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嘶鸣。
高高扬起上半身,
将体力不支的李玄澈巅了下去,
众人绝望惊呼!
柔慈皇后的眼眸蓦然睁大,声嘶力竭:“不要——”
然而,
李玄澈还是被狠狠摔到了马下,
后背猛烈地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
还不待他缓过一口气,高高举起的马蹄,眼看着,
就要对准他的心口踩踏下去!
李玄澈根本来不及利用任何时间做出反应,唯有条件反射地护住胸口,
睁大眼睛,
嘴角溢出鲜血,
看着这硕大的马蹄,离自己越来越近。
霎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难道,
他就这么要死了吗?
注定要可悲的,死在这马蹄之下,
死在这种众目睽睽的窝囊时刻,
顶着一个败者的身份。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宓善。
虽然,她也很讨厌这个李玄澈,甚至根本不希望他赢。
却从来没有想过,
他会就这么死了。
且,
眼睁睁看着他,就要丧生于马蹄之下时。
心口竟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十分微弱,几乎察觉不到。
也无法分辨,是从她心脏深处蔓延出来的。
还是,
谢泠那里传递来的。
也许,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李长虞”,虽然一直和大皇子不对付,
但,骨子里不能做到完全冷血。
看到他快死了,也会有一丝悸动吧。
宓善的想法,完全错误。
她根本想不到,谢泠此刻内心有多畅快。
终于要除去这个碍眼的绊脚石,
离他的计划更进一步了,
高兴还来不及。
“完了,全完了。”
不少人抬手,遮住眼睛,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
“太凶残了,大哥他会被踩死的!”
瑞王不忍心地感叹,一脸肉痛,仿佛即将被马蹄踩爆的人是他。
“谁能想到,他不久前还在炫耀这匹赤兔马,如今就要死在它的铁蹄之下!
柔慈皇后脸色惨白,晕死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所有人都以为,
大皇子肯定要没命了。
就连李玄澈本人,也已不抱希望,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却见一道模糊的黑影,疾掠而来,挡在了他的和马蹄之间。
从极快的,几乎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
将他从那匹马下扯了出来。
抱着重伤垂危的他,飞掠而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隐入了一旁的密林内。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来救了大皇子!”
“奇迹啊,这简直是奇迹发生了!”
“想不到世上,竟有人有这么好的身手,他是谁,从哪里闯进来的!”
众人混乱之余,错愕议论。
李盛渊也被这一幕惊道,回过神来后,迅速下令:
“来人!给我去追!”
“一定要把大皇子给孤找回来!”
“是!”
与此同时,
谢泠也默默握紧了拳头,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眼眸中翻涌着可怕的杀意。
只因那个人——
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
他是个瞎子!
许君凉!
宓善也看见了,白净的脸上,浮现诧异。
“阿凉大叔,他为什么要救李玄澈?难道,”宓善的脸微微一白,蓦然抬手,捂住心口,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想到了伽罗篓。
李玄澈是伽罗篓的儿子。
许君凉曾经对娘亲有过额外的关注。
娘亲和伽罗篓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说——娘亲,和,伽罗篓,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澈儿,本宫的孩子!”
蓦然间,柔慈皇后在太医的帮助下惊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呼唤自己的孩子。
她定睛一看。
场上只剩下被万箭射穿,拖回来的赤兔马,鲜血流了一地。
哪里还有李玄澈的身影。
骤然两眼一黑,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娘娘勿怕!”
乔云声见状,忙开口道,“大皇子没有逝,他被救走了!”
“是吗?”
柔慈皇后眼睛一亮,死死抓紧他的手,“你再说一次!”
“回禀皇后娘娘,大皇子并没有丧生马蹄,而是被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给救走了,”
“现如今虽下落不明,但,皇上已经加紧人马,派人去找了。”
“黑衣蒙面人?”
柔慈皇后平静下来,深呼吸,蹙眉思索。
究竟会是谁?
“没人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不过他肯冒着被马蹄踏碎的危险,
在那样的情景下,
还肯出手,将大皇子救下。
想必,一定是没有恶意的。”
也是……柔慈皇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不管是何利益驱动,都不值得一个人,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或许,真是澈儿命中的贵人出现了。
注定要救他于此劫中。
“皇后,不必太过担忧,孤已出动御林军,全城搜寻,皇儿定会没事的。”
李盛渊语气沉重,
好好的马球赛,出了这样惊险的事,
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无比繁杂。
“谢陛下。”柔慈皇后擦去眼泪,眼神变得坚决,冷冷看了眼谢泠,
再看向这马球赛场上的每个人。
他们都值得怀疑!
不管是谁,想要害她的皇儿,
她都要他们死!
“皇上,这件事一定有古怪!”
“澈儿的赤兔马,向来温驯,还陪他走了这么多地方,好端端的,怎会发狂?”
“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请皇上彻查,看是谁做了手脚,害我儿差点丧生马下!”
闻言,李盛渊锁眉,冷冷给了太医们一个眼色。
他们谨慎地凑过去,围着那匹马,仔细检查。
宓善下意识看向谢泠。
直觉告诉她,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估计跟他脱不了关系。
但谢泠的脸色,实在是太过平常,任泰山崩于眼前,仍面不改色。
“回皇上,有发现了!”
“这马被提前注射了兴奋剂!”
“兴奋剂?”李盛渊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青铜面具下的脸,变得十分难看,
就算不说话,
大家也能猜到,帝王肯定是发怒了。
是啊,
在这样的马球赛中,给自己的马注射兴奋剂,
最后害自己被反噬,
大皇子,这是糊涂啊!
“不可能,皇上,澈儿绝不会用这种作弊的手段!”柔慈皇后很快明白,
她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迫不及待地反驳道,注视着帝王的眼睛,
“太子,他已经左腿受伤,根本就不具有威胁力,澈儿又何须多此一举?还赌上自己的性命安危?他难道是傻的不成?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搅动风云!”
皇后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短短几句话,就有扭转乾坤之势。
谢泠面色微微一沉,隽美的脸上,依旧是往昔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母后,事关兵权。皇兄或许是求胜心切,才一时犯了错事。”
“的确,发生这样的事,没人会想怪他的,他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且,大皇兄有多么想赢,我是看在眼里的,他甚至不惜和西隆带人,一而再,再二三地包抄二哥!”
瑞王喊道。
“其实,此事也没这么复杂。”谢泠微微含笑,漆黑的眸中透着暗沉的杀意,“想要弄清楚,是谁动的手,只需查明,这兴奋剂的成分即可。”
“你们还记得,昨天那只雄狮杜梅拉么?”
“自然记得,它如今可就在孤的座下。”李盛渊答道。
“儿臣直言了,昨天对付这只雄狮时,它的状态,就和今日大皇子的赤兔马,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