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追路悬舟的准备,阮织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终于抱起枕头,想装作梦游症复发的模样去找路悬舟。
一推门,却受到了阻力。
阮织:“?”
她又试了一下,这次推开了,也正好跟门外的雾还对上了视线。
没等阮织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雾还先开口问道:“你去干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阮织怀里的枕头上,眼神隐隐透着质问,似乎以为她要偷偷逃跑。
阮织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有点无语。
谁家好人逃跑只拿个枕头的?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安抚道:“我不走。”
雾还不信:“那你去干什么?”
跟刚才几乎一样的问句。
阮织忽地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性。
前有“妈妈跟女朋友掉水里先救谁”的两难问题,现有“分离灵魂和躯体如何一下子顾全”的历史性难题。
望着雾还那双因夜色影响变得蓝黑色的眼眸,阮织哽了一下,转移话题:“你怎么在我门口?”
“盯着你,怕你跑。”
阮织微微瞪大眼睛:“你不睡觉的吗?”
雾还回答:“睡。”
说着,他直接躺在了阮织门前的那块地板上演示起来:“这么睡。”
阮织跟躺在地上的雾还大眼瞪小眼半天,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丢了灵魂的池冗怎么傻里傻气的。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确是有些生气。
气池冗不爱惜身体,为了见她竟要变成这副模样。
可气过之后,涌上来的是无限的心疼与心酸。
池冗有什么错呢。
错的明明是自己。
谁也没搭理的前几天,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与池冗不产生联系,再分离时就不会伤心。
但她不想。
上个世界没能跟池冗走到最后,这个世界既然再次遇见,还是池冗耗费心力才促成的相遇,她怎能浪费?
所以她最后决定顺从心意。
哪怕是虚假的。
哪怕只能在这个世界。
只要能在一起,就是好的。
阮织蹲下,伸出手:“起来,去我床上睡。”
雾还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那双葱白纤细的手,忽地抬起下巴放在了上面,眼睛改向,直勾勾地望着阮织。
阮织觉得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勾引到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她连忙扭过头去平复了下心情。
但手上那温热的触感依旧鲜明,阮织将头转回去,微红着脸,装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挠了挠他的下巴。
挠完自己先受不了了,把手撤走,转而拽他的胳膊:“快起来,睡觉了,睡觉!”
666不懂,但不嫌事大地问道:【宿主,您不去找男主了吗?】
阮织:【……】
阮织:【…………】
忽然有点背着男朋友找小三的感觉肿么回事?
【先不去了。】
应付一个就够够的了。
阮织的床榻很大,躺下两人绰绰有余。
她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把雾还的外衣脱去挂在架子上,再把他摁倒,给他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阮织看到了半掩着的门。
只顾着沉浸美色,门没关。
阮织起身想要去关门,却被雾还反手抓住手腕。
没说话,阮织又懂了。
这是在控诉她不陪他睡觉呢。
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雾还的肩膀,轻声道:“我去关门。”
雾还的手渐渐松开了。
大大的一只缩在阮织的小薄被子里,看上去乖乖的。
阮织揉了揉他的脑袋。
正要关上门,门边突然出现了一双鞋。
阮织抬眼看去,看到了路悬舟。
阮织:“!”
不知为何,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甚至于,阮织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正在噌噌冒汗。
路悬舟手里端着一盘桃花形状的糕点和一壶茶。
“大人,我在隔壁听到您还没睡,便想着给您送点宵夜吃。”
他没往阮织的身后看,但人的眼睛视野接近180度,即便他不留心看,也能看到阮织床上那一大团身影。
房间被设下了单独的隔音罩,隔音效果很好,纵然路悬舟仙力在身,其实也听不到什么。
他只是觉得今天的阮织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便想着睡前再来刷刷脸。
可没想到,碰到了这么一幕。
见阮织没有反应,他垂下眼帘,仿若才反应过来般道:“不好意思,大人。是我打扰你们了。”
路悬舟转身欲走,内心凄凉一片。
果然,阮织口中所说的“不认识”,只是赌气所言。
阮织知道他是误会了,脑子还未想出什么应对之法,手先一步伸出,揪住了路悬舟的衣摆。
——原来,揪人衣服是这么一种感觉。
小心翼翼又迫切不安。
可是,拽是拽住了,该怎么解释呢?
路悬舟看过来时,阮织仍没编好理由,她眼神飘闪了一下,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外皮酥脆,清甜可口。
别的说不出来,她只能夸赞道:“不错。”
路悬舟将木托递出:“大人若是喜欢,那便可以拿去食用。”
都递到面前了,阮织只好伸出手接过,但刚一接过,路悬舟就做了个揖离开了。
阮织的手里拿着东西,连经典的尔康挽留手都做不出来。
“哎……”
阮织用头撞了撞墙壁,心累得不行。
这一天天的什么事儿啊。
她端着糕点回屋,雾还还躺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瞧见他这无辜的模样,阮织又无奈又生气,伸出食指使劲点了点他的额头:“要不是你瞎折腾,我怎么会一下子要应对两个人?”
“你知道你有多难搞吗?”
雾还眨了眨眼,不太能理解她说的话。
他道:“我好疼。”
他的额头被阮织戳出来个红印子,他这么一说,阮织有点心虚地又用手揉了揉。
“好了,好了,这下不痛了吧?”
“不是这里,”他抓过阮织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目露迷茫道,“这里好疼。”
阮织急忙掀开被子,拉开他的衣服查看,暴露于空气的皮肤光白细腻,却没什么伤口。
“疼?”阮织指了指,“这里吗?”
“嗯。”
阮织用魔力探测一番没查出什么异样,担心地问:“很疼吗?”
雾还不太喜欢皱着眉的阮织,他有些怨自己身体这处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便抬手捶了一下。
“你干嘛?”阮织摁住他的手。
“我想睡觉。”
真是熊孩子。
阮织依着他的意思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这里……总是时不时地疼痛吗?”
没有应答。
雾还闭着眼睛,已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