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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渐渐平息下来,底下只剩下火烧着,不似刚刚那般烈。断肢尸体厚厚的交叠着,整个城关之中寂静下来,只剩下几个没死全的走尸还挣扎着。

手脚不全,根本没法动弹,只能呜咽着呜呜叫。

陈二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嬴畟收手,走到了皇帝身边,这一次没分出精力注意着后退皇帝半步,他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之中回神,心中还带着后怕。

二人并肩着,朝着底下看去。

“来不及.....”

陈二听着皇帝又念着这一句话。他声音不响,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不仔细留意,根本听不清。

“主子说,她心中有数,不必皇上挂念。”他莫名的猜得出皇帝这一句话的意思,朝着嬴畟安定的说着。

“她满口的都是假话。”皇帝呢喃着,不再低头看着底下的惨不忍睹,而是转头瞧着一边渐渐升起来的朝阳。

新日火红色的升起,带着有些刺眼的光照射过来,皇帝控制不住的眯起眼,水蓝色的阴翳被日光照散,只剩下湛蓝色的海面。

“来不及,我得比她先找到那个人。”他说着,转回来头,手在腰间摸着,拿出了萧皖赠与他的那一只莹白色的面具,自顾自的戴在了脸上。

面具上垂下来的梅花坠子碰撞着,清脆的叮叮当响。在底下处理城关的吆喝声中格外的刺耳,微弱,却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说的,是施加寒毒之人吗?”陈二听他说着,知晓内情的问着。

嬴畟倒不意外他能猜到他所说的隐喻,毕竟是萧皖身边亲信,知晓得未必就比自己少,甚至可能更多。

他转头瞧着陈二,莹白色的面具很衬他,合着他颀长的身形,真像个吟诗弄月的公子哥。

若不是如今与皇帝相处有些时日,也目睹了他的作风,亲眼所见他暴戾。陈二大概真会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原本以为萧皖乐意帮他是因为他的这一副好皮囊,可是经过适才那番算得上是屠杀的浩劫,陈二再想起皇帝那一副如玉的皮囊,只觉得浑身爬满了蚂蚁般不适。

奉炀沉溺,哪里是栽在美貌之中昏头了,分明是找到了同类来抱团取暖了。

“嗯,”皇帝点点头,应了他的话。

“我得快些,不然难解仇怨。”

施加痛苦于她之人,都该死。

*

眼瞧着快到六月,日头越发充足,阳光不再是春月时候的温和,热辣的狠毒。如今不算是盛夏,可日子如梭的,天气也变得飞速,让人难耐起来。

西狛在大山之中,除了临近他国交界有几处平原,其余的大概藏在深山之中。而蝶关就是这几处关口其中之一。

阳光愈发毒辣,临近正午照在地上更像是烤火一般,照的才嫩绿起来的花草蔫蔫的,弯着脑袋直不起腰。除了盛开着的蝶花。

淡粉色的花如今全部开了,比起花苞簇拥,现在瞧着一大片挤压在一起的花,要更让人震撼。微风一吹动,盛开着的花朵像是浪花似的随风摆动,美的让人无法言语。

城头之上的两人并肩站着,瞧着花开一个面上挂着笑,一个瞧不出神色。沉默着,只能听见花瓣被风吹动的摩擦声。

“还要等?”

荼姃忽然出声,打破了这一道沉寂。她俯下身子趴在了垛口上,瞧着外围有些被花瓣遮挡住的景色。

“嗯。”萧皖只低低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远处。她双手环胸,皮肤在如今火辣的阳光之下被照的发光,没流一点汗。

“我倒真没想过你会如此耐得住性子,原本以为你拿下了蝶关就会立马追进乌拉尔山去把神巫杀干净呢。”荼姃笑着说着,好不正经。

萧皖没理她刻意惹自己的话,只看着面前正午时候依旧隐匿在层云之下阴翳的大山,眼中情绪浮动,没再说话。

“传闻之中,神山会召唤值得传承的信徒。你这么日日看它,怎么,它也在召唤你?”荼姃勾唇说着,语气玩味的听着像是玩笑。

她伸出手去把身边大开着的蝶花摘下来一朵,藤蔓很有韧劲的发出一声脆响。花朵大的要两只手才能捧起,才刚接触到她指尖,就立刻发出了像是被腐蚀的嘶嘶声,带着厚重的毒。

她手上散出了些红光,把蝶花的根茎包裹着,阻挡着它身上的毒沾染在自己指尖。

“神山?”萧皖看着眼前的高耸入云的山峰眯了眯眼,冷笑了声。

“一座人为了私欲造出来的圣地罢了,编造出的故事,你也会信?”她说着,转头瞧向了身边的荼姃。

“虽说的确是皇室与神巫的谎言,不过,也不乏真有些真东西。”荼姃看着手中的花朵,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把它握在了手中。

花瓣厚实,被用力挤压的时崩断的声音不小,还有汁子汩汩流出。

她两手揉捏着手中的花朵,伴随着花瓣变的糜烂,属于蝶花独特的香气散发了出来。很刺鼻的香气,不像是花香,类似于香料的刺激味,闻多了会让人眩晕。

“如今还需要按兵不动,等着嬴畟那边先动手。他那里大概已经开战了罢。”萧皖转了头,这一次不是看向神山的方位,而是看向了来路。

遥遥望去的路也被群山遮挡着,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形。山花开,除去神山的所有山脉都开着五颜六色的花,美的不像样。

花朵遮挡着,成了远处交流的屏障,花香散发着,让风也带不来他的气味。

两地之间唯一的交流,大概就只剩下了萧皖带来的那一只雄鹰。

就算是猎隼,两地之间飞个来回也需要时候,如此大山嶙峋,方位难找距离又远,实在是为难。

“南疆兵力并不足,比起攻城守城更是比不上大周军队半分。皇帝带着人从关城打到王城也不用多久。棘手的就只剩下这么一些把握不准的灵芝和巫师。”萧皖轻声说着,琉璃珠子像是噬洞一般把周遭的光亮都吞了进去,黯淡着,提不起兴致。

“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