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杨润之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抬眼看向李杳。
李杳站起身,轻瞥了他一眼。
“陆凌想来也很欢喜嫁给你。”
杨润之:“……妖女!!”
杨润之气得脸红脖子粗,看着李杳的眼睛再一次充满了无用的杀意。
李杳让他跪在原地,自己踱步到陆凌棺材前的熏香前,抬手折断熏香。
李杳看着手里还在燃烧的一小节熏香,挥手将香扔在地上,抬脚碾灭香之后,才抬眼看向屋顶。
许是为了通风,这间厢房的屋顶很高,房间里也空荡荡的。
门窗都锁死了,还点了欢宜香,既然是一个死人,为什么要点欢宜香呢?
李杳扭头看向还跪在原地的杨润之,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儿的死盯着李杳,既像是要把李杳身上盯出两个洞,又像是怕李杳真的拿他跟陆凌冥婚。
李杳走到杨润之背后,看着杨润之的后脑勺道:
“陆齐争不同意陆凌把交给溪亭陟,便同意陆凌嫁给瞿横么?”
杨润之冷哼一声,大有宁死不屈宁死不答的模样。
这么点骨气,在李杳面前都不够看。
她手里出现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尖抵着杨润之的鬓角,她一动,锋利的刀尖便剃断了那一截头发。
“本尊观小友后脑圆润饱满,想来剃成光头也不会丑。”
对于杨润之这种有骨气的人来说,被人剃了头发是一件奇耻大辱。
“妖女!我杀了你!”
李杳满不在乎:“那记得下辈子修炼勤勉一些,不然你连与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里,穿着素白衣裳的女子手里拿着小刀,一刀一刀贴着杨润之的头皮划过。
李杳从三岁练剑拿刀,手腕自然十分稳,既不至于让杨润之头皮鲜血淋漓,也不至于让留下的发茬长短不一。
陆齐争带着人进屋的时候,便见到一个对着一地头发痛哭流涕的杨润之。
他走到杨润之面前,看着杨润之圆润逞亮的光头,皱起眉道:
“谁干的?”
杨润之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红得可怕。
陆齐争看着他这副委屈悲愤的模样,声音放柔了一些:
“告诉师伯,这事是谁干的。”
“不知道。”
杨润之避开陆齐争的视线,他转头看向另一边,像一只受了欺负还要逞强倔强的小狗。
陆齐争眉头拧的更紧。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事是谁干的?”
李杳隐身坐在房间上的横梁上晃着腿,一只腿曲起,一只腿随意放着,她一只手撑着脸,看见杨润之扭着头不说话。
李杳勾着嘴角,溪亭陟养的小狗倒是忠心,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也没有暴露她。
陆齐争看着杨润之气得脸色都红了,将杨润之和其他人都赶出去之后他才走到棺材前,他看着里面的陆凌,眉头皱得很深。
李杳坐在屋顶上,看着陆齐争拿起棺材里的月相兰之后捏碎了花瓣,幽蓝色的花朵在他手里碾成汁液,汁液将他的手指染成了蓝色,他却不管不顾,只是盯着棺材里的陆凌看,片刻后,他一甩袖子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等陆齐争走了,李杳才从房梁下来,走到陆凌棺材前,她拾起棺材里的另一朵月相兰。
棺材里的月相兰不少,这种花虽然少见,但是陆齐争贵为一宗掌门,费尽力气能寻来这么多也稀奇。
但是为何在棺材里放这么多月相兰呢。
李杳记得许亚给她的手札里记载着月相兰有致幻的作用,这么的月相兰,足够一个修为不高的人陷入幻境里。
李杳回头看向棺材前的欢宜香,陆齐争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过这香,连香灭了也没有在意——这香不是他点的。
李杳看着陆凌那张苍白的脸,抬起手,一丝素白的灵力钻进陆凌的额头。
方才杨润之在,她没有验尸。
半晌后,李杳收起手。
没有致命伤。
李杳皱起眉,她身上只有她留下的割裂筋脉的伤口,并没有其他的伤口。
像是失血过多死的。
那日陆齐争带着陆凌走后,帝无澜分明派人给陆齐争送了还魂丹,而且陆齐争贵为一宗长老,不至于一颗还魂丹都没有,陆凌怎么还会因为治伤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
李杳一离开驿站便看见了馄饨摊前带着两个孩子的溪亭陟,穿着蓝衣素袍的男子旁边坐在小银宝旁边,小银宝认真拿着勺子舀着碗里面的馄饨,只是无论他怎么舀,勺子都只有奶白的汤汁。
金宝吃东西倒是利落,一口一个小馄饨,腮帮子鼓鼓的,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走到馄饨摊子前,坐到溪亭陟对面。
“师叔!”
金宝看向她,有些惊喜道,“你也来吃糊饨么?”
小家伙现在口齿倒是清晰了,但是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习惯了将馄饨叫成糊饨。
李杳看了溪亭陟一眼,见他没有纠正的意思,便转头看向金宝道:
“馄饨,这是馄饨。”
“馄饨?”小家伙扭头看向溪亭陟,“阿爹,是糊饨么?”
小家伙说着说着又变成了糊饨。
“是馄饨。”溪亭陟看向他,温润道:“下次不能说错了,说错了会带坏弟弟。”
小家伙顿时面色严肃了起来,重重地点头。
“我要给弟弟做好榜样!”
溪亭陟揉了揉他的头发,抬眼看向李杳:
“可是已经弄清楚了?”
“没有。”李杳抬眼看向他:“你可知道有什么药能延缓人的血流速度?”
溪亭陟:“这是何意?”
“陆凌是失血过多而死,是我弄的伤口没错,但若真按照那些伤口的血流速度,陆凌应该早就死了,不会多活那么几天。”
竹叶从陆凌身体里炸开,骨头和筋脉都已经粉碎,倘若真的是她下的手,陆凌就不应该活得过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