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逗留花间,安抚好几个女子,苏布衣便带着自家兰儿入川了。
林莺望了一眼船头上迎风相拥的二人,默默的泡好了一壶茶,布好了所有吃食。
青九打了个哈欠,瞥了三人一眼,继续呼呼大睡。
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郎才女貌的二人,似乎并不是那么纯粹的游山玩水。
此刻似乎稍有凄然。
苏兰伸出冰机玉手点了一下他的眉间,安慰道:“先帝出三峡,乃是为了义气,虽然后来战败痛定思痛,但是再来一次他一定还是会举兵攻梁。”
苏布衣握住小手,呵了一口气道:“夫君知道,只是过这三峡,难免有些睹物思人罢了。”
苏兰抿唇淡笑道:“我家夫君也是一个仁义之主,先帝有灵,一定会保佑你,更何况......”
顿了顿,清冷女子雪白俏脸闪过一丝红晕,羞涩呢喃道:“当年贵妃姐姐早年还拜托我,让我.......”
苏布衣眯了眯眼,总觉得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娘亲肯定说了什么秘闻,不禁勾唇好奇道:“我娘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都敢拉着你结拜,快说说,夫君想听?”
苏兰抬眸羞涩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垂下波光荡漾的眸子,抿唇轻哼道:“确实挺不靠谱的!不过好像都成了现实。”
苏布衣不解却更加有了兴趣:“兰儿这么说,夫君可更想听了。”
苏兰羞恼的转过身去,捏了捏玉手,俏脸的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白皙的脖颈间,盘起的发髻下更显成熟的风情。
“她说,你也一定是爱老婆的好夫君,让我若是觉得还行,就把你......收了....”
悦耳销魂的言辞入耳,听着那逐渐小下来的声音,苏布衣心头猛然一颤,沉吟片刻想到了另一个女子,不自觉唇角上翘,旋即开怀大笑。
原来早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多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激动的将女子搂在了怀里,捧腹大笑,满心欢喜。
苏兰羞恼的捂住他的嘴,清冷的眉眼好似蒙上了一层水气,娇艳欲滴,不可方物。
苏布衣抬手握住了那只玉手,一起叠放在胸口:“夫君之心,夫人当知,自然不是笑你,而是觉得父皇和母后还是绝配。”
苏兰不解的歪了歪头。
苏布衣便将当年父皇对萧映雪的话如实相告,临了不禁感叹一句:“一个是父皇看好的人,一个是母后看好的人,果然一个是人中龙凤,一个是芝兰玉树,不错不错!”
“哼!”
苏兰白了他一眼,抿了抿饱满红唇盯着他:“入了蜀中,尤其是见了父亲和娘亲,一定不要乱说这些,免得挨打。”
苏布衣收敛了笑意,垂眸落在她清冷成熟的脸蛋上,心头涌起了一丝愧疚:“从小陪我长大,疼我爱我如母如姐,吃尽了苦头;如今明明是该娘家给你撑腰的时候,我的傻兰儿竟然先想到的是夫君?”
苏兰抬眸深深看着他,红唇抿出一丝淡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现在是夫君的夫人,然后才是其他才对啊。”
江风袭来,吹动白袍紫裙,在这一道陡峭的三峡七百里中,仿佛一道神仙眷侣的画卷展开。
画卷之上,有一只巨大木鸢盘旋,木鸢上坐着一袭黑衣的妇人,发丝微黄,轻纱遮面。
俯瞰许久后,轻轻淡笑:“明明担心女儿女婿的要命,却要维持德高望重的样子,夫君这读书人的性子,还真是深入骨髓呢。”
木鸢盘旋了一圈,落回了西蜀成都武侯府内。
院中青竹下,一位头发花白的儒雅俊朗文士,悠然抚琴。
只是抬眸瞥了一眼木鸢,曾经面对十万大军也未乱过的琴音,陡然一颤,漏了一拍。
黄莹扑哧一笑,翻了个白眼道:“苏武侯,明日人就到了,不要紧张。”
苏略停下琴弦,悠然自得,端起清茶饮了一口,轻哼道:“胡说,老夫有什么好紧张得。”
黄莹无语的瞥了一眼洒落的水渍,摇了摇头道:“是,苏武侯一曲空城,吓退数万齐兵怎么会紧张呢?”
一向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文士,国士无双权倾朝野的苏武侯,老脸一红。
直到妇人走远,才轻叹一句:“女儿未尽教诲之责,殿下未全忠臣之任,略有亏。
话落拿起羽扇,轻摇了几下,目光落在皇宫方向略有担忧:“也不知道陛下对此持何种态度?”
目光方向,正是西蜀皇宫,巍峨辉煌,天家气派。
御书房内,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龙袍男子,持剑观赏,慈眉善目,令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感。
铿锵
长剑出鞘,闪过一丝寒光,桌角轻松削掉了一块。
这才喜悦大笑:“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不愧是玉龙,好剑!”
这时宫外跑进来一个薄唇单眼皮的老太监,急匆匆禀告道:“陛下,安川王再有一日便入西蜀了,您怎么还在这里赏剑呢?”
西蜀皇帝李丰肉乎乎的脸上浮现出委屈:“黄总管,那你让朕怎么办嘛?”
这位大内黄总管一脸担忧,唉声叹气道:“安川王在外多年,如今归朝,其心不可不虑啊!”
李丰收起长剑,眯了眯眼睛惆怅道:“朕在这位置上,确实也让武侯为难了,如今,朕弟归来,岂不美哉?”
黄总管忙哎呦了一声,嚷嚷道:“陛下,这话您可快别说了,否则要被武侯训斥了。”
利丰赶紧捂住了嘴巴,忐忑道:武侯是给朕说过不宜妄自菲薄,真差点忘记了。
黄总管瞅了一眼这个好说话的皇帝,无奈叹了一口气,知道激不起斗志便拱手告辞。
“既然陛下不放心上,那我这太监就更不急了,咱家去忙了。”
李丰摆了摆手,继续把玩那把长剑,爱不释手,心满意足。
许久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十年磨一剑,今日且示君,皇弟可别让朕失望啊。”
话落,随手抛出那把长剑。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架子上。
架子上方有一把剑,乃是雄雌双股剑刃。
只是好像有些年头了,但是剑鞘剑柄一尘不染,似乎时常擦拭。
皇帝肥胖的背影,在阳光下,仿佛和周围一起极为和谐,悄无声息,岿然不动。
日头西斜,黄昏来临。
皇帝李丰才站起身来,负手远眺,看向武侯府方向。
“西蜀又劳烦武侯一日,得赶紧让人送一碗宫中茯苓鸡汤去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