”

对此,青叶点头示意,并说道:“祝咱们合作愉快。”

由于时间紧迫,蚕丛跟马竞、丹丘生等其他人打过招呼后,骑上白虎一溜烟跑了。

数千人被这只上古灵兽的神威震得哑口无言。

而七月、褒姒、丁钰橙则为白虎背上那位昏迷的女孩黯然神伤,听说她就是高山地区的女王,于是纷纷祈祷,祈求诸神保佑她一定能苏醒过来。

在落日时分,蚕丛终于抵达米仓山山脚,考虑到白虎连续奔腾了差不多两天两夜,蚕丛招呼道:“咱们休息一晚上。”

哪知道白虎摇头摆脑,表示还能坚持。

一直到夜幕降临,一轮残月当空,清灰将一座木屋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蚕丛注意到,那座小木屋的屋檐底下,吊着一盏蜡油长明灯,光晕之中,有数千只飞蛾在团团乱窜。

木屋座落在两棵奇绝的桑树之间,一弯溪流从崎岖的山坳中,流淌下来。

清冽的溪水碰撞在碎石之上,带来“叮咚、叮咚”的哗哗声。

白虎借着月光在寻觅着山中野猪,蚕丛看到子时已过,怕打搅到木屋中大巫师的休憩,于是,他铺展开一块狼皮制作的毡毯,将小小放置在上面,然后盖上一个七月交给他的碎花棉被,说道:“小小,明天破晓,我就求木屋里的大巫师救治你。”

尽管他心力交瘁,但是他的目光不敢离开小小半刻,2年前巴桑卓玛就是在自己疏忽之间失去了性命,他不能让小小的性命在自己手中溜走。

他默默祈祷道:“我不准你死。”

晨雾缭绕,山川静谧, 在曙光初露之际,蚕丛听到了“嘤嘤”鸟鸣,待薄纱般的迷雾散去后,蚕丛已经将小小背负了在了背上,他自言自语道:“白虎带我来此,想必,这座木屋的主人可以救治你。”

他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等到蚕丛终于来到门口,准备敲击这个看似极为普通的铜制门铃时,这道看上去凋敝破旧的木门缓缓朝里开了,一位满头须发、瘦削、饱含沧桑的老者出现在了眼前。

这位巫师居然是一位女性。

她两手搭在后腰,满脸堆笑,笑着说道:“小伙子,我感谢你没有打搅我睡觉。”

蚕丛一脸纳闷,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们到了屋外,而且,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到来,毛毡已经陈列在床榻之上,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道弥漫了整个木屋。

蚕丛将小小轻轻放在上面,接着带着极为虔诚的语气请求道:“请大巫师救治我的朋友,她陷入了昏迷,而且,她失忆了。”

这名巫者就是隐居避世的巫真。

她昨天就收到了神女的指令,她瞅瞅眼前这个健壮的小伙,全上透出一股的阳光之气,不禁说道:“在上古纪元,青铜权杖持有者,可是天下共主。从天启纪元祝融氏,神农氏,炎帝,一直到天德上帝黄帝,后来的高阳氏、帝喾、尧帝、虞舜、大禹等,他们都曾拥有过权力之杖。”

蚕丛一阵汗颜。

巫真脸上一片慈祥,继续说道:“此刻,权杖在你手上,你可以向世间任何人发号施令,包括我,所以,你不必请求我,我自会给你救治。”他的声音满是慈祥。

蚕丛听得冷汗直流,他汗颜道:“这根权杖在我手上,可我感觉不到它的神力,假若有人能够凭借此棒,统领人类战胜关外的死亡军团,那我一定双手奉上。”

巫真观察到了他的真诚,她遗憾说道:“小伙子,你很诚实,的确,你的力量太弱了,你不具备阴太极之力。”

蚕丛听得云里雾里想,他不知道太极之力是什么?他猜想,大概就是黑纱女,或者此前打退青龙的神女所拥有的那种魔法吧。

巫真扫了一眼小小,转而对蚕丛说道:“只有天底下最光明的人,才配拥有权杖,小子,这么说吧,这世间任何力量都是可以强行修炼的,但一个人的本性与命格却是与生俱来。我并不是尊崇权杖本身,我同他们一样,只看好你的为人。”

蚕丛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巫真语言闪烁,沉吟不语。

其实,她指得是巫咸、巫即、巫彭等巫师。

蚕丛知道她在回避,谦逊问道:“可我并没有做什么。”

巫真说道:“权杖选择了你,自有其深意。你不是正在做吗?从你加入剑门关那刻开始,你的命运就与众不同了。我此前听说过剑门关上的宣言。”

蚕丛说道:“我就是守望者。”

巫真沉吟说道:“先民创造了神圣的守望者宣言,颛顼大帝加强了公平与正义的精神,大禹在宣言之上赋予了仁义与道德,可是几千年来,最纯正的守望者信念却在丢失,我想,丁总指挥官追求了一生,他始终没有明白宣言的真谛。”

蚕丛说道:“丁总指挥官,是一个伟大的人。”

巫真说道:“我懂,作为个人来说,他当然有伟大的人格与傲骨,但他只做到独善其身,并没有推己及人。君子之道,正义之道,就应该像太阳一样,将其光芒洒向这大地的每一片角落,包括那些阴暗的角落。我想,他明白自己的局限,所以最终才选择了你。小子,你的未来,任重而道远。

蚕丛不明白其中意思,他只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对待别人要光明磊落和对待自己要无愧于心,我想,这就是我的追求。”

巫真浅笑了一声,他继续说道:“小伙子,你年纪太小了,不过,你的这个觉悟已经超越了绝大数人,这也很是难得了。这么着吧,等你击败了关外的死亡军团,咱们有机会再谈。”

蚕丛担心问道:“我们能够击败他们吗?”

巫真笑道:“你是青铜权杖持有者,你该问你自己。”接着她瞄了一眼台上的瓶瓶罐罐,语气转为幽默,说道:“哎呀,我就是多嘴,我话太多了,这个毛病几千年都改不了,小伙子,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按照神女的安排,让她苏醒了。”

蚕丛不禁莞尔,嗫嚅道:“神女安排?难道你知道我们要来吗?”

巫真将蚕丛推开,大咧咧说道:“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展开救治了。”

蚕丛带着疑问,一直退到木屋梁台之下,只听木门自动闭合,一些乱七八糟的医术术语从里面传了出来:“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

蚕丛为了避嫌,赶紧走了开去。

木屋前有道溪流,泉水叮咚,一些大石子上布满了青苔,香蒲、水葱、黑三菱与卢竹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头。

蚕丛连着两个晚上未曾合眼,此刻,困倦之意席卷全身,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等到阳光穿透丛林,从树杈间,倾斜到山涧之中时,有几个小孩,奔着稍显笨拙的身子从田埂上追打过来。

他们甩掉布鞋,赤着脚丫,搂起裤腿,“噗啦啦”地往水中跳窜,一时间,整个丛林中,欢快的追打声不绝如缕。

蚕丛睁开眼来,刺眼的阳光,猛然扎进他的眼眸,让他目眩神迷,他用手掌遮挡一下,搓着双眼,在他揣测自己眯了多久时,他赫然被水中一个男孩子给吸引住。

他以为他看到了2岁时的自己,他心里疙瘩一下,这小孩的脸型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肥头大耳,额头高耸,浓眉大鼻,双眼鼓鼓的,眼球几乎要从眼框中窜出来,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吗?

他记得七八岁时,总是被大人或者同伴们取笑,“你的眼睛要掉出来了!你的耳朵是猪耳朵!”直到很多年后,他的眼球才渐渐退了回去,变得稍显正常。

他豁然站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巴桑卓玛,他想质问这个小孩的母亲是谁?他跟自己如此相像,他的妈妈是巴桑吗?

想到巴桑,他气血翻涌,难道她还活着吗?这是自己的小孩吗?巴桑卓玛必定也在周围。

他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可是,他发现除了几个顽皮的小伙子外,没有一个大人。

如从时间来推算的话,这个小孩的跟巴桑卓玛肚子里那个小孩,年龄大小应该相差不多。

可惜,没见到父母,他依然无法判断。

但是他内心的防线已经被这个小孩的笑声给震碎了,他本能地认为这就是巴桑卓玛的孩子,而巴桑依然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句:“巴桑卓玛,你在吗?”他眼角湿润,泪水在眼眶打转,双脚在颤抖,仿佛站不稳了。

“巴桑卓玛”四个字一直在空谷之中回响。

而就在这一霎那间,一个空灵而飘渺的声音,从蚕丛身后传了过来:“蚕丛哥哥,是你吗?你好。”

她似乎有点胆怯,后怕,然而心里因过于激动而显得拘谨,有点不知所措,她如同一位懵懂少女,静静地矗立在草地之上。

她笑靥如花,如同圣洁的莲。

蚕丛赶紧拂掉眼泪,看到小小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她活过来了,于是喜极而泣,接着又迸出两滴清泪。

他低沉着头,哽咽道:“你看,我这就是这样子,总控制不了情绪。”

小小以为蚕丛哥哥因自己而掉泪,但当她看到水中那个小男孩时,哑然笑道:“蚕丛哥哥,你看看那个男孩子,多像你啊。”

蚕丛赶紧走向前一步,抚弄着小小的手臂,说道:“你记得此前的事了吗?你知道你叫小小吗?别看了,那个小孩不知道谁家的!”

巫真站在屋梁下,轻轻说了一句:“他是个孤儿,妈妈死了。”

蚕丛一阵抽搐,他不敢再想了,他突然一阵晕眩,小小将他倚扶在一座木栅栏上,问道:“你怎么了?需要休息吗,蚕丛哥哥,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叫小小,也是火圣女,同样也是高山女王。”

蚕丛处在一种巨大的内心矛盾中,这个小孩就是巴桑的,就是自己的,就是巴桑和自己的。

可是,当他看到这张稚嫩的脸上绽放的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时,他感觉到自己不该打搅这名小孩的生活,至少,他觉得他此刻所遇见到的,是生命中最好的安排。

他终于露出一种坦然的神色,觉得这一切都是神的意愿。他的豁达与坦荡,都被巫真看在眼里,巫真露出欣慰的笑。

蚕丛甩了甩头,似乎要把一些杂念甩掉的样子,等到他终于明白责任在身时,他拭掉了小小头发上的草屑,说道:“是的,你叫王小小,你父亲跟我父亲一样,死在了营盘山王国,你妈妈叫青云殇,她是宝墩城的长公主。”

小小问道:“我的母亲在哪里呢?”她的声音有点沉郁,想到母亲这些年,一直天南地北地找自己,含辛茹苦,定然过得十分艰难。

蚕丛说道:“她被囚困在营盘山的监狱里,等我忙完宝墩城的事后,我就会去营盘山,顺道将你妈妈救回来。”

小小闻言,眼角泪花簌簌而下,但是她立马恢复了女王本色。

她凛然说得:“蚕丛哥哥,谢谢你了。我的好姐妹青水,此前一直希望我去帮她营救她的丈夫和小孩,但是我没有搭理她,现在想来,我对不起她。那天,神鸟毕方带来了一块方巾,我猜,她已经遇到了危险,她还有一个妹妹青罗…”

蚕丛想到关外的死亡军团,于是说道:“营救青水、青罗和你妈妈是我必须完成的事情之一,”蚕丛转而看向北方,他想着小小和青水有两只大鸟,正是最好的帮手,于是接着说道:“但是我需要那2座城邦的力量,现在剑门关外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小小不知道蚕丛哥哥具体指的是啥,她现在作为高山地区的女王,拥有无上的权力,对于她来说,最迫切的就是将青水和妈妈救出来,她拂袖说道:“蚕丛哥哥,我听青水说过,宝墩城跟营盘山一样,都属于古蜀大陆最伟大的城邦,拥有强大的军队,但是只要他们敢残害青水和我的妈妈,那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他们。”

蚕丛想到了亚丁城跟凤凰城的大战,说道:“我不准你这么做,小小,你该明白,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公平。而且,杀戮始终是下策。”

小小温怒道:“你也看到了,他们有强力弓弩,威力巨大,只要我们稍有犹豫,就会被他们射下来。有些事情牵涉面太广,杀戮和鲜血,再所难免。”

蚕丛看着她一脸固执,横脸说道:“难道你们就不可以坐下来协商吗?非要侵占人家的城池,焚烧对方的战士?最后弄得所有人家破人亡,饿殍载道,眼中所见全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先民记载的易子而食,父鬻其妻,这种生活难道是你希望的吗?”他一边说一边质问,接着一阵汗颜和心虚,因为他自己此前也做不到妥善处理这些问题。

小小恼怒道:“我可以不杀他们,也会不侵占他们的土地,但是他们会欺压到我们的头上来,这天下弱者始终被强者压制,有些事情我也控制不了,我可以做出妥协,可对方欺人太甚,依然得寸进尺。因此,只有战争,只有彻底地征服他们,才能终止这一切。”

蚕丛无言以对,她想象不到6年前,温婉可人的小小,居然会说出这种人人鄙弃的胡话,他说道:“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你们怎么不能做到和平相处呢?”

小小一阵气恼,她想不到跟蚕丛哥哥一见面,就会陷入这种争吵中,想到亚丁城百姓遭受的苦难,她大声说道:“青水也说过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上善若水。可你看看她的处境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希望和平呢?

蚕丛被说得一时语塞。

巫真则笑而不语,大巫师说道:“我这里可不是你们争吵的场所,我该做的已经做了。”

蚕丛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大巫师,打搅你了,我们这就走,我感谢你。”

小小同样说道:“谢谢。”

巫真捂着鼻子,说道:“不谢,不谢,你们一个是高山女王,你个是平原之王,一个是火德之身,一个是土德之身,你们都是这个纪元的天选之子,我这是应该的。我要上山采药了。”

关于“火德”与“土德”的说辞蚕丛跟小小不解其意,他们看到大智者只留下一个背影,于是骑上白虎,跟他作别,回眸之间,蚕丛再次撇向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孩子,心中有依依不舍之意,小小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巫真提上草药篓子,边走边说道:“好像叫蚕丛吧。”

小小不禁莞尔,戏谑道:“蚕丛哥哥,他的名字跟你一样啊。”

蚕丛终于控制不住,流下泪来,他怒喝一声:“走吧。”

白虎怒吼一声,声震四野,倏忽之间,离开了山谷,风驰电掣,向平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