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若是没有还俗，卓娘子说不准也会成为佛法高深的尼师。”南烟一脸惋惜。
王氏神情微滞，笑道：“过去的事恍如前世，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南烟适时露出诧异之色，“卓娘子果然记不得以前在净业寺的事了吗？”
王氏微微摇头，“我意外落崖，被夫君救起，只记得十一岁以前的事。曾经在净业寺出家的事，还是夫君帮我打听来的。”
见她眼中一片坦然，南烟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只试探性地说道：“说来我与卓娘子也算旧识。三年前，我的手帕交杜三姑娘入净业寺修行，还是委托你帮忙关照的呢。”
王氏脸上漾起浅笑，“是吗？原来县主竟与妾身有这一层缘分。后来那杜三姑娘怎么样了？”
南烟定定瞧着她，言语间很是遗憾，“她身子弱，又因犯错被家族冷待，没多久就病逝了。”
“啊……那杜三姑娘年纪应该跟您差不多吧，太可惜了。”王氏眼底滑过一丝悲悯。
南烟仔细观察她神色，找不出半点作伪的痕迹，只得暂时收起试探的心思，随意挑了几盒香料就结账走人。
刚走出大堂，就与来接王氏的卓翼打了个照面。南烟轻轻颔首，上了马车。
卓翼匆匆将王氏拉到二楼一处接待贵客的雅间，关上门，“娘子，长平县主不是前几日才来过吗？”
王氏倒是一脸欣喜，“夫君，我才知道县主以前见过我。”
她这几年虽然衣食无忧，夫妻恩爱，可始终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骤然遇到一个旧识，心里难免有些期待。
卓翼却一脸失落，“娘子，你是不是想离开为夫？”
王氏忙笑着宽慰，“夫君你放心，就算记起在净业寺的十几年，你我已成夫妻，这一事实不会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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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烟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了眼，却发现一个眼熟的背影。
“春影，你眼力好，快帮我瞧瞧，那人是不是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宫女青黛？”
被点到的春影忙凑过来，脖子伸出窗外飞快瞧了眼，又放下帘子，“确实是青黛。在她后面出来的，还有黄氏身边的苏嬷嬷。”
南烟有些不解，“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云霞道：“莫不是太子妃想联合黄氏给您使绊子？”
南烟略一沉吟，吩咐春影，“这两天留意一下东昌侯府。”
春影默默记下，问起另一件事，“那卓娘子可要奴婢派人看着？”
南烟略一思忖，摇了摇头，“她既平安无事过了三年，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杜雪卉与慧音同一天坠崖，很难说中间有什么隐情。
王氏方才的反应，应是确实失去了十几年的记忆。不然慧音光是听到她说杜雪卉是手帕交，不说惊掉下巴，眼神也不可能毫无波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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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苏嬷嬷与青黛分别后，就马不停蹄回去跟黄氏报信。
黄氏这一阵事事不顺，脸上褶子越发明显，仿佛老了十岁，听说太子妃许以重利要对付秦南烟，顿时来了精神。
“圣上有意派人前往添州担任盐场大使？”黄氏难掩欣喜，“只要我们帮太子妃这一次，二郎就可以得到这个肥差？”
盐场大使官居八品，负责管理盐场的具体事务。不少文官子弟抢破头都想得到这肥差，任上不出差错，过个三五年回京调入户部的大有人在。
黄氏被这大馅饼砸得有些晕乎乎，全然忘了这事没办成会有什么后果。
苏嬷嬷却适时提醒道：“事关侯府前程，不如我们问下侯爷？”
“问他有什么用？他上次去秦家寻死觅活，还不是灰溜溜地被赶出来？”黄氏不屑地撇撇嘴，“他口口声声要为大郎谋前程，大郎还不是在卫尉寺待着？”
苏嬷嬷仍有些疑虑，“要是在秋狩前一天动手，前往行宫的达官显贵不少，那些‘流民’万一下手没个轻重，冲撞了贵人……？”
黄氏不耐烦地睨她一眼，“行了，畏首畏尾的能办成什么事？”
……
主仆二人关在屋里密谋一番，全然没注意屋顶上有道身影全数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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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回到府上，换了身常服正要去寻冉雪，就收到黄氏主仆密谋的消息。
春影低声骂道：“这东昌侯夫人怎么阴魂不散？秋狩可是皇家顶顶重要的盛事，她在什么时候捣乱不好？”
万一惊了圣驾，东昌侯那摇摇欲坠的爵位恐怕也保不住。
南烟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不过既已洞悉对方意图，自是淡定许多，命人去客院寻冉雪。
不多时，冉雪兴冲冲迈进荣苕院。南烟屏退左右，问道：“余锡身上可有问题？”
冉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还真有。不过不是蛊毒，而是逍遥散。”
南烟愣了一瞬，“那是什么？”
冉雪娓娓道来，“那东西的主要成分还是阿芙蓉，经过改良药性更温和一些，被一些青.楼妓.馆用来给一些恩客助兴。
余锡不是扮风流浪荡子吗？时不时去那些地方待着，渐渐就中招了。
我故意激他，要他证明自己没有隐疾，忽悠得他去风神医那儿请平安脉。一诊就诊出这东西来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形？”
“所幸发现得早，风神医开点汤药，还能将毒瘾戒掉。要是中毒再深些，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沦为傀儡。”
“有这么厉害？”南烟眉梢微挑，“几年前我朋友也中过阿芙蓉，倒是扛过来了。”
冉雪不以为然道：“逍遥散毒瘾发作时便如万蚁噬心。鬼市有人偷偷售卖‘解药’，一副也就顶几天，要价不菲。
家底再厚，沾上这东西也得倾家荡产。”
南烟恍然大悟，前世余锡偷行宫布防图，多半与这东西有关。生不如死地熬久了，有几人能守住本心……
“看来秋狩的防卫不能光指望金吾卫啊。安排余锡见一见施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