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赤魂果在她体内二十余年,从未有所异动,为何在溪亭陟体内的时候会将溪亭陟同化成妖。
李杳看着那块枯木一样的皮肤,本就冰凉的手指感受不到皮肤底下的温度。
有些清瘦的男人抬起手,一手握紧李杳的手腕,一手摁在李杳的后脑勺,摁住李杳,让李杳撞向了他。
男人手腕的锁链随着男人的动作响动,铁链的声音在山洞里清晰的响起。
李杳的手从指尖轻触着男人的胸膛,变成整只手掌都抵在那块粗糙干裂的皮肤上。
树皮硌着掌心,让李杳轻蹙起眉头。
她不是第一次亲溪亭陟,却是第一次觉得溪亭陟很闲。
闲到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她接吻。
李杳没动,半垂着眼,等溪亭陟主动放开她后,李杳才搭起眼皮子看向他。
“觉得这样死了也无所谓?”
听见李杳的话,溪亭陟才笑了一声,拇指擦过李杳嘴角的湿润。
“你不是想要我死么。”
“我死了,就没有阻碍你修无情道了。”
男人的嗓音依旧带着沙哑,除了沙哑之外,李杳还听出了其他的一丝轻松。
他也许真的打算死在她手里。
李杳抵在他胸膛里的手指稍微用力,指尖带着灵力,锋利地磕破了表面了的树皮。
树皮底下,依旧是活生生的血肉。
殷红的血顺着凹凸不平的树皮流下,流进了被衣服藏着的下\/腹。
溪亭陟面上却很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李杳。
他的眼神藏着一丝不舍,似乎已经接受了看李杳一眼少一眼的命运。
“我死后,你若是不想抚养两个孩子,便将福安交给朱衍,朱衍看中福安的天资,会将福安平安养大。”
“至于椿生,”
溪亭陟看着她,慢慢道:
“劳你将曲谙寻回来,让椿生认他为父,日后替他终养尽孝。”
李杳的指尖深入溪亭陟胸膛前的血肉,只差毫厘,就能碰到溪亭陟的心脏。
她在柳州当凡人的时候,总听那些纨绔公子说要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给姑娘家看,但其实姑娘看不见他们的心,也不知道那颗深埋在血肉的心脏里掺杂着污水。
溪亭陟的心脏却是干净的。
他的心脏处只有一颗泛着幽香的果子,没有血管可以藏污纳垢。
李杳垂眼看着溪亭陟泛着血色的唇,从血肉里抽出的手指轻抚过这张唇。
手指上的血液将薄唇染得更红,殷红的唇配着苍雪一样的皮肤,活像一只从尸海里爬出来的男艳鬼。
李杳垂眼,盯着溪亭陟看了好半晌,才垂下头,将唇印在了溪亭陟的嘴上。
她和溪亭陟,都会是尸海里沉沦的尸体,若是不想腐烂,就只能从腥臭的海里爬出来。
溪亭陟手腕上的锁链很长,足够他把李杳抱在怀里。
血腥气在两人嘴里蔓延,像是荒原上的野火,被风追赶着,一浪高过一浪。
半晌后,两个人微微分开,嘴唇只差一点就能碰上。
李杳垂眼看着溪亭陟,两只手还捧着他的脸。
“我杀了陆凌。”
溪亭陟一直盯着她,听见她的话,他慢慢道:
“是因为怨我没有给你报仇,所以才迟迟没有回来找我么。”
李杳消失了三年,他便以为李杳死了三年。
李杳若是一直不来寻他,那他就一直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自己的仇自己报,用不着你插手。”
李杳松开手,刚要起身就发现她被溪亭陟面对面抱在怀里,即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溪亭陟贴在她腰上的掌心是温热的。
溪亭陟搂紧她的腰,额头抵在李杳的肩膀上。
“是我的错,你不愿认我也是应该的。”
李杳半搭着眼皮,慢慢道:
“我说,我自己的仇会自己动手,用不着你。”
比起别人帮她报仇,李杳更喜欢自己动手。
若是等她出关后发现后沙妩和陆凌已经死了,李杳才会觉得遗憾。
李杳推开溪亭陟,看着溪亭陟道:
“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想想你要怎么活下来。”
李杳的手掌重新抵在溪亭陟的胸膛上。
“赤血树是狐族圣树,料想狐族会有法子救你,你且前往北山镇妖关,找个办法出结界,去蛮荒东山找狐族之人。”
若是溪亭陟没办法完全吸收赤魂果的妖力,那他便只是赤血树的养分,最后落得个人死魂消的下场。
去东山,是他唯一活下来的机会。
“蛊虫呢。”
溪亭陟抬眼看向李杳,“若是我去了狐族,你打算如何解除蛊虫?”
“该如何便如何。”
李杳淡声道。
溪亭陟轻笑。
“那我也该如何便如何。”
他抬手捧着李杳的脸,淡声道:
“你要么一直把我关在这里,要么我出去后替你寻解蛊之法,别的我不会做,更不会离开八方城。”
哪怕这件事是为了他,他也不会再离开李杳半步。
李杳站在石床底下,被盘坐在石床上的溪亭陟搂着腰,两个人明明离得很近,但是又似乎隔得很远。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和溪亭陟的意见都很难达成一致。
李杳垂眼看着溪亭陟,溪亭陟也抬眼看着她,一时间很难说清楚是谁主动的,只是当李杳被铁链断开的声音惊醒的时候,她和溪亭陟已经亲上了。
银丝蛊作祟,她忘了方才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但是依稀记得,她本来该把溪亭陟打晕了送去北山。
隔了好半晌,溪亭陟才缓缓放开她,他的唇轻柔地贴着她的唇,低声道:
“等你的银丝蛊解了,我会去蛮荒东山的。”
李杳活着,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死。
李杳没动,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这些烦躁和不耐烦不是对着溪亭陟的,是银丝蛊对她放过溪亭陟这件事感到不满,在她心脏里随意的穿梭,扰乱了她心里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