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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杳回来的时候,曲牧还在屋顶上坐着,看见李杳回来的时候他飞到李杳面前,上下打量了李杳两眼,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便伸了一个懒腰。
“你去歇息吧,门外有我和曲谙守着。”
他揉着脖子,朝着屋子里面走去。他守了半夜,也该换曲谙来守了。
“把曲谙叫过来,我有事与你们说。”
曲牧一顿,看着李杳抬脚走进屋子里。
片刻过后,曲牧和曲谙同时抬眼看着李杳。
“大祭司是少主?”曲谙先开口,他皱着眉道:“少主还活着?他为何会出现在妖族?”
“你若是能见到他,这些问题可以自己问他。”
李杳坐在桌前,妖族不似人族一样精巧,桌上喝茶的是粗制的碗,并非是精巧玲珑的杯子。
李杳拿过一只陶碗,看着碗边的缺口,手指抚过缺口。
“溪亭府的暗探潜入地蓝多久了?”
曲谙刚要开口,一旁的曲牧便道:
“府里派出的暗探虽然多,却并非每一个都能活下来。妖族形势复杂,大小妖王众多,又有许多妖王杀人如麻,至今为止,溪亭府派出的暗探百余人,但至今还能联系上的寥寥无几。”
“少夫人可是在主城听到了什么暗探不曾打听到的风声?”
曲谙闻言,也立马看向李杳。
“妖王齐聚地蓝,等着将人族捉妖师一网打尽。”
李杳看向曲牧,比起曲谙,这个话多的捉妖师要机灵一些,几乎是李杳一开口,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派一个人回去报信吧。”
曲牧见李杳没有怀疑他们骗她,也没有诋毁溪亭府的暗探无用后,松了一口气。
他道了一声“是”后才道:“我们现在可是要想法子见到少主?”
李杳抬眼看向曲牧和曲谙,“山犼说,你俩有法子打听到如何见他。”
“山犼?”
曲谙皱起眉,“可是祭旗那只山犼?他还活着?”
曲牧斜眼看了一眼曲谙,这是重点吗?
他立马看向李杳道:
“溪亭府的探子只有两人潜入了地蓝主城,属下会去这两人联系,打听少主的行踪。”
李杳看着手底下的陶碗,食指轻轻一用力,手底下的碗就碎了。
镜花水月,琉璃朱瓦。
越是执着就容易破碎,越是用力就越抓不住。
李杳看着碎片,“去查查山犼和赤怪,打听打听赤怪的天魂藏在什么地方。”
*
衡星阁里,坐在白纱后的人沉默了片刻。
“我看到了。”
朱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嗓音慵懒:“你在哪儿看到的?”
“街上,她和一个黑衣侍卫站在一起。”
朱衍笑了笑,“那个侍卫是溪亭府的人,原本是你的下属。”
里面的身影再次沉默片刻。
“她是来寻我的?”
“不知道。”朱衍有些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倘若她不是来寻我的,我应当如何?”
那人疑惑道,“我要去找她?然后跟着她回人族?”
朱衍笑了,他弯起嘴角:“方才不还说我有事求你,现在到底是谁有求于谁?”
朱衍从轿辇上下来,挑开白纱,慢慢悠悠地走到那人面前。
“你这副模样,不像他。”
“他那人,心眼多,又经历过大起大落,最重要的是,他被最亲的人骗过。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下次别问我该如何做。凡事多留个心眼,跟着自己的心意做。”
一身素衣的人抬眼看着坐到他面前的朱衍,“他不是我?”
朱衍想了想,“他是你,但好像也不是你。”
他自打见到溪亭陟那一天起,从未见过他从此单纯的模样。
别说问别人该怎么办,溪亭陟连情绪都少有外露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君子寡夫,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也是个俊俏的病弱寡夫。
朱衍看着对面近乎与溪亭陟别无二致的脸,道:
“你只要记得自己是两个孩子的爹,成熟稳重一些,说话做事的时候深思熟虑一些。”
对面的人点点头,又抬眼看向朱衍道:“那我可要主动去寻她?”
朱衍:“……我刚刚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成熟稳重,深思熟虑?”
朱衍恨不得动手扇他一巴掌,“我说让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不要听别人的。”
溪亭陟要是这般没主见,别说李杳,他先把他一头溺死在镜水湖里。
这种同盟,治好了也只会拖后腿。
那人“哦”了一声,又道:“我没有记忆,万事若是自己做主,行差踏错了要怎么办?我问问你也是为了万全起见。”
朱衍:“……嘴皮子倒是利索,到时候要是李杳不认你,你最好能靠这嘴皮子保命。”
*
次日。
曲牧看着面前的李杳道:
“要见到那位祭司,有两种法子,一种是混进主城,但是我们用的是血统很低的妖血,这种小妖除非修为很高,不然不能进城。”
“少夫人修为高,又能藏住气息,可以混进去,但是混进去之后要取得妖王信任才能靠近衡星阁。各路妖王互相提防着对方,贸然入城,恐怕短时间之内难以取得妖王的信任,也就难以靠近那里。”
“第二种法子是等。那位祭司在云开雾散的星夜便会前去城外的了望台观星,但是蛮荒常年风沙蔽日,月朗星稀的日子不多,若是运气好,或许十天半个月能碰见一回,但若是运气不好,半年没有也是正常的。”
一旁的曲谙连忙蹙眉:“若是这样,岂非短时间之内不能见到少主?”
“心热吃不了热豆腐,既然知道少主是那人,何须忙乱心急。越是心急只会越添乱。”
曲牧话音刚落,便看见坐在桌子前的李杳站起了身。
李杳淡声道:“我能取得妖王的信任。”