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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皓看了她一眼,黝黑的脸上神情严肃。

寿安这次外出在身份上做了掩饰,出现在人前时也都戴着帷帽,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有人知道了,不应该更有顾虑吗?怎么会冒险去毒杀一个郡主?

难道是与王爷有仇的人做的?若真如此,那此行往下就危险了……

“到了济宁后,我会立刻与王爷传信,然后护送郡主回京。”齐皓有了决定。

如今情况不明,他只能用最谨慎的态度去对待。

谢宛之不乐意了,“我不要回京!这也不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可能那樱桃酥也不是特意送给我吃的,只是巧合罢了。”

齐皓无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郡主前一日让人去定了雅间,有心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那樱桃酱金贵只有一小罐,只会做给天字厢的客人。所以,这绝对不是巧合。”

许昭宁也觉得这不像是巧合,但要说是有人想毒死郡主,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管怎样还是安全为上。”许昭宁握住谢宛之的手,“若是到了济宁还没有抓到凶手,郡主还是回京吧。”

她知道朝廷上下有不少人都视王爷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些人拿王爷没办法,说不定真会拿郡主出气。

谢宛之抿了抿唇,不禁在心里把那凶手狠狠骂了一顿。

“那我们就快点把这祸害找出来!”她扬了扬小拳头,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齐皓:“等到了济宁,府衙的人会来封船调查,在那之前,郡主哪里都不要去。”

反正在茫茫河面上,凶手暂时也跑不掉,与其漫无目的地搜寻,不如看看眼下这个状况,会不会有可疑的人自己露出马脚……

傍晚时分,风浪又突然变大了,没一会儿雨水就滴答滴答落了下来,到天黑之时,又是昨日那样的狂风暴雨了。

走廊上守着的船工在这样的天气可待不住,站都站不稳,大管事也不想闹出人命,便把人都叫了回去,只是安排了人守在膳堂、厨房、净房等公共区域。

耳边只听得到风嚎雨啸,罗强小心翼翼打开一条门缝,往外面望了望,没有见到看守的船工。他稍微松了口气,又轻轻关上门。

“我之前说的,你都记住了?”他的脸在幽微的烛火下显得越发狰狞。

吴四娘瑟缩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等你解决了……我、我就跑到船头大喊我家闺女不见了。”

“大丫,大丫,你去哪儿了?别吓娘!快出来呀!”她平铺直叙地念起了自己的台词。

他们上船时是一家四口,不能平白无故少了个孩子,只好做戏做全套。说实话,他们这种拍花子平时也没少演戏,两人都是身经百战,可这次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演得焦急些,该哭就哭,该嚎就嚎。”罗强嘱咐道。

吴四娘嗯了一声,不由捏紧了手心,“我晓得利害。”

这次的事若出了岔子,他们的命都得赔进去!

“去把孩子抱过来。”罗强吩咐完这句就走到门边,像之前那样先开启一条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没人,快给我。”

吴四娘把喝了迷药昏睡不醒的“罗大丫”交到了他手上。

罗强抱着人决然地冲进了雨幕。屋檐下的灯笼早就被吹得破破烂烂了,船尾这边半点光亮都没有,但罗强的一举一动还是被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到了。

波涛翻涌,浪头“砰砰”撞着船板,罗强踉跄着来到了后舷甲板。

“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把你卖了的人,冤有头债有主,等你做了鬼,去找他们算账吧。”

罗强的低语消散在了风雨中,他哆嗦着伸出了手臂……

“你在做什么?”——

一声暴喝如雷炸耳,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谢宛之今夜还是留在了许昭宁的屋子里,不过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玩起平时最喜欢的双陆都兴致缺缺。

“齐小将军也是为了你好。”许昭宁把骰子塞到她手里。

“我知道。”谢宛之随意一扔,又拿起棋子随意走了两步,“我就是不想这么回去。”

因为她知道可能以后都不会有这样外出游历的机会了。京城的闺秀,若不是远嫁,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京畿范围。

许昭宁正想安慰她两句,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难道又出事了?”谢宛之陡然坐直了身体,一双灵动的眼睛闪了闪,“莫非抓到了凶手?”

她连忙下了榻,趿着鞋子就往外门边跑,许昭宁也立马追了上去。还没推开门,外面就响起了齐皓的声音,“郡主,许娘子,罗大丫那边出事了。”

“大丫怎么了?”谢宛之有些急。

齐皓顿了顿,问:“我方便进来吗?”

许昭宁和谢宛之都还穿着白日的衣服,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齐皓却不是自己一个人进来,他的怀里还抱着个昏睡的小孩子——正是罗大丫。

许昭宁和谢宛之都愣住了,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齐皓赶忙解释,“我们不是安排了人暗中盯着罗强吗?刚刚看到这人竟然想偷摸着把大丫扔到河里,还好被我们的人及时救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宛之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齐皓:“我已经让人把他关了起来,一会儿去审审就知道了。”

许昭宁看着他怀里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孩子,“她受伤了吗?”

齐皓不太确定,“怎么叫都叫不醒,但呼吸还算平稳,可能吃了什么药吧。”

许昭宁摸了摸大丫湿漉漉的小脸,转头看向白果和吉祥,“你们先带着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白果伸手接过了大丫。

“真的太可怜了,她爹真不是东西!我们村里以前就有一户人家嫌养闺女费钱就把闺女溺死了。”吉祥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白果去了里间。

谢宛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气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对着自己的骨血,怎么下得了手?”

许昭宁却觉得这事有蹊跷,大丫已经七岁了,罗家真不想养了也没必要在船上弄死她。罗强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可能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那,是什么呢?

“啊——”,里间突然传来了白果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