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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城。
丹阳是扬州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欠的只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上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民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居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轻纱蒙面的傅君婥,喜孜孜地跟着徐子陵一路而行,沿途观赏水乡景色。
徐子陵包了一只小舟,让那个船夫载着两人在丹阳城里转了一圈,沿途遍吃江南小吃,欢喜得傅君婥简直差点没有乐疯掉。
她一路玩着水,像一个小孩子般哗哗大叫,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水城的每一个角落。
徐子陵宽容地任她疯玩,不时说出应景的笑话,逗她发笑,娇嗔。
吃过饭,徐子陵又带着余兴未尽的傅君婥出城去,她现在不问他这样做的理由,反正他不会说,而且一定有他的道理。
码头上站满了等船出行的人。
江流之上,停泊着各种大小不一的船只,竖帆千重,船上有人大声相互呼应,无数的小艇,在大船之间来回穿梭,热闹非常,但没有一只船真正扬帆起航。
岸上很多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吵吵闹闹,各地方言混在一起,人声鼎沸,显得杂乱无度又喧哗嘈杂。
徐子陵极目远眺,忽然转面对傅君婥微笑一下,道:“有免费的船你坐不坐?”
他的话听得傅君婥莫名其妙,正想问个明白,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英气迫人潇洒不群的青年人向自己这边而来,看他步伐如一,目光神光隐现,气息如山,显然是一个年轻高手,武功修为比起强悍的宇文化及,恐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心中一惊。
她以为这也是徐子陵仇家,玉手马上按剑,玉脸生寒。
徐子陵一看她以美目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手还搭着剑,不由奇问道:“你想干什么?”
“此人修为虽高,但轻功不及我。”傅君婥信心百倍地道:“我自上次与那个大内总管一战之后,有了新的领悟,剑招和身法都有进步,他就交给我来打发吧!”
“我说过要你出手了吗?”徐子陵问。
“可是。”傅君婥带点委屈,小声道:“人家不是担心你,想帮你嘛!”
“担心我?噢,如果真是那样,请用我喜欢的方式来表达。”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拔剑,开口就打打杀杀,我不太喜欢!你知道女孩子应该怎么样,才会讨人喜欢吗?”
“说说……”傅君婥心中砰然跳动,她当然想知道,这家伙心目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女孩子就像水一样,温温柔柔的水最讨人喜欢,清清灵灵的水也讨人喜欢。小溪潺潺的泉水讨人喜欢,大江东去的河水讨人喜欢,波澜壮阔的海水讨人喜欢,宁静致远的湖水讨人喜欢,清明如镜的潭水也讨人喜欢,甘甜可口的井水讨人喜欢。”徐子陵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听过有人喜欢山洪暴发的?”
“好一个女子如水论!”
那个英挺的年轻人听得眉飞色舞,喜不自禁道:“宋师道平生第一次听到如此精彩的言论,以前,宋师道看到美貌的女子,总是觉得她们应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形容,可是心中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言语。今日一听兄台之言,简直深入我心。好,太好了,女子如水,千变万化,无定无形,女子们虽同为女身,可是却各有不同,各有风韵!用‘水’来形容,实在太恰当了!”
傅君婥一见宋师道插口,有点不太高兴地哼道:“你偷听别人的说话,太没礼貌了。”
宋师道心胸宽广,又见傅君婥白衣如雪,高挑修长,纤侬合度,虽然脸上轻纱半遮,可是在迫人的英气之中更添一份神秘,心中并无不喜,反而暗叹佳人如梦。
他连忙抱拳,向两人施礼道:“师道无礼,唐突佳人,在此谢罪了。刚才看见兄台与姑娘两位胜如天人,心中喜欢,不禁大胆过来,想结交一番。在下岭南宋师道,敢问神来一笔指出女子如水论的兄台,和这位仙子一般的姑娘高姓大名?”
“客气。”
徐子陵微微一笑,拱手还手,道:“在下徐子陵,扬州一个无赖小混混,三餐无继度日,凡夫俗子也。倒是宋兄英姿飒飒,凌绝天下,乃人中之龙。宋兄想必是豪门大阀之后,过来跟我们说话,乃降尊破格,以贵谦卑,真是折煞在下了。”
“徐兄弟口出成章,语出惊人,如何会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宋师道哈哈大笑:“我宋师道虽然年轻少学,可双目不盲,如果徐兄弟也是凡夫俗子,天下间还有英才吗?徐兄弟不必过谦……啊,这位仙子姑娘是?”
傅君婥心中气恼宋师道过来搞局,让她在徐子陵前丢丑窘迫,扭头不理。
心中直盼望宋师道快快走人,好等自己又可以徐子陵恢复二人世界。
“她叫傅君婥。”徐子陵替她回答道:“江湖人称的罗刹女。”
“久仰久仰。”
宋师道显然没有听说过傅君婥的名字和名号,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他又拱手向徐子陵请道:“在下宋师道,得遇两位,喜见乐谈,真是三生有幸。如果两位不嫌在下卑劣,不嫌在下唐突,请两位一起移步船舱,容许师道为两位洗尘接风,大家促膝畅谈,如何?”
傅君婥正想拒绝,不过徐子陵却微笑地点点头,道:“宋兄如此优秀之人,正是子陵结交的对象,如何会有异议。请前行带路。”
宋师道闻言大喜,伸手相请,又举步带路。
傅君婥心中正有点闷气,忽然感到徐子陵一手拉上她就走,不由心如鹿撞,绯生满面,稍稍挣扎一下,也就乖乖地跟上去了。
宋师道在他的大船摆下了大席,除了数款精美小菜,还有近十道正菜,几坛好酒。他前前后后忙碌了好一阵功夫,才遣人做出如此盛宴,一边请徐子陵和傅君婥入席,一边介绍另两人予徐子陵他们认识。
一个是发白如霜,长须如雪的中年人,威武无比。
虽然一头银发,可是并无一丝老态,倒显得格外成熟稳重,特别是他的气度,如山不动。
一个是双十年华的美貌女子,姿色过人,身形丰满,眉目间稍带成熟妇人的妩媚之色,她与那个银发男子神态亲昵,旁若无人地挽着银发男子的臂膀,整个人都偎依在他的身上。
宋师道介绍,长者名叫宋鲁,是他的叔叔,以须发俱白奇异之形和手中一根‘银龙拐’名动大江南北,他是宋阀之主天刀宋缺的族弟。虽然身为豪门大阀的长者,可是宋鲁态度谦和,言语客气,让傅君婥暗暗称奇。一个如此高位又实力强悍的风云人物,何以会如此谦逊呢?
是中原的人文之风濡染,还是他家族的教化得法呢?
女子叫柳菁,听说是宋鲁新纳的小妾,宋鲁淡淡一句带过,不说任何来历。
徐子陵心中暗笑,他当然早早知道宋师道和宋鲁是谁,当下向那个宋鲁拱手见礼,态度不卑不亢,再向那柳菁点点头,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己的客席上,又示意傅君婥在身边一并坐下。
宋鲁初见徐子陵时,眼睛闪亮,精光大起。
他失神地瞪着徐子陵看了好半天,才在主位坐下,重重地点头,长叹道:“大江一浪胜一浪,后浪盖前浪。后生可畏,如此人物,如此年轻,真是……我本以为师道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骁楚,是年轻一代的俊才,想不到今日一见,当知世上英才无数,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不敢当。”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小子徐子陵,后生小子如何敢与宋兄并论,小草安能与大树言高低?”
“客气。”宋鲁哈哈大笑道:“徐小兄弟是宋某人近十年来看过最顺眼最神秘最谦逊的年轻人,哈哈,如此的人物,如果让我大哥知道,必定欣喜若狂。来,徐小兄弟,我敬你一杯!”
一杯干,徐子陵微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宋三爷,我借花献佛,回敬你三杯!”
“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不但宋鲁,就连宋师道的豪气也引出来了,他也陪着连干了三杯。
傅君婥则喜孜孜地看着徐子子陵,她不喜饮酒,大家也不强求。她虽然除去斗笠,可是脸上还蒙着轻纱,挟一棵嫩嫩的青菜,送到轻纱之下,轻轻掀起一角,小口斯文地吃着。虽然如此,可是众人却见怪不怪,还觉得更添有一种神秘的典雅。
宋师道觉得一旁冷落了她,于是又向宋鲁介绍道:“这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叫傅君婥,有一个宝号罗刹女。”
“姑娘目中神光内敛,气定神足,身形扶风,定是身具上乘的武功,想必更尤以轻功见长。”宋鲁他是一个老江湖,眼力又狠又准,他又向傅君婥点点头,道:“姑娘配剑样式独特,颇有异国之风,不似中土之样式,想必是域外之仙子吧?就是不知何方高人,竟能调教出如此卓越惊俗的人物?不知是何方水土,竟能酝育出如此天地灵秀的女子?”
“说起来她样子还行,我勉强同意。”徐子陵不太同意道:“至于说酝育美女,怎及我们中原,中原美女多不胜数,大街上,在人群中随便扔块砖头过去,砸中十个人之中,就有九个是美女。她的家乡,那是山穷水恶的高句丽,所酝育的美女,五只手指也数得了,也能算个好地方!”
“原来姑娘是来自于高句丽。”宋师道带点黯然地叹息道。
看见宋师道的样子,那妩媚女子柳菁不禁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宋鲁,可是宋鲁却摇摇头,自顾干了一杯酒,却没说话。
宋阀是最坚持汉人正统的家族,禁止与外族通婚。
宋师道听说傅君婥是高句丽的外族女子,心生的几分倾慕,顿时惨遭打击。
开始他看见傅君婥在徐子陵身边,虽然是璧人一对,可是并无见两人有亲热举动,本来还心存希望,可是一听傅君婥乃异族之女,知道自己绝对无望,不由暗叹命运无常。
“砸中的十人中九个是美女,还有一个呢?”傅君婥异常较真地反问徐子陵。
“还有一个是超级大美女。”徐子陵毫无拘束,满口大嚼。
“说谎!”傅君婥娇嗔一眼,在众人表现出小女儿之态,辩道:“就算中原地大物搏,水土再好,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美貌女子,我怎么就没有看见满大街都是好看的女子呢?”
“那是你的眼睛有问题。”徐子陵哈哈大笑。
众人一听,知道徐子陵准备诡辩。
可是也很好奇,心中想听听,他到底是怎么把歪理说成真理的。
“美,有很多种,外貌只是其一,也是最肤浅最表面的一种。外貌美的人,不一定真的美;相反,外貌不美的人,不一定不美。”徐子陵摆出指点江山之态。
“我不信。”傅君婥算是跟徐子陵耗上了。
她摇头道:“你说说,那一个如果外貌是丑八怪的女子,人们也会认为她是大美人吗?你如果能说得出来,那我才服你。”
“外貌是丑八怪的女子,当然有人说她美!”
徐子陵转过脸,看着傅君婥,样子格外认真,道:“古有蟆母,有无盐,比你说的那种样子像丑八怪一样的女人还要丑陋百倍,可是她们美名远扬,千古流传!她们的美,在于心灵,在于品德,在于操行,在于能力,在于自信……她们远比世间的花瓶美人更美,比起外貌美好却艳名千里遗臭万年的妲己、褒姒等等,更不知要美不知多少倍!千百年来,人们一直传颂着她们的美德,传颂着她们故事,用以教育自己的后代,你敢说她们不美?”
“她们不算。”傅君婥咬着樱唇,道:“她们是名人,你举一个普通人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