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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来不及....”

他轻声呢喃着,风盈着他的脸吹了过来,带着热浪扑在他脸上。

皇帝的脸被火光照的发红,额前的发吹起,露出了他皱着的眉。可他一直热的像碳块,就算这般让人忍受不住的热量也不觉得难耐。

陈二刚想开口劝他向后站些,天空之中忽然自后向前飞来了不少个头不小的石块。

他回头瞧着从城门外飞向火海的石块,数量密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飞到了火海中。

想象之中沉重的落地声并没有传来,只听着它们落地,更像是一袋不太重的粮食的声响,传出来的是沙沙声。

他眼眸忽然瞪大了,看着落进了火海的石块快速的朝着身边的皇帝伸出了手。陈二一时之间顾不上什么帝王礼仪,他扯着皇帝背后的披挂带着他往后一连退了六七步。

“皇帝,俯身!”陈二低吼着,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没这般用力过。

他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身边的人往下带,扫了一腿他脚下把人活生生放倒,费力地带着,身子像城墙般结实的皇帝躺在了地上。

“轰!!!”

这一声巨响,震得城关都跟着抖了抖,只觉得耳中嗡鸣着,人都有些眩晕。

城关中爆炸带起的热浪把底下仅存的几处房屋高高卷起,木材燃烧,瓦片碎裂,暴起的黑烟冲天,朝着四面八方卷去。

爆炸声后是诡异的寂静,刚刚底下的啃啮声和低吼声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能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陈二看着眼前这不敢置信的景象来不及再喊叫,他运起全身内力朝着前方抵挡着,不然非要被爆炸的余波烤熟了。

不过就算他如此抵抗,冲过来的热浪还是难以忍受,蒸得他睁不开眼。

这一炸,底下再也没有半点紫光燃起,断肢满天,热浪一波一波的发烫。陈二挡在皇帝面前抵御着,把皇帝护在了身后。他侧着脑袋,恍惚间看见了皇帝此时的模样。

他是什么情绪呢?

他不知道。

皇帝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似的,一双眼眸之中满是阴沉,蓝色的眼眸失去了光,眉头往下压,就算只露出半张脸都能看得出他面上的阴翳。

可陈二感受不到他的情绪低沉或是恼火。他身边的气质依然平和,和皇帝的内力一样,沉静的、像温润的河水一般流淌着,根本无法探究。

他好像怒火着,又好像麻木了。就只有一动不动的模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只觉得皇帝如今的模样很是眼熟,他是在哪见过呢?

陈二思绪似乎一瞬间被撕开的口子拖拽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看着如今的皇帝,不知是不是走马灯。一个眨眼,脑海之中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跟着嬴畟重叠了。

他想在看看皇帝的模样,想找到这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可是皇帝并没有乖乖在他身后让他探究,陈二一个眨眼,皇帝就没了身影。

“凛!”耳边多出了一道撕风声,响彻的隔断了爆炸的轰然声。

手上的内力忽然轻松了不少,不似刚才那般火热难挨。陈二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刚才还瘫坐在他身后的皇帝瞬间到了他面前,灿金色的内力大绽,把扑来的热浪悉数抵挡了下来。

皇帝内力雄厚,看不出有什么艰难,面对着要把人烤干的热浪也不显得棘手。比起刚才难耐的陈二,皇帝出手瞧上去很是随意,只侧身站着,单手就把爆炸的余波拦了下来。

陈二瞪了下眼眸,看着皇帝如此轻松的模样心中震惊着,连动作都忘了定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凭一己之力,能抵挡得住如此火焰热浪,这真是人能做到的么?

“莫紧张,安心就好。”皇帝声音懒懒的,他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余出来的那一只手掸了掸刚刚摔脏了的下摆,漫不经心的瞧着自己有些擦脏的靴。

“你.....”陈二震惊的连尊称都忘记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嘴张了又张也没能说得出下文。他只看着皇帝独身挡着面前骇人的火光,眼珠制不住的来回颤动。

他忽然好像理解了为什么皇帝会与奉炀勾当到一起。

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交织在一起,那也是两种模样的人,不可能互相理解,更别提深爱上。

可是如今看着这根本不像是人的皇帝,他忽然理解了。

陈二大口喘息着,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劫后余生,还是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景象心口难以接受,总之他快把自己的肺吐出来了。

他捂住了剧烈跳动的心口,尽力平息着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脏。

这人,根本不是传闻那般......

“非人力所能及......他不是人.....”陈二心中边摇着头边不敢置信着。

他看着皇帝身上的内力源源不断,根本没有半点枯竭的意思,嘴角抽动着,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皇帝是贤君?性情温良?

这是哪个大臣放出来的屁?为了讨好皇帝连脸都不要了吗?

都说萧皖凶戾狠辣,奉炀杀人如麻。世间出名的嗜杀,臭名昭着。可是他瞧着面前这个炸城的皇帝,忽然觉得这贤君与那两位也没什么区别。

果然帝王并非凡类,能踩着手足尸体登基上位的能是什么温良之辈?皇帝九五至尊,何可谓不嗜杀?

“震惊如此,喻瑭没与你透底吗?”嬴畟转头看了看瘫坐在一边的陈二,随口问着。

“......”陈二听他还能分得出功夫朝自己发问,心中又是一阵翻腾。

喻瑭大概就是带着那一队伪装锦衣卫的头头,昨夜时他的确与自己说过计策,也说过皇帝此次攻城要灌火药。

可是谁能想到他是这么灌的?这只怕再多点,就要把这城关炸平了!

不是说他是贤君么?贤君就这么打仗的?

火焰渐渐平息下来,底下只剩下火烧着,不似刚刚那般烈。断肢尸体厚厚的交叠着,整个城关之中寂静下来,只剩下几个没死全的走尸还挣扎着,掀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