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梨花长映亭溪处 > 第152章 便是道心不稳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152.

顶着溪亭陟的视线,银丝的镯子在李杳手底下逐渐变形,接口处硬生生断开。

原本柿子大小的镯子被捏得小了一圈。

李杳从自己的纳戒里取出一根银丝,坚硬的银丝在李杳的手里像是柔软的线,一圈一圈缠绕着手镯。

缠完后,李杳把手镯抛回给溪亭陟。

“替银宝带上。”

溪亭陟接过镯子,抬眼看向李杳。

李杳慢慢道:

“蛮荒结界日渐衰退,人族的捉妖师不想着修复结界,却沉溺于捉妖师身份带来的优越感无法清醒。”

“囚徒被关久了,就快要忘记自己是四面楚歌的处境了。”

她身为凡人时,曾经问过蛮荒在哪里。

那时候霜袖震惊地看着她,惊讶于她不知道蛮荒在哪里。

蛮荒在任何地方。

除了人族这桑榆之地,结界之外的地方都是蛮荒,都是妖族的领地。

就像是大海里岌岌可危的一块陆地,陆地上的生灵你争我夺,互相厮杀,全然了忘记为数不多的陆地正在遭受海水的侵蚀。

一旦海水上涌,所有的生灵都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许亚和李醒清是囚牢里为数不多的醒着的人。

她们几乎激进的想着自救,想着唤醒这牢里被沉睡着的人,可是没有用。

许亚曾经跟她说,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她不怨三百年前那些逃避责任的捉妖师,她只恨那些把虚山水寨的捉妖师推出去祭阵的捉妖师。

自她出生而带有赤魂果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要为三百前虚山的捉妖师申冤,要打破大阵,拓宽人族的领地。

李杳抬眼看向溪亭陟。

“我是虚山水寨的捉妖师,自出生起,为人族和大阵牺牲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

溪亭陟握着手里的镯子,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李杳。

他自然知道虚山水寨的捉妖师与其他宗门的捉妖师不一样,虚山的捉妖师天赋和修为都高出其他宗门的捉妖师。

这样整齐划一的拔高修为,除了天赋以外,虚山的捉妖师后天定然也付出了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

李杳慢慢道:

“覆巢之下无完卵,先有人族,才会有金宝和银宝。”

比起护着两个孩子,她更应该护着的整个人族。

溪亭陟收回看着李杳的视线,将镯子收进了袖子里。

“师父曾言,福安和椿生命格脆弱,命盘受到金属克制,不能用这两个名字。”

听见此话,李杳抬起眼皮子看向溪亭陟,皮笑肉不笑道:

“不必找借口。”

三年前溪亭陟便觉得这两个名字会被别人耻笑,明里暗里的不愿意用这两个名字。

她心知肚明溪亭陟打心眼里嫌弃这两个名字,他不用这两个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溪亭安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比她起的金宝好到哪里去,不过是福安二字确实金宝寓意好罢了。

“并非借口。”

“等我苏醒之时已然是半年之后,福安的名字已然被我娘和师父定下,椿生则被封在冰棺之中。”

“福安和椿生的命格依托木而生,金克木,若是带着金的字,必然有伤命格。”

所以椿生的名字带着木,姓也是跟着李杳的“李”姓。

而福安前面却是跟着“溪亭”二字,名字里傍水,木傍水而生,倒也算与命格相生相成。

听着溪亭陟的解释,李杳信也可,不信也可。

左右各唤各的就好。

她不拦着溪亭陟唤“福安”和“椿生”,溪亭陟也别想拦着她唤“金宝”和“银宝”。

并非是李杳不为孩子的命格着想,只是李杳不信风水之谈,也不信观星台那些捉妖师口中的“星象”。

在她眼里,观星台的捉妖师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不想着好好修炼,只想着耍这些班门弄斧的小把戏。

李杳看着把头埋在溪亭陟胳膊的小魂魄,幽蓝色的魂魄小小的一只,坐着还没有溪亭陟的胳膊长。

他的额头抵在溪亭陟的胳膊上,小身子一晃一晃的,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像是睡着了。

溪亭陟垂眼,也看到小魂魄的样子。

他抬手,扶着小魂魄的头,将双眼已经闭上的小软糕平稳地放在床上。

小软糕是魂魄,不会感觉到冷。

但是小魂魄睡着了,也拽着溪亭陟的袖子,无意识地挪到了溪亭陟的袖子底下,把他的袖子当被子盖。

以前溪亭陟在密室里教他说话的时候,他便是如此。

教着教着便会犯困,困了就躲到溪亭陟的袖子或者衣摆底下。

溪亭陟看着小软糕的眉眼。

明明椿生和福安用的是同一张脸,但小椿生却比福安更像李杳。

无论是那双像鹿一样的眼睛,还是睡着后的眉眼,他都肖像于李杳。

溪亭陟垂着眼看着椿生,也许李杳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和三年前参商城里的他一样。

被推到人前,守着心里的大义,在千万百姓和自己的小家之间做抉择。

曾经做抉择的是他,现在做抉择的是她。

他和她都在大义和亲人之间徘徊。

他修行苍生道,面临这样的生死劫而困在生死劫里,只会被人说是自私与懦弱。

而李杳修行无情道,她若是在大义和至亲之间徘徊,便是道心不稳,前面数十年的修行都会毁于一旦。

溪亭陟抬起眼,看向坐在床里侧的李杳。

“无情道以无情入道,靠杀戮证道,你为何不杀了我证道?”

李杳抬起眼皮子盯着溪亭陟看。

半晌,李杳不轻不重道:

“因为你要养孩子。”

“杀了你,没人会这么细心地照顾他们。”

溪亭陟眼里多了一丝波动,盯着李杳道:

“只是为了孩子?”

“你既知我修无情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一个问题被踢皮球一样踢过来问过去,李杳心里明白,溪亭陟要她承认她心里对他还残存一丝情意。

可是李杳偏偏不愿也不能承认这丝情意。

若是三年前没有孩子,她会亲手捏碎这丝情意,杀了溪亭陟证道。

偏偏她一时心软,将金宝带在了身边,在常年冰雪又凝结厚厚冰层的雪山之上为金宝留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