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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道覆施展土行法,将祁六带至龙王庙。

“从纪君兰行事中不难看出,她该是早已找到了真龙,可恶,故意耽误道爷时间,定是不希望道爷寻到圣人!”

深感落后的徐道覆,心情十分急躁。

“总之,我先走一步,若能寻到圣人,我定帮你引荐,那什么人畜,你还是尽早离他远远的。”

说罢,徐道覆拱了拱手,弯腰抓起一把土,遁地而去。

无论是纪君兰,还是徐道覆,均不看好卢秀。

这让祁六颇有微词。

心说我管你们什么真龙、圣人的,凭啥这天下就得是他们的?

我就觉得主公很好,顿顿管肉,才不听你们胡咧咧!

二人的良苦劝告,祁六根本不当真,在庙内庙外找了圈,没见到肖老头身影,便顺着通往克锦的路迎了过去。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路边草丛里传出个虚弱声音:“六儿~~”

“肖大爷?”祁六寻声望去。

果然,在那草丛深处,颤巍巍抬起了一只胳膊。

祁六还以为对方不慎摔倒,赶紧过去查看情况。

结果就见嘴唇发白,虚脱无力的肖老头,正趴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息。

虽说是试菜,巴豆摄入量并不多,比不得灵莲娘子等人,可这一路走来,窜上四五遍,莫说是老头了,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肖老头声音都嘶哑了,见祁六过来,如同见到救星:“有水吗……渴……”

祁六立即从包裹里拿出水袋,并将对方从地上扶起。

肖老头接过水袋,放入嘴里猛灌,一口气竟是喝了个干净。

“我先扶你去庙里歇着吧。”

祁六见他虚弱至极,压根无法赶路,遂如此提议。

肖老头点点头,竟是连说话的气力也无。

于是二人返回破庙。

祁六本想捉些蚂蚱,烤一些给肖老头补补身子,谁知去庙外转悠一圈,竟是一只蚂蚱也没见到。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那数不清的蚂蚱,在灵莲娘子死后,竟也随之消失全部不见了。

不过好在没有蚂蚱,还有老鼠。

蹲在草丛中,攥着石头,一见有老鼠出洞啃噬草杆,便立即掷出。

这个法子,是祁六在做难民时学会的,而且练的准头十足。

在砸死两三只老鼠后,便将之拎回破庙,洗剥干净,用木条穿了,架在火上烤。

实际来说,烤鼠肉远没有炖鼠肉来的香,奈何目前没有铁锅,也只能将就了。

肖老头躺在稻草堆里休息,虽不再跑肚,但气力却非一时可以恢复。

对此,祁六也不着急。

闲话少叙。

且说二人在破庙里这一待,便是足足三日光景。

这期间,外头可发生了不少事。

大仙教群头无首,自然是乱了套。

面对孙壁之的围剿,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有风言称,灵莲菩萨是回了天界,不愿再插手凡俗之事。

也有人说,是诸位坛主与灵莲娘子,皆被道家正派人士诛杀。

是真是假,一时无法论证。

不过大仙教的溃败,却是不争的事实。

秉着趁人病要人命的原则,卢秀率领近千人的队伍,一路攻城拔寨,接连从大仙教手中,夺下多个城镇,更是拿下了极为重要的大城登中,在吸纳不少投诚的大仙教信徒后,队伍也从原先的千人左右,扩充至六千众。

与此同时,同样应孙壁之响应的其余群勇,也纷纷取大仙教而代之。

不过这些后起之秀,远不及人畜威名,因此坊间皆传,继冲世凌之后,天星当归卢秀。

此话传入虎塘,坐拥三城的孙壁之,闻听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当回事。

但其长子孙愈,却勃然大怒,拍案骂道:“人畜卢秀,实乃败类,如今之势,谁不知吾父才是应南王!坊间宵小,胡言乱语,当心舌头!”

遂多次谏言,趁卢秀根基未稳,立即出兵讨之。

但孙壁之却道:“卢秀乃应吾布告起兵讨逆,如今得胜,吾岂可食言?”

随后不仅未出兵,还遣使过去,邀对方前来虎塘,准备履行当初的承诺,给予嘉赏。

孙愈见此,自然心生愤懑,乃至拂袖而去。

孙壁之观其背影,无奈长叹:“吾儿虽勇却无谋。”

随后看向身旁一位幕僚。

“永亨,帮我去劝劝。”

那位幕僚留着很显眼的络腮胡,闻言立即起身,躬身应命。

孙愈正在气头上,从殿中出来,先是一脚踹翻了跟班小厮,又赏了前来奉茶的丫鬟一记耳光,吓得一帮下人战战兢兢,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公子,等我一等。”

田永亨小跑追来。

孙愈回头见是他,仍觉可气,骂道:“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个鸟用!狼子即将登门,为何不劝父亲,将其杀之?!”

田永亨拱了拱手,一脸平静反问:“公子可知,卢秀若来,意味着什么?”

孙愈哼道:“杀了些许难民,便想居功,骑我孙家头上拉屎!除了耀武扬威,他还能作什么?!”

田永亨道:“公子此言差矣,卢秀起兵讨伐大仙教,乃应主公布告,如今得胜,前来领赏,无可厚非。反倒公子应该期望他来,若他不来,才是麻烦。”

“期望?莫非老子还要出门迎接这人畜不成?!”

见对方半点听不进去,田永亨只好道:“公子是否养狗?”

“啊,养了很多,你问这个干吗?”

“这狗若是做了主人的遂心事,公子是否愿意赏一块骨头?”

孙愈觉得对方瞧不起自己,立即瞪眼:“姓田的,你小觑谁呢?老子岂会这般小家子气?一块骨头算什么,一头羊老子也赏了!”

田永亨道:“主公赏卢秀,就好比您赏狗,如此,公子还气么?”

喔~

孙愈恍然,不由得喜形于色:“田先生意思是,他若来,便证明了自己只是父亲的一条狗!”

“不错,正是如此。”田永亨含笑点头。

“哎呀,田先生,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就痛快多了!”

孙愈的所有不满,霎时烟消云散,并喜滋滋表示,愿找些锣鼓队来,好好的把那条狗迎进城。

见其不再作妖,田永亨便躬身告退了。

附近下人们,见他几句话,就能把这位脾气暴躁的公子,哄得满脸欢笑,纷纷对其投以感激眼神。

田永亨将一切收入眼中,心里却并不高兴。

因他还有件苦恼事,那便是孙壁之决定,将卢秀所占的登中收回。

这必然要引发一场纠纷。

该怎么办呢?

田永亨很愁。

或许在下人们眼中,他风光无限,是孙壁之信任的心腹。

可这世间茫茫众生,又有谁不被烦恼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