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蹲在那只猴子的尸体面前,用刀翻扯着,嘴里发出阵阵疑惑的拟声。
他俩听到动静,立刻围了上来。
“哥,你发现啥了?”蚊子问道。
“我没发现啥特别的,只是疑惑,不管哪一具尸体都很完整,不像是被攻击过的。
而且猴子一般都在树上活动,这只明显是突然摔下来的。”
说着,我把刀插进猴子的皮毛,这样便于挑起来观察。“你们看,这猴子的脑门是不是有点凹陷?”
杜涛和蚊子拿着手电筒凑了过来:“你这么一说,看着确实有点凹进去,可这代表什么呢?”
我抬头看向头顶那并不茂密的树林:“我怀疑它是撞到树,把自己撞死了才摔下来的。”
“不会吧?猴子自己撞树,这怎么可能啊。”蚊子惊呼道。
杜涛捏着下巴:“也不是没可能,还记得最开始在水边的那只兔子吗?不也是撞死的?”
我继续翻动尸体,试图找到更多细节:“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把猴子吓坏了,
它拼命逃跑,慌不择路的时候没注意,就狠狠撞上了树,然后掉落下来。
突然掉落,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他俩听了,都点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说法。
我站起身:“不管怎么说,这地方都挺邪门的。
从土地的味道判断,估计这邪门的区域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我们得赶紧离开,原因什么的和我们关系不大。”
说罢,我们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不在乎,我更在乎自己的命。
猴子可是出了名的森林“二流子”,它能怕什么?
而且还是在树上,能让它吓得慌不择路,这可能吗?
关键是猴子是群居的社群动物,这里却只有一只尸体,也没看到其他猴子的痕迹,这很有问题。
问题实在太多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有尽快离开才是正确选择,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然而,在我们加快脚步的同时,却没注意到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正逐渐将我们包裹起来。
山中刚起雾的时候,人很难察觉,雾开始成型时,人也不易发觉,因为光线昏暗,视线不好,加上山中本就一直有淡淡的雾气,人们一般不会在意。
但当雾气完全成型,视线无法穿透浓雾,可见度只剩眼前一点距离时,人们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大雾笼罩。
就算是在熟悉的山上,都可能会走错路,更何况我们现在身处几乎无人踏足的野区。
我只感觉一股又一股的凉意袭来,雾气中的水汽沾在衣服上,不断往皮肤里渗透,
让我整个人都不安起来,仿佛这雾气里藏着什么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正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
一想到这儿,我甚至觉得有好几万条小虫子,正扭动着肥白的身躯,在我身上一下下地爬着。
我猛地一刀插在地上,蹲下喘着粗气:“他妈的,这地方太邪门了,我们是一直在原地绕路还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周围的地形一点变化都没有?”
杜涛皱着眉头:“这雾来得太蹊跷了,按时间算,这会儿太阳应该快出来了,
但这昏暗的光线,除了能看到脚下,完全没有白天即将到来的迹象。”
我突然想到什么:“蚊子,你那些虫子还有吗?能不能用那蛾子带我们出去?”
蚊子摇摇头,说没有了,就算有也没用:“这雾太浓,湿度太大,你明白吧?蛾子根本不需要飞出去找水边。”
我抓了抓脑袋,拿出卫星掌机,期待能有信号,可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之前还处于搜索卫星状态,现在直接显示无卫星,一点机会都不给。
我打开背包,拿出朱砂线:“为了防止走丢或迷路,我们得开始做标记。”
我割了三四米长的朱砂线,一头绑在自己身上,递给他们:“你俩都绑上,免得在大雾里走散,别觉得夸张。
在这种地方,如果中了什么邪,可能一声都不吭就失踪了。
也可能你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做些事,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事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见他们点头,我又蹲下割了些短线,理顺后放进口袋,用来捆绑树枝树木做标记。
“老邹,你这朱砂线泡过东西吧?怎么有股怪味?”杜涛问道。
我站起身,检查朱砂线是否绑稳,准备继续前行,听到杜涛问话,便回答道:“对,泡过一些东西,专门用来对付特殊情况。”
说罢,三人继续在大雾中前进,三人靠着一根红线绑在一起,像被串起来的蚂蚱。
蚊子扯了扯线,示意我们停下:“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雾越来越大了?根本没有要散的迹象。”
我额头布满了汗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一直没说。
这雾确实太不正常,雾是由冷热温差形成的,是水的一种形态,随着白天温度升高,雾会升起来融入空气,慢慢消散。
可这雾却很邪门,像跟着我们走一样,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而且阳光似乎也透不进来。
按常理,这时是清晨,太阳应该已经出来了,况且这是大夏天,就算是清晨的太阳,也热得让人受不了。
杜涛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蚊子,这雾肯定有问题,你也别给老邹施压,他应该比你早发现这事。”
我猛喝了一大口水:“都别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我们遇到的邪门事还少吗?别说得好像你俩不懂这些门道似的。”
我见他俩不说话,这种环境确实压抑,周围全是浓雾,除了脚下的几根烂草,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我早就料到这雾会有问题,所以提前给大家绑上了朱砂线,不然谁走慢几步,可能就迷失在雾里了,到时候只能靠呼喊来寻找对方。”
蚊子叹了口气:“那又怎样?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关键,现在就算想走回头路,感觉都很困难。”
我笑了笑:“那又如何?起码咱们还在一起,没人走丢。”
杜涛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这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
是老邹带路,但我也是自愿跟来的,蚊子你也是,别一有问题就给别人压力。”
蚊子皱着眉头:“我没给压力,我只是陈述事实,接下来怎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头疼:“哎呀,这不过是雾而已,迟早会散的,我们三五天也饿不死!”
“邹哥,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就别装傻了。那些尸体,我不信你没联想到,它们是被这雾活生生困死,出不去才死的,
那只猴子就是因为误入雾中,太着急才撞上树掉下去的。”蚊子说道。
我看着他,像连珠炮一样吐露想法:“那为什么这么大一片林子有雾,动物却只死在那一片呢?”
蚊子想反驳,却找不到话。看着沉默不语的杜涛,他应该也在想办法。
我不是没想过我们可能在原地绕路,但没看到之前做的标记,地上也没有我们走过的脚印,一切都表明我们没有绕路。
可蚊子说的也有道理,我也觉得那些尸体可能和雾有关,只是都集中在那一片,实在想不明白。
“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走,一直停留可能也不安全,你们觉得呢?”杜涛说道。
我叹了口气,扯了扯红线,示意蚊子起来:“不管怎样,最笨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我就不信这片雾是活的,能一直跟着咱们!”
又不知走了多久,我看了看手表,这会太阳应该已经当空了,可怎么还是阴沉沉的。
正当我准备试试卫星有没有信号时,杜涛惊呼道:“老邹,蚊子,你们看前面的雾是不是变薄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确实变薄了。
我回头看向后方浓浓的厚雾,看来我们走出这片大雾区域了。
也许这片区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只是视野不好,加上一直在山里行走,感觉走了很远。
实际上,在山里野区行走,一个小时不一定能走出去两三公里,还是在路况较好、灌木丛不多不乱的情况下。
要是遇到地形复杂、高低不平还灌木丛生的地方,一个小时别说三公里,几百米都难走。
我擦了擦汗:“我们运气不错,走过来的路都比较平整。
毕竟是野区,这么浓的雾,要是钻进复杂的灌木丛里被困住,难以行走,也是正常的。
这真是祖师爷保佑,一路都是比较平整正常的路面。”
蚊子蹲下擦了擦汗水:“我还以为碰上什么大妖了,这雾就像活的一样,一直跟着我们。”
我拍了拍他:“别马上蹲下,刚进行完高强度有氧运动,一会你起不来,晕过去就知道厉害了。
而且我们都是心理作用,在这种陌生环境下,又遇上浓雾,产生各种错觉很正常。
好在我们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强一些,最终走出来了。要是换成心理素质差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把自己吓死,迷失在雾里。”
杜涛点点头,认可我的话:“老邹说得对,而且按脚程算,这片地区其实没那么大,
但很考验人的心态,心态不好容易自己害了自己,那些动物就是这样死的吧?”
我摇摇头:“陌生的老林子,再加上这种大雾,确实容易让人心态崩溃,自己害了自己。
人一慌,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失去理智。但那些动物尸体绝对不是因为这片大雾。”
杜涛和蚊子对视一眼,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是因为大雾迷失最终死亡,尸体应该是分散的,而不是那么密集。
我们没休息多久,简单讨论了几句,生怕背后的大雾追上来,便加快脚步,想快点走出这片区域。
随着雾气减弱,我们的视野逐渐恢复,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不再那么压抑。
虽然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起码能看到天空了。
我觉得可能是这段时间高温,导致今天会有大暴雨,所以才一直阴沉沉的,也因此汇聚了这么大的浓雾。
又走了一段距离,我们看到一片巨大的空地,就像森林里藏着一个运动场,而且像是有人专门规整出来的。
我不确定,但这片空地看起来很不一般,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始森林里居然会有这么大一片规整的空地?”杜涛疑惑地说。
我四处探查,回头对杜涛说:“有可能是以前有人进来做科考,规整出来放设备的。
这地上草都不怎么长,除了人类运用植物科技手段,应该没别的可能了。
但这里没有发现生活痕迹,原始森林里出现这么大一片规整的空地,还是挺奇怪的。”
蚊子在远处喊道:“你们快过来!这边也有尸体!”
我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家伙怎么一个人跑那么远。
我叫上杜涛,一路小跑过去:“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单独走这么远,在这种原始森林里,我们不能离得太远。”
蚊子不耐烦地说:“哎呀,你先别说我,你看看下面有多少尸体?”
这时我才注意到地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因为很多尸体已经和地面融为一体,像草木一样,
味道也变成了正常的泥土味,只是仔细闻能闻到一丝腐烂的气息。
我没再教训蚊子,拉着他俩准备深入探索。
我们踩在这些尸体上往深处走去,没走多远,味道渐渐浓了起来。我提醒他们用围巾把脸捂住,以免吸入空气中不好的东西。
虽然我不太懂病毒学,但死了这么多东西,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再往里走,又发现了一些尸体,味道也越来越浓。
正前方的林子越来越密,其中似乎有一棵巨大的树木,远远看去,估计需要十个人合抱,走近看可能会更大。
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放眼望去,那种巨大的树木似乎不止一棵。
我直接拍打他俩的后背,他们回头看我,我用眼神示意撤出去。
在野外叫前面的人,不能拍肩膀,因为人有三把火,突然拍可能会吓到对方,导致不好的后果。
蚊子解开围巾:“怎么了,为啥要突然撤出来?”
我嚼着口香糖,目光看向那片林子的方向:“我觉得那边很不对劲,
而且和我们要去的方向不一致,那边是上坡,我们要往下坡走。”
“没错,那边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能听到很细微的水流声,是反方向的。
往那边走,虽然看不出坡度,但越走越累,应该是一直在走上坡。”杜涛搭话道。
我点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要是过去那边,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不打算再靠近,这是我的野外原则,也是最重要的原则——怂。
怂能保命,只要感觉不对劲就撤退,不凑热闹。”
蚊子挠了挠头:“行吧,我也觉得那边不太舒服,我的小蛇一直在我衣服里钻来钻去,感觉很不安。”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高科技出现,地图也变得3d具象化。我按照记忆,在卫星地图上一寸寸地寻找,最终找到了这片地方。
我这才知道,如果深入进去,可能会看到一堵巨大的崖壁。
而这里有大雾,是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窝坑,就像天然挖好的尸坑。
我们过来的方向是从崖顶的侧面,一路顺着下坡走进这个大坑的。
能走出大雾,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缓缓走上坡,才离开了这个大坑,运气好,方向也对。
要是大雾几天不散,我们百分百会死在里面。
我最后判断那些尸体是“自杀”的,它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从崖顶飞跃而下,活生生摔死的。
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大坑里有某种植物释放出特殊成分,像病毒一样感染了崖上的动物,让它们失去理智跑来自杀;
也有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让这些动物不顾一切地送死。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尸体集中在一片区域,因为从崖顶跳下来,不管从哪个方向,都会落在崖下周围这片地方。
跳下来后,尸体也会随着下坡滚动,大概率会聚集在差不多的一片地方。哪里尸体多,哪里可能就最邪门!
研究过地图后,我至今都很庆幸,当时没有深入那片密林。
那片区域进去后,又会绕回到大坑之中,而且那个方向已经是大坑底部的位置了。
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居然能吸引那么多动物,连命都不要。要知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这些林子里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