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许昭宁立刻站起身,正要往里间去看看情况,白果就神色古怪地走了出来。
“大丫她……”白果略一迟疑,似乎很是困惑,“他,不是姑娘家,是个小子。”
许昭宁怔在原地。
谢宛之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什么?大丫是男孩儿?怎么会?”
齐皓也很意外,一双浓黑的眉毛皱了皱,“我进去看看。”
片刻后,他抱着已经换好衣服的“罗大丫”走了出来,点点头,“确实是个小子。”
因为事先不知道,给大丫临时换的是与他年纪最为接近的吉祥的衣裙,不仅大了不少还是姑娘家穿的。
吉祥也跟着出来了,莫名心虚地瞅了一眼白果——姐姐若是知道她也不是姑娘应该也会像这样受到惊吓吧?会不会以后都不理他了?
他讨好地拉住白果的手晃了晃,“姐姐,要不我去找一件适合男孩儿穿的衣裳过来?”
许昭宁摇摇头,“不用。外面风大雨大,就先这样吧。”
几人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开始思考这个新发现意味着什么。
涉世未深的谢宛之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罗家人是不是有病啊?干嘛要把儿子当女儿养?”
话本子里也只有把女儿当儿子养的,反过来的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也许这孩子根本不是罗家的。”许昭宁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小男孩儿,心里对罗家的诸多疑问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吉祥想到自己幼年在乡下的见闻,义愤填膺道:“他定是遇到拐子了!那罗家人藏头露尾的,定不是正经的牙人。”
白果却还有一点想不通,“一般拍花子应该不会拐走脸上有这么大胎记的孩子吧,卖不出好价钱呀!”
许昭宁的心头重重一跳。
不会这么巧吧……
她走到榻边,伸出指尖在小男儿脸上胎记的边缘慢慢滑过,感受到了细微的凸起和粗糙,和肌肤的触感不太一样。
“这不是真的胎记。”许昭宁笃定说道,转头吩咐白果,“你去找我表哥要一些白芷粉,再去厨房找一些米浆,加热后混合在一起,再拿些醋过来。”
没一会儿,白果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许昭宁把帕子浸到白芷和米浆的混合液里,然后敷在小男孩儿脸上。不多时,那胎记的边缘就慢慢晕开了。
谢宛之不错眼地盯着,只觉得神奇极了,“居然真的是伪装啊。”
许昭宁又拿起沾了醋的手帕在胎记上轻轻擦拭揉搓,皮肤上的褐色一点点褪去剥离,一张完好无损的小脸渐渐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谢宛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许昭宁回想了一下那告示上的画像,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他应该就是龙虎将军的儿子了。”
谢宛之恍然大悟,连忙吩咐玉琴去把之前齐皓拿回来的告示找出来,一边看着画像一边比对榻上的小男孩儿,惊喜喊道:“确实是一个人!”
齐皓没想到他们竟误打误撞找到了黄将军的儿子,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现在就过去审审那罗强两口子。”
“等一下!”谢宛之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激动得看着他,“我知道是谁想下毒害我了,肯定就是他们!因为我对大丫太关注了,他们定是害怕我会发现什么才会对我下手的。”
齐皓觉得这推断有很大的漏洞,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按照这个方向查一查。”
很快,齐皓就让人把吴四娘也抓了起来,把她和罗强分别关在两间小黑屋里,还把“罗大丫的弟弟”也送到了三楼。
既然黄将军的儿子是被拐的,那这孩子估计也是。
许昭宁检查过两个孩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吃了什么药物导致昏睡,等药性过了就没事了。
快天亮的时候,黄小公子先醒了,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四下望了望,看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守在一旁的吉祥却很激动,“醒了醒了!小公子醒了!”
许昭宁和谢宛之正在内间打盹儿,听到声音,立马走了出来。
“大丫……”刚喊出口,谢宛之就捂住了嘴巴,现在可不能叫大丫了。
看到她,黄有福平静的眼里终是起了一丝波动,对着她伸出了小手。
谢宛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虽然知道他不是小姑娘了,还是毫不犹豫握紧了他的手,“别怕,我们知道你是黄将军的儿子,会送你回家的。”
黄有福愣了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水光,他倔强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又比划了个写字的动作。
谢宛之马上让人找来纸笔,看着他一笔一划写了“有福”两个字,笔迹很稚嫩,却还算工整。
“你叫有福呀?”谢宛之觉得这名字可爱极了。
黄有福点点头,又指了指她。谢宛之一愣,正想着要怎么介绍自己,齐皓就回来了。一进屋见到两人挨坐在榻上,连忙走过去把黄有福抱了起来。
“他已经七岁了,也不是小姑娘。”
谢宛之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随意哦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们承认下毒了吗?”
看着她眼里的期待,齐皓很轻地摇了下头,“我搜过他们的屋子,没有找到毒药,也审过他们了,两人都很茫然,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再说,以他们的能耐也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据郑世子和李妮儿所说,那樱桃酥吃上去并没有任何异味,想来那毒药应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许昭宁补充道。
谢宛之满脸失望,“那到底是谁啊?”
齐皓目前也没有头绪,“今日傍晚就能到济宁,到时官府的人就会上船来核查每个人的路引,定能找出身份可疑的人。”
“说起来,那罗强夫妇就是因为船上突然戒严,害怕暴露罪行才会想要杀人灭口。”齐皓的面色有些一言难尽,“据这两人交代,人不是他们主动绑的,而是有人把黄小公子乔装打扮成农家子再以五两银子转卖给了他们。”
事实证明,那两人也不是什么骨头硬的亡命之徒,还没动刑只稍微一吓唬,就竹筒倒豆子般的交代了所有事,最后还喊起了冤,说是有人故意嫁祸陷害他们。
许昭宁敏锐地听出了其中的蹊跷,目光微沉,“恐怕是有家贼……”
她记得黄将军内宅的情况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