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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回去的世家,又紧急送来了成箱的厚礼,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比青天大老爷还大公无私,将府中、族中作威作福的人全送进官府,绝不包庇。

司马家也很痛快,江南能排进前八的世家,断尾求生,献祭了一大批族人,将私兵全部遣散,掏空了底蕴,至此元气大伤。

世家交田,会导致大批佃农失去生计,收上来的百万亩良田绝不能荒废了,重新分田迫在眉睫。

因为人手不够,刘湖与尹守知得到了锻炼的机会,从北方调来的新任官员,也在廷尉、司农卿、御史大夫、尹太尉的护持下迅速掌握实权,摸清苏州情况,很快上手了。

太子的余威下,所有政策落实将畅通无阻。

眼下太子殿下没功夫管朝廷政策。

和齐帝吵了一架,祁元祚心情不好也不坏,从苏长淮口中得知,齐帝没有对游侠用刑,是极为温和的审问了。

两千张嘴太能吃,关不了几日,便能出来。

只是游侠这个群体让齐帝心梗,用吧,太没规矩,不用,太浪费。

祁元祚给苏长淮留了三个字:“绣衣使。”

苏长淮心中一震,看着太子离去的身影,内心掀起惊涛。

这样算无遗策,纵横捭阖的本事,究竟是好是坏?

苏长淮赌陛下大概率会纳谏,重启太祖时期的绣衣使监察机构。

苏州一窝子腌臜事,证明朝廷对远距离地方势力的掌控不足。

仅依靠巡按御史监察巡视远远不够。

这批游侠,好比肚子饿时天降的窝窝头。

绣衣使职责是千变化万行走民间,监察官府及世家豪绅,有先斩后奏之权。

是太祖在位提出的拟案,由于种种原因搁置了。

如今借着苏州城的东风,设下绣衣使监察制度,再合适不过。

一群平民游侠,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倚仗,又有救驾之功,心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格局,简直是首批绣衣使的最佳选择。

苏长淮升起无尽的忧虑,慧极必伤,太子殿下锋芒毕露,来日可能善终?

*

这对祁元祚而言,只是出大殿后顺嘴解决的事儿。

有苏长淮这个传声筒,都不需要他亲自与齐帝商议了。

至于齐帝会不会如他所愿收编游侠,重启绣衣使,祁元祚并不担忧。

当利益有百分之六十,剩下百分之四十的危险将被视若无物。

商人尚如此,何况帝王。

踩着鹅卵石回康平宫,宫门大开着,祁元祚远远便看到了院子中跨刀站立的大皇子。

眼底泛青,还穿着昨日杀敌的文武袖

——他忙碌了一夜。

衣服边角皱了、脏了,肩膀衣服的破损,昨日赴宴时未见

——在那之后他和人交过手。

衣着狼狈,见人失礼,却还是来了

——他心绪不宁

鞋底边缘有泥,裹着一片红色的花瓣……

祁元祚眸中漾起几分笑意,他脚步不停,直接掠过大皇子,留下话

“站着作甚,入堂来。”

大皇子沉默着跟上。

刚走到门前,一只脚还没跨进去

“站住,换了鞋再进来。”

大皇子看着自己脚底的泥,又看看干干净净的待客厢房,在门槛外等下人拿来备用的鞋子

祁元祚端着茶碟撇着茶盖,闷出的茶香随着热气冲窍醒神

“前几日的雨打落了凤凰花,大哥从南侧门进来的?”

大皇子正换着鞋,听他言语,看到了自己鞋底泥粘的红花,眸光闪了闪,闷闷的‘嗯’了一声。

祁元祚敛眸。

撒谎。

鞋子上的红色花瓣不是凤凰花,是凌霄花。

南侧门的凤凰花被雨打落了,铺了一地,大皇子从南侧门入一定会踩到凤凰花,而他鞋底只有凌霄花没有凤凰花,证明他不是从南侧门的进的。

为何撒谎?为什么不敢说鞋底的花是凌霄花?

大当家在城南百工坊的宅子胡同里,正好有一户人家种着凌霄花。

种种线索得出——昨夜老大见到了祁承玉,两人还交了手。

呵……

没一点长进。

大皇子神不思蜀,他昨夜见了祁承玉。

父皇命他审问游侠,他问出了百工坊这个地址。

连夜带兵围捕,被祁承玉事先察觉逃遁。

祁承友半路逮着了他。

祁承玉背着一个沉睡的人,黑夜里他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是那身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太子。

绝对是他!

但是太子服了安神药,在康平宫沉睡,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祁承玉头狼护崽儿的狠劲儿,不似作假,天底下能将老四训成狗的人,除了祁元祚还有谁?

这就是太子给老四的答案?

这就是老四发疯找死又回心转意的缘由?

他想到了那天抢何氏尸体的‘太子’。

那时候他就升起疑心,只是没有实证不敢相信罢了。

如今,他找到了怪力乱神的证据了。

太子有分身之能,他竟是愿意救下老四,隐居江南六年……

父皇生宴,老四利用太子除了大公主。

景德园里老四聚集兄弟,图谋不轨,妄想逼问太子底细,句句踩着太子隐忍的红线。

哪怕如此……

哪怕如此,太子也愿意将老四带在身边,教他习字,教他练武,教他礼仪!

他将自己的处事习惯一寸寸的、潜移默化的、润物细无声的融进老四骨血,让对方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有了太子的影子。

温柔的、耐心的、贴身的、一对一的……

只要这么一想,祁承友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叫嚣着愤怒。

他想杀人!

若把老四扔到熟人堆里,好比太子无声的昭告——这是我亲自带大的。

凭什么!

凭什么?!!

祁承玉他配吗!

上辈子残杀无辜、杀死胞姐、逼死生母、通敌叛国的畜牲!

这辈子利用太子杀死长公主的孽畜!

他配吗!

他凭什么!

大皇子想掐死他的。

两人交手,那个一向只攻不防的疯子,居然也学会留手了。

祁承友觉得可笑极了。

自己真可笑啊。

老四那种畜牲你都给了他这样的宽恕。

我呢?

你给我的答案呢?

祁承友满腹委屈和情愁。

他整个人要撕裂了,他想不管不顾的吼出来。

他要疯了!

没人知道沉默的坐在太子对面的大皇子,灵魂化成了凶手,被理智的枷锁捆束,勒出了嫉妒、愤怒、委屈、害怕的血,疼得他生不如死,磨的他痛不欲生。

他一直不说话。

于是祁元祚给他倒了一盏茶,用那双搅动天下风云的手,亲手托于他眼前。

他看着他,用那双悲悯苍生的眼睛, 疏冷疏冷又温柔温柔。

眉目间给出一分柔和,就能令人身在天堂

“皇兄?”

祁承友怦然堕落,堕落的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祁承玉的痛苦。

世间为什么会有祁元祚?

世间为什么要有祁元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