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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之美,那怕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农妇,也能称之为美。”
徐子陵站了起来,沉声道:“在我们中原之地,任何一个姿色平庸、相貌苍老、腰身变形的妇女,我也敢说她们的美。”
“她们美,是因为,她们有一张风霜皱折的脸。”徐子陵动情地道:“在那一张脸上,没有脂粉、也没有半分修饰,可是很美!乡间的农妇,她们没有时间修饰自己的仪容,而是将时间,年复一年地修整着她们生命中的另一张脸,也就是她们的田地。”
“乡间农妇,她们的皮肤黝黑,皱纹满面,但是她们那些舍弃修饰的脸很美!我们可以自金灿灿的麦穗,又或者沉甸甸的稻谷,看出她们脸色明亮喜人,形态秀丽……如果丰收,她们会展现世间最美的笑容!她们的笑,更胜倾国倾城,因为她们一笑,整个大地都会回响欢呼,都会温饱暖和!”
徐子陵指着席间的米饭,叹息道:“如果她们不再美丽,如果她们失去笑容,那么世间将一片饥寒,一片号哭!”
宋鲁和宋师道一听,惊讶动容。
他们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徐子陵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本来,众人都以为徐子陵会说一些歪理,把傅君婥辩倒,来气逗这位较真的女伴,没想到,徐子陵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没有观察入微,没有反思自身,没有同情百姓,是万万不可能有这样一些感触的。
凡世间名士,无不心高气傲,多为功名利禄,力拼高位,彰显自己,又何曾有人想过平民?
凡世间高官,无不老奸巨猾,多为权势富贵,力压下士,无视蚁民,又何曾有人关心百姓?
徐子陵说出这一席话,真正震憾了宋师道和宋鲁的心。
他们宋阀最重汉人正统,也注重刀耕火种,而不像北方狼族那样,只注重游牧,到了冬天无食,便驱马南下掠夺汉人。尤其是五胡乱华其间,北方狼族甚至把汉人称之为‘两脚羊’,视为牲畜食物,一到寒冬腊月,即斩杀入锅,烹煮食用。
要是没有一个发出‘杀胡令’的冉闵,恐怕汉人早让北方狼族食尽了。
宋鲁看着徐子陵,感觉这个年轻人身上发出一种光芒,比起初见时更强烈百倍,他心中一动,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汉人之光’。
眼前这个年轻人神丰内秀,智慧超群,语出惊人,最难得的是,他有怜悯世间万民之心。
既非僧道,又非圣贤,他却心系天下之民,难道说他就大兄寻找的汉人之帝……宋鲁越想越激动,他情不自禁站起,看着徐子陵侃侃而谈。宋师道更是脸色浮现红意,既为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思想过而惭愧,又为聆听到如此言语而激动,连作手势,请徐子陵再作细说。
傅君婥的小女儿之气早消了,她也很感动地看着徐子陵,心中震惊而他的见识和言论。
如果师尊在此,听见了他的这番言论,恐怕也会拍案叫绝吧!
这个家伙,莫非真是天界飞降而下的仙人?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有人说出如此震憾人心的言语呢?
“刚才说到普通农妇之脸,当然,她们的手也美。”
“纵然遍布伤痕,粗糙无比,老茧遍生,但是,那一双双勤劳质朴的手,是那么的美丽!她们可以用这样的一双老手,轻易抚养世间千千万万个儿子成长,让他们保家卫家,献身沙场;又或者登科中举,位居朝堂。她们可以用这样的一双老手,轻易理出天下万万千千个女儿的娇容,教她们针织女红,操持家务;又或者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她们的老手,可以分担丈夫肩膀上的重担,可以逗弄膝下儿孙的笑颜,可以描画出大地的丰足,所以说,那是是天下最美最美的手!”
徐子陵一说,傅君婥既然是感动,又是惭愧。
自己的手,除了杀人,对于针织女红一窍不通,厨艺更加不值一提,难怪他会嘲笑自己连个村姑也比不上!
“子陵之言震憾师道心魂,师道佩服,在此先干一杯,请子陵尽言而诉,待师道受教获益!”宋师道喜不自禁地干了一杯酒,又请徐子陵继续说下来。
“金玉之言,难得……”
宋鲁越听,心中越发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大兄和宋家寻找数十年的帝皇人选!
时下正值乱世,中原群雄并起,相互混乱,烽烟处处。
按照天刀宋缺之意,隋朝气数已尽,汉人新生将起,也许会有世间潜龙出头,领导千千万万的汉人,重新焕发秦皇汉武之威。
眼前这个年轻人,也许就是汉人新一代的希望,他,极有可能就是天刀宋缺要找的未来英主!
“农妇之美,身形品德,无所不美!”
“她们的腰身很美,为了哺育下一代,为了生育的孩子,她们甘愿承受十月怀胎之苦,甘愿自己的纤纤玉腰变形,甘愿冒着分娩的难产凶险。”
“虽然分娩之后,她们的肚皮松驰,皱纹遍生,可是那是最伟大最美妙的腰肢。”
“她们干涸下垂的乳房也很美!她们本来拥有最美丽最坚挺的乳房,可是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们给予了孩子们最甘甜最滋润的乳汁,用她们的美丽和生命,换就儿女的成长!她们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化作乳汁,喂入她们儿女的口中,成长了她的心肝宝贝,干涸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这一种忘我的奉献,乃是世上最美的美丽,乃是我们永远不应忘怀、不可忽视的美丽!”
徐子陵微微叹息,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见:“我的母亲很美丽,世间无双,可惜,她为了儿子,化成了天空的星辰,我每每抬头,都希望看见,她会在天空中凝视着我,朝我微笑……”
傅君婥美眸中饱含着泪水,她想起自己也是一个孤儿。
她没有别人拥有的父母,只是由慈父般的师尊养大。因为师尊的无所不能,生活丰足,所以她平时根本无法感受像徐子陵所说的那种亲情奉献,但是现在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了对母亲的思念,一抬头看天,仿佛也能看见有个看不见的美丽面容,朝自己温柔地微笑。
不但是她,就连母亲早逝的宋师道,也在陷入往日的追思中,眼圈微红,想起了儿时记忆中的母亲。
“好,说得好。”
宋鲁禁不住击掌于案,连声叫好。
他重重地点头,道:“如此洞察世人,如此善知人心,如此思想境地,简直让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子陵,来来来,我敬你三杯!”
“还有我!”
宋师道也在追思中惊醒过来,大喝道:“子陵,我们一见如故!闻子陵发人深省之言,真让师道喜不自胜,我们定要个开怀痛饮!先饮为敬!”他连干三杯,举起空杯示意徐子陵,徐子陵让他豪气所感染,也连尽三杯,与宋师道击掌,哈哈大笑。
痛饮之间,就连傅君婥也端起小杯,陪了一杯。
她美眸带笑,看着徐子陵,心中极为他感到欢喜和骄傲。
“人生得一知己,何等快意,我恨不得放声长啸,又想开怀痛饮,更想赋诗一首,以记此刻良辰美景!”宋师道微带遗憾地叹息:“师道虽多读诗书,但并无急才,虽此刻心中激动难舒,却难成墨字!”
“此有何难!”
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男儿心事诉于笔,胸中奇志尽化诗!师道兄有意,请出命题,小弟愿大胆试言之!”
宋师道大喜,傅君婥则大愕,宋鲁大讶,莫非徐子陵还有七步成诗之才?
席间命题,这可不是简单的赋诗,自古到今,也只有曹植曹子建才有如此急才,而且还在兄迫命危之下,才有七步诗之举,现在徐子陵要宋师道随意命题,岂不是更胜一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家之子,如此高深莫测,竟能出口成文,举步成诗?
“子陵,以酒为题如何?”宋师道心念一动,他端杯向徐子陵敬酒。
“师道兄,你我一见如故,今日子陵暂借一位千古大诗人的名句,来表达我心中此刻的欢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宋三爷,师道兄,将进酒,杯莫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只有饮者留其名。”
“*?”宋师道喃喃自语。
“古来圣贤皆寂寞?”宋鲁在深深思索。
“人生得意须尽欢?”柳菁也低声轻问。
“但愿长醉不愿醒?”傅君婥偷偷地看,她在偷偷地看着徐子陵,而徐子陵,正在往自己的口中倒酒。
在徐子陵说出这些千古名句之后,大家一时失去了说话的意欲,只是静静地品味着其中的意思,一边思量着自身,对比起其中的言论,不禁唏嘘一番……徐子陵自然也有出口成诗的本事,但是他存心将宋鲁宋师道震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才盗用李白的《将进酒》。
徐子陵此时还是一无所有,他必须争取到宋家的支持,才能成就日后的大事。
最少,也要先得到宋鲁的好感。
至于宋师道,他知道宋师道是个俊出男儿,虽然出身大阀之内,却无纨绔子弟之气,值得深交!
如果一开始就吟咏《将进酒》,那么也许会成为席间一叹,起不了那么震憾的作用,但是经过徐子陵的‘女人之美’长篇大论的一说,引起了宋鲁和宋师道的共鸣,此时再吟咏《将进酒》,自然能让他们沉醉诗中,久久共鸣诗意,难以回神。
等到大家回过神来,徐子陵早就吃饱喝足,借助酒兴,肆意地躺倒在旁,呼呼大睡过去。
他这一睡,更显得文士之骄狂,男儿之大气。
结合起刚才的《将进酒》的诗意,更显得徐子陵潇洒脱俗,不拘一格。
“古来圣贤皆寂寞,只有饮者留其名。哈哈哈……妙,妙极,师道,我们再饮,为这小子的妙语干杯!”宋鲁须发俱动,哈哈大笑,举杯狂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