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觉得自己有错!”景康帝恼羞成怒,忽地站起了身,走到书案前面。
“裴家是为大渊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朝廷也给了他应有的尊荣。皇室不欠他们裴家。怪只怪裴钦他太张狂,不该见人就说墨家的江山是他裴家打下来的。他这是想干什么?先皇已经恩赐了爵位,给了他裴家无上的荣光,他还不知足吗?难道想让朕将江山拱手相让吗!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朕不治他抄家灭族之罪已经是看在老国公的情面了,如今他又与林洧然勾结在一起,贪墨军饷,杀云清起灭口,他竟还想居心叵测的计划着要杀了朕和太子!这桩桩件件,哪一项都够将他碎尸万段了!”
景康帝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刚才的那点心虚也随着这一番话烟消云散。
对,他没有对不起裴钦,他没有错,是裴钦太大逆不道了。他甚至庆幸自己下手的早,不然就凭裴钦五个如狼似虎的儿子,说不定此时的江山已经易主了。
姜小六眼中的失望之情愈发浓郁,讥讽道:“他说的那些话是你亲耳听到的吗?他可是当着你的面说的,还是你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朕还用亲耳听到吗?他如果没有说过这话,别人又怎会有机会上奏到御前!”景康帝依然振振有词。
姜小六只觉得一颗心冷到了谷底,如坠冰窟。
作为君王,只听得别人的一面之词,捕风捉影,根本就不去调查验证,就做下了这等丧良心之事。
说到底,还是他内心的不自信,不信任,时刻防备着别人功高盖主,要抢夺他的皇位。
姜小六心中纵然失望至极,却还不死心的想要扭正景康帝的想法。
“裴家所得的尊荣不是皇家带给他们的,而是他们的先人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是他们应得的。”
“就像你我一样,如今站在这里,坐上这个位置,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不是因为我们跟别人有所不同,也不是因为我们有多优秀,更不是我们比别人有多尊贵,都不是……!”
姜小六站起来,环顾四周,手指着房间里的一切,他们身上的穿着,还有外面富丽堂皇的宫殿,神情肃穆,言语犀利。
心中却悲愤难当。
“父皇,这是墨家的先祖给我们挣下的!受祖宗的荫护,大渊才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同样,老国公为了大渊,为了大渊的百姓,与先帝一起开创了盛世,为的是什么?”
“就是让他的子孙后代享受这份荣耀的,是为了光宗耀祖的,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子孙会是如今这样的下场,您说当初他们还会这么拼命吗?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还会对大渊,对先皇忠心耿耿吗!……”
姜小六一字字一句句铿锵有力,痛彻心扉,说的景康帝心底发颤,老脸羞臊,但是却依然嘴硬的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
“那是老国公对先皇忠心,不代表裴钦对朕也会一直忠诚!”
“那你当初下毒时,可是已经察觉到了他有不臣之心!有做出对朝廷不利之事!”姜小六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没有,”景康帝明显的底气不足,目光有些躲闪。
“可是当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人都是会变的,他大权在握,会拥兵自重,会功高盖主,裴钦他是会变的……!”
被自己的儿子怼的几乎哑口无言,景康帝顿觉颜面尽失,不由得歇斯底里的吼叫。
“那就等他变了再说!”
姜小六被他的言论气的差点就要吐血。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杯盏用力拍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杯盏四分五裂,碎片刺入掌心,扎的手掌血肉模糊,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不是他变了,而是你变了!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别人会背叛,真正强大的人才不会害怕这些,他会不断的强大自己,让臣子们彻底臣服,不敢生出反叛之心,而不是使出这些龌龊的,见不得光的阴诡手段,使得君臣离心……!”
姜小六眸光凛凛,挺身而立,正义凛然的目光坚定的对上景康帝的眼神,丝毫不为所惧。
景康帝被他的眼神吓到,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瞬间眸光森冷,心中起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