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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几道光柱齐刷刷钉过来。

“平哥来了!”

“张平,这趟去县里…真有准儿?那价钱…能成么?”

“是啊平哥,俺们这心呐,直打鼓哩!”几个汉子急切地围拢,你一言我一语,嗓音里满是渴望,又压着几分悬乎。

张平从容抬手虚按,嗓音穿透清晨的微凉:“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张平还能领着大伙儿跳火坑?这批货,我掂量过了,都是尖货,砸不了锅!”

他稍作停顿,语气愈发笃定:“等换回票子,老规矩——下馆子!大块吃肉,管够!”

这承诺,实在顶用!人群里像滚开了的热油锅,方才那点子忐忑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抑制不住的嘿嘿傻乐和搓手声。

“妥了!就听平哥的!”

“走!奔肉去!”

张平不再多话,手臂猛地一挥:“都麻利点!家什扛稳当了,出发!”

队伍立时动了起来。扁担吱呀,麻袋沉重。趁着天边那抹鱼肚白,杂沓又仓促的脚步踏上了坎坷的出村土路。

路不好走,坑坑洼洼,肩上的重担勒得皮肉生疼,可脚底下却仿佛灌了风,每一步都踏得格外坚定,脚下的路正是一条通往好日子的希望之路。

也不知蹚了多久,腿肚子开始发酸、发沉,天光已从晨曦初露变得有些晃眼。

终于,在地平线尽头,县城那黯淡而熟悉的轮廓,遥遥在望。

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便瞧见一人影在那焦灼地来回逡巡,不住引颈眺望。

还能是谁?赵颂麒。

赵颂麒眼力忒尖,老远就瞅见了张平这拨人,胳膊当即就抡了起来,那脸上的热乎劲儿,仿佛能把弥漫的晨雾都给蒸腾开,脚下生风似的,几大步抢上前来。

“我的亲哥欸!张平哥!总算把诸位给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赵颂麒的嗓门亮得能穿透云霄,不由分说攥紧张平的手,大力摇晃着,“上回你捎那点货,哪够分的?我这儿门槛都快被踩烂了,全指望你们这趟来救场呢!”

张平被他晃得身子一歪,也乐了:“赵兄弟,紧赶慢赶过来的。甭慌,这趟的货,量足得很,保管样样地道,乡亲们收拾得利索着哩!”

赵颂麒手掌用力一拍:“那还用说!平哥你办事,我一百个放心!来来来,弟兄们麻利点,上手卸货,过磅!”

跟着来的小伙子们浑身是劲,早就等着这话,呼啦一下围拢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那些沉甸甸、压得人肩膀生疼的筐子、鼓囊囊的麻袋,往地磅上搬运。

公司仓库的记账员拿着笔和小本子,一边看着秤杆晃动,一边快速记着数。

赵颂麒就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凑近了看,抓起一把榛子掂量掂量:“啧啧,这成色!溜光水滑的!”

又扒拉开一个麻袋口,闻了闻里面的干蘑菇:“嘿!这香味儿,窜鼻子!晒得真干!”

他每看一样,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嘴里不住地发出满意的声音。

张平站在旁边,看着地磅上的数字一次次跳动、累加,听着赵颂麒毫不掩饰的赞叹,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才算慢慢落了地。

等最后一件货过了磅,数字记好,赵颂麒抹了把额头,拉着张平就朝旁边的办公室走:“走,平哥,算账去!”

进了那间不大的办公室,赵颂麒直接坐到桌子后头,拿起算盘,手指翻飞,算珠子撞得噼啪响。

他又拿起账本,低头仔细核对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容。

“平哥,账出来了。生榛子五百斤,按三块算;熟榛子五百斤,按五块;松子五百斤,按八块;干蘑菇五百斤,按两块。拢共……九千块整!你对对账,看差不差?”

九千块!

饶是张平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心口还是猛地跳了一下,手心都沁出点潮意。

他也掏出自己记的小本子,一项项对着过了一遍,确认无误。

“没错!赵兄弟算得又快又准!”张平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心里彻底踏实了。

赵颂麒当即从抽屉里“哗啦”掏出厚厚一大沓钱,都是崭新的大团结,他仔细数出九十张,往张平面前一推:“张老哥,你点点。”

张平接过来,那厚实的手感让他心里更定了。他一张张仔细数了两遍,这才放下。

“赵兄弟,痛快!合作愉快!”张平把钱小心收好,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就是……能不能给兄弟换点零的?五十的,十块的都行,这整钱回去不好分给乡亲们。”

赵颂麒闻言哈哈大笑:“这有啥!小事一桩!必须的!”

他麻利地又拉开抽屉,很快就给张平换了一沓零钱。

“生意长着呢,合作愉快!”赵颂麒爽快地把钱推了过去。

张平接过零钱,仔细掖进贴肉的布兜,实实在在地拍了拍,那份重量才叫心里真正落了底。

他顿了顿,从另一个鼓囊囊的大布袋里,有些神秘地掏摸出一件物事。

“赵兄弟,”张平声音放低了些,透着点儿不确定,“有个事儿…想向您这位老哥讨教讨教。”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动作里带着几分郑重。

“赵哥,劳您给掌眼,瞧瞧这个……您这儿兴不兴收?再不成,您路子宽,晓得哪有地方要这号物件?”

托在掌心的,竟是一株色泽沉郁的紫褐菌子,边缘卷曲起伏,形态古拙——正是王把头车上那株惹眼的灵芝。

赵颂麒接在手里,微微一沉,这分量竟比看着扎实得多。

他凑近了端详,一股若隐若现的药香,夹着山野独有的土腥气,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

“嚯!”赵颂麒眼睛骤然放光,“这品相…啧啧!地道!真不赖!”

指肚在那微硬的菌盖边缘细细捻过,赵颂麒咂了咂嘴。“这可是个金贵物,一般地方,轻易不敢沾手。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嘿,赶巧了不是?我倒还真认得一位,专好捣鼓这类稀罕山货、地道药材的主儿。”

赵颂麒说的,正是张平上次在县医院走廊惊鸿一瞥那位李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