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清,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阎罗殿万般酷刑!”
“相国府,吃了我姐姐还不够,还要吃了我!”
盛婉声泪俱下“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啊!就被你这狗东西害死了!”
她拿起一旁的烛台,抽掉蜡烛,露出里边的尖刺,对着谢文清的喉咙就是狠狠一捅。
一下还不够,她又捅一下,两下,三下……
外边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盛婉不停地捅着谢文清,他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可在两下之后,他便没了动静,直到被盛婉捅得血肉模糊,几乎身首分离。
“阿弥陀佛,善哉。”
外边的僧人不忍看下去,只捻着佛珠,念了声悲语。
梁上的木板被火烧的落了下来,谢知礼哭着喊道“母亲,你快出来啊母亲,我听你的话,我再也不去梨园唱戏了,你快出来。”
他哽咽着,拉着身旁的谢郢川,几乎是求着他说道“兄长,我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件,你让我做谢家家主好吗,求你了兄长……”
谢郢川满脸不忍地看着声泪俱下的谢知礼“我本就无意于此,你若愿意做,自然可以。”
谢知礼听后又哭又笑,眼里似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对着里边的盛婉喊道“母亲你听到了吗,兄长答应了,我明日,不,今日,今日就回去继承家业,你快出来啊母亲,我求求你了。”
“不要叫我母亲!你姓谢,不姓盛,你不是我儿子!”盛婉吼道“你们谢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谢知礼那双清澈的双眸满是困惑不解,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突然这样,此刻的他只能无助地求着盛婉出来。
然而——
“姐姐,你看到了吗。”盛婉透着火光,望着外边的天际“我杀了他,毁了谢家的牌位,我让他们通通下去给你陪葬!”
盛婉长期呆在着火的屋子里,脑袋已经沉得厉害,鼻子被呛得难受,不停地咳嗽着。
她的眼睛被熏得一片模糊,再次睁开时,她看到火光中立着一道许久没见过的熟悉身影。
盛仪还是当年的容貌,穿着那套来梨园接她回家的衣服,笑着对她伸出了手。
“婉儿,阿姐来接你回家了。”
刹那间,万籁俱寂。梁木坍塌的轰响,火星迸溅的声音,全都消融在这声轻唤里。
盛婉的耳边只剩下盛仪的声音。
她眼眸中泪光闪烁“阿姐……”
嘶哑的呼唤里裹着经年的思念与委屈。她踉跄着向前,绣鞋踏过燃烧的地板,灼热的火舌舔舐着她的裙摆和鞋底,也浑然不觉。
盛仪朝她微笑着“婉儿,这些年,你辛苦了。”
“我们回家。”
盛婉泪眼朦胧。
“好。”
……
火光中,盛婉满脸笑意,走向了火焰中。
熊熊烈火中,她的身影渐渐化作一缕青烟,伴随着谢知礼撕心裂肺的哭声,淹没在了倒塌的房屋里。
一片火海。
谢槿宁站在外边,看着里边被火焰吞噬的盛婉,心中只有一阵叹息。
盛婉在她这算是敌人吗?
谢槿宁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前世盛婉将她当作与谢沐瑶相争的工具,这一世虽然一副佛口蛇心的模样,可谢槿宁一直认为这只是基于利益之争,对她而言,盛婉并不是仇人或真正的敌人。
而且,她一直隐隐觉得,盛婉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很是不一样。
从前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了。
就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至于她看的是谁,如今也无从得知了,一切都被湮没在了火焰之中。
大火是两个时辰后扑灭的。
天已经黑透了。
谢知礼从亲眼看到盛婉倒在火场中后,就再没有说过话。谢郢川同梅落雪善后完,这才歇了下来。
“礼弟怎么样?”
谢槿宁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谢郢川朝屋内的人影看了一眼,轻叹了声气。
“今日是怎么回事?”
谢郢川忙了大半天,谢槿宁终于有机会问他这件事。
不过,她大概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了。
“你走后,我看了陈荩查到的东西,那名单上之人皆无可疑之处,心中肯定了我们先前的猜想,于是我便叫了宋太医同我回到南华寺,打算直接验血。”
“盛婉一开始是抗拒的,质问我竟然怀疑她,可是后来……”谢郢川顿了顿,朝屋内的方向看了眼“后来礼弟劝说了盛婉,他本是想给自己母亲找不是凶手的证据,却没想到……”
谢郢川说到这,也不忍心再往下说了。
谢槿宁心中也是泛起了些许疼痛“他如今,该是有多难受啊。”
谢郢川亦叹了一声,两人不忍在这叹气今日之事,往旁边走了走,在一处亭子里坐下。
谢郢川略过了与谢知礼有关的环节,继续道“解毒的药需连续服用三日,我当时也只是赌一把,所以没要她太多的血,后来父亲有点起色,后面两日的血自然是需要盛婉继续给的。”
“可就在这时候,她说自己愧对列祖列宗,要去供灯处谢罪,我为了防止她逃跑,也跟着一起去,可我刚踏进屋子,就听到下人来报父亲不见了,我匆匆赶回,心中只觉得不对劲,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卷起了滚滚浓烟。”
谢槿宁淡声道“调虎离山。”
“嗯。”
“是林六婆?”
“嗯,着火的时候我见林六婆不在,便派人去寻了,方才已经抓到了。她倒是没做挣扎,把事情一五一十都供了出来。”
“盛婉早猜到我会跟着她去,便早早嘱咐林六婆借机抗走父亲,送到她那边。然后给了林六婆盘缠,让她离开此处。”
谢槿宁问道“那这时候礼弟在哪?”
“在父亲这。”谢郢川轻叹一声“林六婆随便编了个理由,便引开他了。”
……
漆黑夜空之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谢槿宁忽然紧绷了身子“林六婆如今在哪?”
“我让人先将她安置在旁边的柴房里了,怎么了?”
谢槿宁却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地站起了身子“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