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臭小子,你再拱火,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帝无澜凑近奉锦,在奉锦耳边快速又低声道。
这臭小子懂什么。
这弟子切磋是小事,要是美化美化,还能落个全捉妖界相互共勉的美谈。
但是这掌门斗起来,那便谁输了都不好看。
“小儿无知,出言失了分寸,陆掌门坐下坐下,喝杯茶静静。”
“小杳儿,这捉妖师大比,鱼龙混杂,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作奸犯科之人。”
帝无澜想要分开两人,陆齐争却不愿意。
他看着李杳,慢慢道:
“许姑娘身为化神期捉妖师,不去捉拿妖物,反倒要对同道中人出手么?”
李杳看向陆齐争,浅色的眸子里水光闪动。
这老头比陆凌那蠢丫头聪明,分明是两个人之间的私怨,他却总想着拉更多的人卷进来。
李杳眼皮子上挑。
“陆掌门既然已经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不动手岂不是白费了陆掌门冤枉我的苦心。”
李杳话音一落,一手缓缓抬起,苍白色的指尖出现了一片竹叶,指尖微垂着,竹叶在指尖下方慢慢旋转。
高台之下,被砸倒在地面上的陆凌还没来得起身就被一阵灵力吸到了半空中。
深红与浅红层层交叠的裙摆在空中扬起,陆凌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高台之上的陆齐争和李杳。
“爹!救我!”
“小杳儿!不可!”
陆凌与帝无澜的声音同时响起,李杳指尖的竹叶也在一瞬间朝着陆凌袭去,不过眨眼之间便没入了陆凌的身体。
不过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爆竹的声音。
那爆竹的声音是从陆凌体内传来的,是骨头炸开的声音。
碎裂的骨头渣子扎进皮肉,部分停留在血肉里,部分刺破皮肉而出,带出一星半点的血滴。
鲜红的血液顺着陆凌的七窍顺着流出,又滴落到地面之上。
陆齐争饶是在镇定,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也还是无法避免的震惊。
他看着半空中鲜血淋漓的陆凌,一抬手就把陆凌抢了过来。
陆凌落到陆齐争怀里,浑身上下都被血液浸透。
“凌儿!凌儿,你如何了?”
李杳看着被陆凌的血弄脏的地板,不紧不慢道:
“陆掌门,掌门席是清净之地,这鲜血淋漓的血尸还是趁早带下去,莫惊扰了各位掌门观武。”
坐在帝无澜旁边的奉锦只觉得想笑。
旁人还没说什么,这动手杀人的反倒嫌弃尸体碍眼了。
不愧是他师姐。
下手狠毒不说,这嘴上气人的本事也不小。
一旁的帝无澜看见奉锦歪嘴笑的样子,只觉得碍眼。
他一脚踹在奉锦的凳子腿上,这次没有收着力,直接让凳子腿碎成了一片碎木渣。
“臭小子,瞧你这歪眉斜眼贼眉鼠眼的样子,看着就烦。”
帝无澜这话是用传音秘术,只有扶着椅子把手踉跄了一下的奉锦听到了。
奉锦抬起眼,正好看见他爹朝着李杳走去的背影。
帝无澜走到李杳身边,仔细瞧瞧了陆齐争怀里的陆凌,犹豫片刻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丹药。
“陆兄,小凌儿还有气,用还魂丹能救回来。”
陆齐争看着陆凌凄惨的样子,一挥手便拍掉了帝无澜手里的丹药。
他仰头看着帝无澜,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越加紧,看着帝无澜的眼神藏着寒霜。
“我女儿受了如此重伤,你莫不是只想拿一瓶丹药就打发我?”
“这……”
帝无澜看了看浑身是血的陆凌,又看看了站在一旁的李杳。
有些迟疑道:
“那我让小杳儿给你赔个不是?”
帝无澜在心里想,小杳儿长这么大,就只听李晚虞和许亚的话,就连带着她长大的朱衍的话都不听,朱衍时不时还要挨她一顿揍,对他这个半生不熟的师伯又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他都没有让李杳赔不是的待遇,现在让李杳给陆凌赔不是,这已经算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但是陆齐争却不这么想,他看向掌门席上的另外几位掌门。
“各位既目睹了事情的全经过,又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各位都能对这恃强凌弱的事熟视无睹?”
“若是今日诸位对陆某的事一语不言,他日祸及己身,又有何人替诸位仗义执言?”
这下,帝无澜也不笑了。
老狐狸,跟他玩孤立呢。
想连同其他宗门孤立九幽台,也不看看如今九幽台的实力。
世间唯一的化神期捉妖师都在他手底下,其他宗门上赶着巴结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孤立九幽台。
“陆掌门,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小凌儿就是受了轻伤,吃了药养两天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把事情夸大到这个地步?”
帝无澜看着奄奄一息的陆凌,他这话也不算睁着眼说瞎话,最起码这人还没死不是吗。
捉妖师嘛,只要没死,都是轻伤。
“陆掌门,这不过是同龄人之间的玩笑罢了,陆姑娘莫不是如此娇气,连这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
李杳抬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陆凌坐在地上的陆齐争。
“陆掌门,此事虽然是许姑娘先动的手,可说到底,这事本就是您女儿先不守规矩,站在了这儿掌门席上看郎君。”
“许姑娘恪守师门门规,将陆姑娘带下去本也无错,只不过下手不知轻重了些。”
“说到底,这也怪陆丫头修为不精,这位许仙师想必也不知道陆丫头入道这么多年,却连一击都抗不了。”
穿着一身蓝色衣袍的女子从座位上站起,走向陆齐争面前道。
步玉真人此次是代她闭关的掌门师兄前来,坐在掌门席上本应该规规矩矩,不给上虚门惹事。
可是谁又不想讨化神期捉妖师的好呢。
她不轻不重的给这位捉妖师卖个面子,他日若是门内有长老渡劫,求到这姑娘面前来,也算是有个由头。
李杳抬起眼,看了一眼靠近的步玉真人。
能坐到掌门席,又穿着一身上虚门的法衣的人,除了上虚门的掌门别无他想。
只是她记着许亚给她的人像图里,上虚门的掌门是一个小老头来着,今日倒变成一个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