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整个凤凰城高朋满座,城内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觥筹交错,大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亚丁城贾坤、扎木、扎斯以及凤凰城大贵族程建龙、程强,拉祜族战士扎倮、扎莫、扎钥等,大家握手言和,推杯换盏。
在烈酒之中,这些人共同沉浸在和平的喜悦之中。
高歌城主看到有如此多的同盟去营救自己的妻子,心里开怀不已。他一直跟在跟涂磊、涂苏两表兄弟做着交流。
唯独蚕丛、青玉、阳科泉、姜维、曾凡等平原地区的人似乎受到了冷落。
正如小小跟蚕丛强调的,千百年来,高山地区的人们,从来就不跟平原地区的人一般见识,似乎也并不欢迎他们。
现在,几大城邦团结到了一起,更是不将平原的人放在眼里。
青玉为此羞恼不已,她跟小小简短打过招呼后,就回到了蚕丛身边,她说道:“蚕丛哥哥,我不是太喜欢高山女王这个称呼,这个称谓太自大了。”
蚕丛提醒道:“不用介怀,她可是你姐姐青水的好姐妹。高山女王,这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青玉一阵气恼:“她是青水的姐妹,可不是我的姐妹,她头上的那些称号我一个都不喜欢。”
蚕丛不置可否,接着继续抿着高粱酒,哪知道青玉又说道:“你看看他们吧,将我们晾在了一边。早些天高雄城主在的时候,他对我们可是礼敬有加,奉我们为座上宾,可现在倒好,他们团结了后,就完全不将我们当回事。”
蚕丛盯着小小脸上的笑容,继续道:“你不用胡思乱想”
青玉继续说道:“结束高山地区几百年的纷乱,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蚕丛劝解道:“青玉,你别这样说,这可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青玉急道:“蚕丛哥哥,你可是青铜权杖拥有者,现在又是北境之王,然后统治了剑门关外的自由民,并将自由民带进了关内,2000年来,只有你办到了这些事情。我认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称道,但是我们可不会如此赞誉你,可你看看吧,他们把火圣女捧得如此之高。”
蚕丛继续辩解道:“或许,这只是山区人表达喜悦的方式。”
小小举着酒杯,回敬着大贵族的恭维,她是无比从容,又是如此雍容。而每一位敬酒者,都显得是如此的敬畏,又是如此卑躬。
青玉看到了这些人贵族的卑躬屈漆,她愤恨道:“蚕丛哥哥,实话说,我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感觉。我每次看到高山女王,就会想到宝墩城西门郡羽皇后。很多年前,郡羽皇后还没有如此大权力的时候,她在城邦里还有所收敛,待人接物友善仁慈,可是,随着她的权利越大,她的野心也就越大,青酆大帝昏迷后,她更是肆无忌惮,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我全家家破人亡,兄弟姐妹杳无音讯,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民间苦不堪言。而这,就是因一个人的权力无限放大而造成的。”
蚕丛望着小小,这时小小正好向这边举杯示意,蚕丛只好点头回敬。
他对青玉说道:“青玉,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们全家的遭遇让我痛惜。不过,我认为火圣女跟西门郡羽可不是同一类人,你现在不必妄自揣测。”
青玉有点焦急,说道:“蚕丛哥哥,20年前的西门郡羽同样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
蚕丛站了起来,举着酒杯,说道:“好了,咱们的讨论到此截止,你蚕丛哥可不是一个喜欢在人家背后嚼舌根的人,不过,我谢谢你的提醒。”接着,他将杯子向前一探。
因为高歌城主过来了,同时,涂苏和涂磊过来了,高歌城主大概注意到了蚕丛背后的青铜权杖。
关于此权杖高歌不比他父亲的贪婪,尽管他知道此棒的传说,但是他明白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他客气说道:“白天我太过激动,我为我的冲动和鲁莽而感到抱歉。”他转而看了青玉一眼,表示歉疚。
青玉不置可否。
蚕丛说道:“青水有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丈夫,我为她感到高兴。”
高歌直言不讳,说道:“我听过权杖的传说,通过涂苏,我也知道你身上的英雄事迹,这一杯酒,我敬青铜权杖拥有者,神杖现世,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蚕丛一番客套。
酒会一直持续到深夜,高山地区的战士嗜酒成性,高歌又热情好客,因此大家酒酣耳热,毫不顾忌,喝得烂醉如泥。
火圣女提前回房,她的房间,依旧是她早些年在风凰城做宾客时的云霞轩。
时隔6年,再看房间里的摆设,所有的景置致离别前一模一样,她感到物是人非,又触景生情。
她摆弄着妆奁上的发簪,陷入了沉思,她想到了当年和青水一起到凤凰城时,那些搞笑的趣事,她脸上韵起了温情的笑意。
然后她看到一个木梳,那是高歌送给自己的,又陷入了忧郁,如今他们成双成成对,自己还是孑然一人,而当她想到在雪域圣殿时,樊浩南的那些愚蠢的行为她又一阵颓然。
不过,樊浩南真的愚蠢吗?还是自己依旧解不开决心结?
而就在她陷入恍惚时,侍女娜发敲开了她的房门,蚕丛在贾坤、扎木的陪同下来到了云霞轩。
蚕丛显得有点冒昧,或者有点不好意思。
他脸上满是大男孩的扭捏。
小小看到蚕丛哥哥那一刻,内心欢喜。她叫了一句:“蚕丛哥,你来了。”接着,他让娜发、贾坤、扎木等站到了两箱房之外。
烛光如豆,却照亮了小小孤寂的心。
他们上次一次单独处在一个房间时,还是6年前在波西部落桑树林做客时的日子。
小小看到蚕丛,有点局促,内心一笑,说道:“蚕丛哥哥,你倒越发拘谨了。”
蚕丛含糊道:“有吗?可能刚刚喝了太多酒吧。”
小小拿过茶具上的紫砂壶,给温了一杯酒,递给蚕丛,然后自己轻轻地点了一口,笑道:“我在拉祜族时,听毕摩说,茶水可以解酒,我想,拥有大智慧的毕摩应该不会骗人,你喝吧。”
蚕丛将茶杯接了过来,他担心碰触到小小的手指,于是轻轻一握,赶紧缩了回来。
接着,整个房间一片宁静,好像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人一阵沉默。
很长时间,相对无言。
蚕丛将目光锁定在杯中那青绿色茶水中,小小从蚕丛哥的眉宇间,发现了他暗藏着故事,大概,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过往。
青水此前跟她说过:有些事情说出来矫情,吞下去又呛喉,等到那些滋味以及苦楚涌到嘴边时,又突然发现不值一提。
可是,面对蚕丛哥哥,她觉得有必要倾述出来,于是,她率先开口了:“蚕丛哥,你是不是对白天我的做法颇有微词。”
蚕丛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但是他依然爽朗回道:“我知道,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让所有人信服。你不必在乎少数人的议论。”
小小说道:“错了,蚕丛哥哥,这么多年来我经历过许多权力的游戏。如果没有一个真正无私的人来领导,那么这支战队的能量根本发挥不出来。你懂吗?高山地区的男人,只信奉强者,我担心他们对你并不忠诚。”
蚕丛说道:“我懂,你一下子给我带来了1.5万兵力。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但是,小小,我还是想跟你强调,去宝墩新城,我的本意不是战争,也不是杀戮。”
小小一脸犹豫,她说道:“这也就是我为何要亚丁城跟凤凰城臣服于我的原因。我担心青水的性命,这里很多人都说,宝墩城非常强大,他们弓弩非常精准,如果她万一遭遇不测,我怕你控制不了我手下的军队。这么说吧,蚕丛哥哥,即便是我,也无法平息这支战队的愤怒,特别是青水如果出现意外的情况下。你懂吗?青水在凤凰城,她的威信在我之上。而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他们,高歌城主在我之下。”
蚕丛“嗯”了一声,他不敢想象,高山军队与宝墩城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场景,那太恐怖了。
他说道:“小小,我真的很不期望战争的发生,据我所知,这世界上存在一种黑暗的魔法,而人类的死亡,却助长了死亡军团的力量。”
小小直言不讳,说道:“我懂,蚕丛哥,这世间存在许多神奇的事情。这也就是我跟青水为何被称为火圣女和水圣女的原因。”
这些天,蚕丛听过一些水火双圣的传奇故事。他想象不出,一个平凡的女孩,是如何拥有这些魔法的。
小小继续说道:“蚕丛哥哥,我离开营盘山后,接触到第一个男孩就是你。6年来,我想大家都经历过许多事情,我们无法再用笄发之年时那种眼光看问题。作为一位女性,其实我骨子里是不愿意跟你谈论这些烦心事的。”
蚕丛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听过你跟高歌还有青水之间的故事。”
话题打开了。
小小站了起来,移动着步子,她向楹窗靠近,她盯着窗外的月光,天上一轮明月的清辉静悄悄地从窗户洒进来,石板上留下枯枝婆娑的影子,她说道:“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对不住青水。当年,是我让高歌回来营救青水,并要求他保障她的安全,可自己却离奇失踪了两年半。”
蚕丛:“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小小说道:“但这都不是我怨恨高歌和青水的理由。我此前一直强调人类之间必须要有大爱,可自己却丢失了这份信念。因此,在这一点上,我太自私了。”
蚕丛说道:“可这种情感跟你所说的人类之间的大爱完全是两码事。”
小小执拗道:“是一样的,蚕丛哥哥,由此我怨恨了青水,也记恨了高歌。可实际上,是我要求高歌必须要照顾青水的安全。而当年,高雄城主唾唾逼人,青水挺着大肚子,一旦失去了高歌的照顾,那么她的处境将会非常糟糕。而实际上,高歌也只是在只是履行他给我承诺。当时我太冲动了。”她愁眉难以舒展。
蚕丛遗憾道:“可他也背叛了你们的感情。”
小小闻言一阵心碎,说道:“是的,我是和高歌有过一年的婚姻。但我们并没有感情。而且,他并没有得到我的身体,咱们没有肌肤相亲。”
蚕丛一阵意外,他嗫嚅道:“高歌就一直忍受这样的婚姻生活。”
小小说道:“是的,其实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高歌是一个正义的人。但是当时我太冲动、太感性、太自我去看待这件事了。我因此而错怪了青水。一年后,我理解了作为一个男人,在婚姻中,他有这个基本的权利。何况他们俩情同意合。”
蚕丛疑惑道:“一年多,他都没有碰过你的身体,难道你不爱她吗?你不爱她,又何必跟他在一起呢?你又为何不明说呢?”
小小转过身来,解释道:“蚕丛哥哥,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听青水说,只有两个人相爱,那么女孩的肚子就会变大,然后就会生下宝宝,可惜,我没有过这种体验。”
蚕丛:“那你为何要跟他在一起呢?”
小小说道:“这些事情,现在想来,我也说不上原因了。总之,蚕丛哥哥,有些东西我只愿意对你一个人倾诉。而我在感情上,是问心无愧的。”不知为何,小小在他面前,渐渐地变得随性而自然起来,她说道:“青水说过,当遇到一个爱你的人时,你会觉得特别舒服,特别放松。”说完,她转过身去,继续望着窗外的月儿。“可是我在高歌身上没有过这种感觉。”
蚕丛接茬说道:“是的,当你遇到爱你的人时,你心里会非常高兴,同时也会时时刻刻想跟她待在一起。”
蚕丛想到了巴桑,同样也想到了米仓山那个小男孩。
小小所随口一问:“蚕丛哥哥,你也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吗?”
蚕丛内心震撼,“是的。”
小小沉吟道:“蚕丛哥哥,你如此善良,有着全天下最阳光的正气,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幸福的女孩。”
蚕丛摇头道:“不不,能遇到她是我的幸运。”
小小带着惊讶问道:“那她人呢。”
蚕丛将桌上浓茶一饮而尽,说道:“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了。”他强忍着眼泪。
小小一阵叹息:“为何有些人一辈子找不到何合适的人,为何有些合适的人总在不经意间就丢失了,为何有些人明明很合适,最后却阴差阳错。蚕丛哥哥,你说,这人世间怎么就没有完美的爱情呢?”一连串疑问以后,小小似乎豁达了,她凛然道:“蚕丛哥哥,这次我一定要将青水救出来,我得成全他们俩,祝福他们俩。”
蚕丛“嗯”了一声,他知道她不轻易做出承诺。接着他陷入深思,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他如此问道:“后来,就没有人追求你过吗?”
小小心里疙瘩一下,说道:“有啊,但是我都直接拒绝了他们。”
蚕丛问道:“为何呢?”
小小说道:“我怕再一次伤害他们,而我后来我也确实伤害了他,尽管他罪有应得。”
蚕丛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他觉得一再提起她的伤痛,那是对她的折磨,他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回头说道:“小小,明天即将行军,你早点休息吧。”他瞥到贾坤等人站在外面,那些人在向内张望。
小小看到蚕丛即将消失的背影,她知道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完,而这次一旦错过,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她欲言又止,接着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蚕丛哥哥,你等等。”
蚕丛转过背来,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到了门外,闻言又缩了回来 ,问道:“小小,你还有事吗?”
小小说道:“嗯,你进来吧。”她看到蚕丛坐了下来,又沏了一杯茶,说道:“蚕丛哥哥,今天你知道我为何要向你袒露一些我心中潜藏的秘密吗?”
蚕丛说道:“每个人都有倾诉的权利,何况,我们本来认识这么多年了,大概,是因为咱们彼此信任吧。”她看着小小眼中的泪花,不知道她有何难言之隐。
小小付弄着发梢,作为一名女子,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她又如何不想那些悱恻的爱情呢?她说道:“蚕丛哥哥,有些东西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想跟你说实话,却又担心你因此而笑话。”
蚕丛意外,说道:“是些什么事情呢?”
小小说道:“高歌无法碰触我,我的第二个男人同样无法碰触我。”
蚕丛睁大了眼睛,满是疑惑,道:“为何呢?”他表示难以理解。
小小看着蚕丛脸上那憨实的神气,说道:“可能是我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让他俩在碰触我时而受到伤害。”
蚕丛闻言纳闷:“你反抗?挣扎?还是你拥有火魔法?”他觉得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小小一脸娇羞,她突然伸出手来,碰触了一下蚕丛的手指,她感到一阵紧张,内心同时忐忑。
蚕丛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是他也没有排斥。
小小看到蚕丛毫无反应,接着加大了手心的力度,紧紧攥着他,而她感受到蚕丛哥哥雄壮的男人气息,她的内心开始变得狂热,而她越逛热,她看向蚕丛的眼光就越焦急甚而惊讶。
蚕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眼中的光怎么会如此复杂。
小小突然缩了回来,问道:“你感觉到热吗?”蚕丛摇头,一阵纳闷。
小小一脸惊愕,接着她再次将手拽紧蚕丛,可是她意外自己不再紧张,尽管她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尽管她内心变得燥热,可是,她感觉到蚕丛哥哥似乎不惧怕自己身上的热量。
她终于全身放松了,她想将自己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而这时,蚕丛脉搏加快,血液喷涌,他内心震撼,他已经感觉到了小小身上那阵阵体香,她的美是不同于巴桑卓玛的另一种美,她的美是秋日森林里静静流淌的泉水的美,是高挂枝头枫叶的美。
当她几乎要将身体完全倾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也无法失去她了,很久以来,他从未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找到这种久违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在桑树林时就已经潜藏在了内心。
很多年前,在见到小小时,他内心有过波动,但是当他听说小小是自己妹妹时,他很快打消了那些邪恶的念头,直到巴桑卓玛进入自己的内心,可是,巴桑过早地离开了他。
后来扎西多吉告诉他,他的父亲另有其人,可是再后来,他因许多事情而耽搁,也或许因为巴桑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因此,他忽视了自己的情感诉求,直到这次碰到小小,他那些很早就潜藏在内心的情愫终于在她的呢喃声中再一次爆发了。
小小将手伸进了他的胸膛,继续问道:“你热吗?”
蚕丛说道:“热!可是我越热,就越想要得到你。”接着,他解开了她的内衬,他看到了她曼妙的胴体。
这是一个无比温柔无比缱绻的夜。
6年来,小小第一次感受到了男人那澎湃的张力,而在这种张力中,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让他俩奇怪而惊喜的是,床单上留下了一点血迹。
蚕丛是第二天早上离开的,他离开时,脸上带着笑意,贾坤、扎木等战士同样带着一种欣慰,他们为火圣女找到自己的命中注定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