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璇腕间那如翡翠般温润的镯子,在裂开竖瞳的瞬间,仿佛大地崩裂,地窖中的青铜瓮突然渗出人形龙涎。龙涎缓缓凝聚,竟化成了陆昭幼年时的模样,脖颈上挂着容昭的药囊,如泣如诉:“阿姐……该捣药了……”
药囊坠地,犹如惊雷炸响,迸射出青铜杵,杵身之上,猩红的卦文如蛇般蜿蜒浮现:“寅时三刻,杀子饲父。”
血色圆月的残片如同拼图一般,突然合拢,映照出西王母轿辇的全貌——南宫璇的翡翠镯,正套在轿中人的腕间!陆昭的残魂从龙涎中冉冉升起,龙爪如铁钳般紧紧扣住青铜杵:“容兄的方子……还差最后一味……”
青铜杵捣碎第三百零二口瓮时,南宫璇嗅到了那熟悉的药香——恰似七岁生辰夜,容昭喂她的“定魂汤”!药渣凝聚成卦签,如同一根神秘的魔杖:“雷泽归妹”,签文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仿佛有了生命,如藤蔓般缠住她的孕纹:“归妹愆期……需骨血为引……”
“陆昭的复活方……”南宫璇紧咬牙关,捏碎卦签,碎屑如利箭般刺入翡翠镯的竖瞳。瞳中映出容昭临终的场景:他正将陆昭的乳牙细细研磨成粉,混入自己的心头血,宛如一场悲壮的祭祀:“此药名……借命……”
玄衣少年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夺过药杵,如狂风骤雨般砸向龙涎凝成的幼年陆昭:“师姐舍得杀他……我便舍得给药!”
幼年陆昭的脖颈如同脆弱的瓷器,突然裂开,飞出三百颗青铜乳牙。牙齿如恶狼般咬住南宫璇的孕纹,纹路中渗出的龙血,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在滴血:“阿姐……疼……”
突然间,真实陆昭的残魂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激怒,猛然爆发出来。他的龙尾如狂风暴雨般横扫而过,瞬间将半数的乳牙击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这些牙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飞舞着,相互碰撞、融合,最终汇聚成一条汹涌澎湃的往生河。河水奔腾流淌,带着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南宫璇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景象。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在往生河中,竟然漂浮着一艘她从未见过的婚船。船头站着容昭和西王母,两人正面对面地交换着一对翡翠镯,那镯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归妹卦……”玄衣少年的声音在南宫璇耳边响起,他的笑声癫狂而又凄厉。只见他猛地扯开婚船的帷幔,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婚船的船舱内,坐着一个腹部隆起的陆昭,她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失去了意识。然而,当南宫璇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时,却发现那里的孕纹竟然突然立体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船锚。
船锚的尖端闪烁着寒光,直直地刺穿了婚船的甲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陆昭的腹部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撑开,猛地炸裂开来。无数青铜卦签如蝗虫般从她的腹中飞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空间。
“迟归……当诛……”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怨念和恨意。
真实陆昭的龙爪扣住卦签,签文竟是他亲笔婚书:";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婚书突然自燃,火中浮现容昭刻字:";借命需杀血亲......";
";所以药引是......";南宫璇的弑神枪突然调转,指向幼年陆昭。翡翠镯竖瞳在此刻流血,血珠凝成西王母的声音:";杀他...换陆昭......";
孕纹船锚突然暴走,锚链缠住幼年陆昭的脖颈。南宫璇听见五岁那日的雨声——陆昭背着她逃出火海,龙鳞被烧得焦黑:";阿姐别怕......";
";你早知要杀他......";南宫璇的枪尖刺破幼年陆昭皮肤,渗出青铜色血液。真实陆昭的残魂突然碎裂:";别碰...那是我的......";
";你的什么?";南宫璇捏碎幼年陆昭的右臂,断骨里掉出青铜命盘——盘面刻着容昭的绝笔:";以子弑父...逆天改命......";
五·盘碎魂苏
命盘炸裂的刹那,地窖所有青铜瓮同时共鸣。第三百零三口瓮渗出龙血,凝成成年陆昭的虚影:";阿璇...住手......";
南宫璇的孕纹船锚突然软化,化作青铜药杵。玄衣少年抓起药杵刺向虚影心口:";师姐不要的命...给我!";
翡翠镯竖瞳突然离腕飞出,瞳仁裂成两道身影——容昭与西王母正在对弈,棋局以陆昭魂魄为子:";该将军了......";
棋局中的";陆昭";棋子突然暴起,剑指西王母咽喉:";借命局...该破了!";
南宫璇抓住飞溅的棋子,棋子化作青铜乳牙。真实陆昭的残魂在此刻凝实,龙爪扣住翡翠镯:";逆命药方已成...差的是这个......";
镯心掉出粒青铜丹,丹纹竟是缩小版的婚契碑。玄衣少年突然跪地咳血:";原来药引是...西王母的......";
";心头血!";南宫璇捏碎青铜丹,丹粉凝成匕首刺入自己孕纹。血色圆月轰然炸裂,露出轿辇真容——西王母的心口插着把翡翠药杵,杵身刻着";借命";二字!
陆昭的虚影突然凝实,龙鳞染上翡翠色。南宫璇腕间竖瞳闭合,孕纹剥落处浮出新生雷纹:";两心同命...万劫......";
";万劫不改。";陆昭的龙爪抚过她眉心,翡翠镯突然套上两人手腕。地窖深处传来瓮群碎裂声,第三百零四口青铜瓮正在凝结——瓮身渗出西王母的哀嚎!
翡翠镯在南宫璇腕间苏醒时,血色圆月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每一道裂缝中都渗出青铜黏液,黏液在空中凝结成脐带形状,另一端连接着地窖深处那口正在融化的青铜瓮。
";时辰到了......";陆昭的龙爪突然穿透自己胸膛,挖出一团跳动的翡翠色火焰,";容兄的药引,还差最后半钱。";
南宫璇的弑神枪突然软化,枪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融化的青铜液。液体在地面凝成卦象:";泽雷随";,卦文扭曲变形,竟化作容昭临终时的手势——三指屈起,两指笔直,正是";借命";之术的起手式!
玄衣少年突然夺过翡翠火焰,将其按入自己眉心:";师姐可知,这火本该是我的?";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裂缝中钻出青铜色的根须,根须上结满细小的翡翠珠子,每颗珠子里都囚禁着一缕陆昭的残魂。
南宫璇的孕纹突然灼痛,纹路间渗出西王母的耳语:";杀了他...你就能......";
";就能什么?";陆昭的龙尾扫碎半数翡翠珠,珠子炸开的瞬间,南宫璇看见幻象——三百个不同世代的自己,正在对三百个陆昭做同一件事:将青铜匕首刺入对方心口!
幻象中的青铜匕首突然实体化,刀柄刻着南宫璇从未见过的铭文:";以心饲心,万劫同归";。真实陆昭的逆鳞在此刻离体,鳞片边缘泛起药香:";阿璇...这是容兄的......";
";是他的剜心刀!";南宫璇抓住匕首,刀身突然软化,化作一条青铜小蛇钻入她的孕纹。纹路顿时暴走,在她腹部勾勒出完整的西王母面相!
玄衣少年癫狂大笑,扯开自己的衣襟——他的心口处,赫然插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师姐...我们都被骗了......";
两把匕首仿若心有灵犀,同时发出清脆的共鸣声,南宫璇腕间的翡翠镯却在此时突然炸裂开来。镯芯中,一粒青铜丹滚落而出,丹药表面仿佛有一层神秘的光芒在浮动,映出容昭的遗容:“逆命需双生……弑亲者……当为至亲……”
血色圆月如破碎的镜子般彻底崩塌,月光竟凝聚成了产道的形状。南宫璇惊得目瞪口呆,她终于看到了终极真相——在西王母的轿辇里,坐着两个正在互相剜心的身影:一个是陆昭,而另一个……竟然是她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归妹卦……”陆昭的龙爪如同温柔的春风,轻轻抚过她腹部的西王母面相,“阿璇……你一直想要杀死的……其实是你自己……”
孕纹中的西王母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照着南宫璇七岁时天真无邪的模样。幼年的她手持青铜匕首,刀尖上还滴着陆昭的龙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阿姐……为什么……”
现实中的翡翠镯犹如拥有生命一般,突然重组,套在了南宫璇与陆昭交握的手腕上。在地窖深处,第三百零四口青铜瓮终于完全裂开——瓮底沉睡着一个蜷缩的婴儿,心口插着半截脐带,脐带的另一端……竟然连着西王母的轿辇!
新生儿的啼哭如同惊雷一般,震碎了所有的幻象。南宫璇手中的弑神枪突然发生异变,化为了一个摇篮,枪尖滴落的血珠仿佛化作了一根根卦签:“风天小畜……”
陆昭的龙角上生出了翠绿的纹路,宛如翡翠雕琢而成,他轻轻地触碰着摇篮,仿佛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此子当名……劫生……”
血色月光突然变得洁白如雪,照亮了地窖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容昭用生命记录下的“借命”次数,而最后一行,还差半笔未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